当务之急是让孟婳醒过来,御疏城怀疑她是魇着了,每天都要到她的床头来陪她说话。
[你看啊,飞鹏都给你把药找回来了......]
[你不想赶紧长大吗?]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觉得自己比凤芜漂亮对不对?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今天他们又问我你是不是我的女儿,你说我该怎么回答呢?我希望你能自己告诉他们答案。]
[所以你要快点醒来,有什么问题都跟我说,我帮你解决好么?]
[你再睡下去,我的魔后就要换人来做了,就找你最不喜欢的凤芜公主怎么样?]
[你若是再不醒,我就不要你了!]
当最后一句话响起的时候,孟婳的眼角滑落一滴沉默的泪水,微微颤动的眼睫毛和不自觉抖动的手指尖,御疏城眼看她就要转醒过来,却见孟婳紧紧的闭了闭眼就是不愿意张开。
人已经醒了,御疏城心头的石头就落了地,但这明明醒了却还要装作没醒,看来孟婳心里一定是藏了什么事。御疏城也不恼,他不知道那个锥心阵到底让孟婳看到了什么,所以无法对症下药,但是他可以表明自己的心思啊,反正他现在说什么,她也能听见了。
脱去外袍,御疏城翻身上床,将孟婳牢牢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眼角的泪珠,有些伤心的开口道:[那天看见你的刀子捅在了心口的位置,我以为就要失去你了。你说我守着这么一个不愿意醒过来的小东西还有意思吗?]
御疏城给她的后背掖好了被角继续说道:[你想啊,抛开以前,就说现在,没有了你阿爹阿姆,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可是我又何尝不是呢?我活了数千年之久,一直都是一个人,不知悲喜,不懂风花雪月。可是自从你出现以后,我发现生活中多了许多不可思议的游戏事情。第一碗粥是你给我熬的,第一次吃别人喂的饭也是你喂的,夜里睡觉会给我盖被,还会为了我随口诹的小宠物去找替代品。自打你进了魔宫以后,就更不得了了,从来都没有人敢大声跟我说话,只有你一点都不担心会惹怒我。他们都说因为有了你我笑的次数都多了,也不用再忍受我这张面瘫脸,连下人们都争着抢着要去伺候你,你拒绝之后她们反而更上心了。你这么好,我又怎么舍得放开你呢?如果我在你心中有一点点重要的话就快点醒来,好么?]
孟婳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思绪却随着御疏城的话飘远。他在她心中自然是极其重要的,她难过的时候都是他陪在身边一起度过,被人欺负的时候也是他帮她出气的,把他带到他的家里,给她最好的衣食住行,凭她的喜好掘了紫金花圃而种上了五彩缤纷的花儿。即使她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也从来不会大声斥骂,反而惯着她宠着她,直到她自己发现问题所在。就连魔后之位都允诺给她,这样的人她也不舍得放开,事实上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值得他这样待她好。
可是如果要她现在就醒来,她也不敢。脑海里那些冷漠无情的表情一直在浮动,虽然现在想来一切都疑点重重,但是若是未来的某一天她们真的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不要她了,她又该如何自处?
御疏城见他这般表明自己她都无动于衷,心里开始有些慌了,究竟那个锥心阵对她做了什么,竟让她如此忧心忡忡?
[婳婳?婳婳?]御疏城忍不住开始低呼,孟婳已经昏迷了近半月之久,失血过多加上没有饱腹之食,再耽误下去人只会越来越憔悴,他怎么能允许?
被晃的头晕,孟婳不得不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都不需要假装,整个人就像是刚被人砸过脑子一样浑浑噩噩。
[别晃了,头晕……]孟婳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醒了就好!]御疏城连忙拿过松软的枕头放在床头,扶着孟婳靠过去。
[现在还晕吗?我让他们去弄粥来,你喝一些好么?]御疏城殷勤的都不像是之前那个大杀四方的男人,活像只癞皮狗,就守在主人的身边不离不弃。
孟婳摇摇头,看见他这副担心的模样心里反而有些内疚了,明明之前是因为他……她才会这么难过,但是看他因为这模样就好像自己虐待他了一样。
*
孟婳已经醒过来,何邪一家人总算松了口气,但他们见到御疏城的时候,仍旧是大气不敢喘一口,无他,只因御疏城的脸色太臭,除了擎原几个,他们几乎都不敢靠近他。
孟婳这几日都是连峻陪在一边照顾,原本他是负责收拾大胡的万里宝殿,但是听说孟婳拒绝看见飞鹏和尊上,便和擎原换着干活了。
御疏城脸臭的原因便是这个了,自从孟婳醒来的那天和他说了那么一句,剩下的不是点头就是摇头,不管他怎么问都没有答案,就连飞鹏给她送药她都不肯接受,这实在是令他难以接受,透过连峻已经跟她解释过当日的阵法个中缘由,可她依旧不冷不热,御疏城有些不耐烦了,这样下去他不知道会忍多久,倒不如用最后的方法一试!
深夜,孟婳在喝过了补血的汤药之后已经就寝,连峻守在屋外的隔间里,只要里面一有动静他都能知道,不过这个动静不包括御疏城。
在屋里施了个隔音的结界,御疏城坐在孟婳的床边,幽幽的凝视着。叹了口气,还是伸手搭在孟婳的额头上。
一阵银色夹杂着记忆碎片的光芒自孟婳额头上闪耀着涌入御疏城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