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北之雁终南还,秋空翱翔月未央。
南苏接着读道:“今见吾留此之言,想必定是与我命途同归之人,无论因何坠崖,皆是有缘。只要你对天立誓应我几个要求,想出这崖谷也并非难事。只需修炼我留下的剑法心决,待剑法内功皆得圆满,便可顺着瀑布北侧的常青藤,以舞风之势攀崖而出。”读到此处他心中却想:倘若真的能出得了这谷底,那我太师叔又怎么会命丧这洞穴之内?
“真的有路出去?”黑衣姑娘又惊又喜的问道。
南苏此刻却毫无半点喜色,只是接着读到:“吾于山庄无功却有大过,于江湖也是罪孽深重,为天下人所唾。今困于崖下,内伤不治,只得白猿为伴,皆天也命也。只盼能有有缘之人出现,以至绝世剑法不必从此失传,你只需替我完成三件事,便可开始练功。其一,吾当年一时赌气,盗得悬剑山庄悬天剑诀藏于东山后便坠入崖下,以致悬天剑诀就此失踪。”念到这南苏又是一惊,心道:我怎么从未听爹爹提起过有此事。
“你想什么呢?快点接着念啊。”一旁的黑衣姑娘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好奇心骤起。
南苏回头看了她一眼,似是无奈,接着读到:“你需将我我藏于东山之剑诀送还悬剑山庄,剑诀被我藏在东山藏剑阁的屋梁之上。其二,你必须拜入悬剑山庄门下,以光大山庄为己任。其三,将我身旁画像和金锁交于九霄山——莫清。我一生纵情江湖,唯对她深感愧疚。告知她我已死去,欠她的,未兑现的承诺来世再还。你需当即立誓,定要替我完成这三个心愿,吾泉下有知,方可瞑目。”
密密麻麻的字刻了石壁整整一面,南苏若有所思般的余光一扫,但见一把玉箫立在石壁旁,便望着箫愣在原地,心想:太师叔这一萧一剑行江湖,是何等的快意,却终究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一入江湖岁月催,一念江湖朱颜改。
想得入神,以致黑衣姑娘唤他,他也好似没有听到。
“哎,你怎么啦?快开始练吧,你看这石壁上刻得原来都是剑法心决,这老前辈也当真是个武林高手,所刻剑法招招精妙,着实令人佩服。”黑衣姑娘满心钦佩的边环视几面石壁,边跟南苏继续说道:“不过你说学会了这剑法心决就这的能靠几根藤蔓攀崖出去?我可不信。”
南苏俯身拿起那把箫递给了黑衣姑娘,接着叹了口气,便拿着火把向对面石壁走了过去,说道:“试试便知了,也好过在这无所事事。更何况我师叔祖当年快意江湖,剑法轻功天下无敌,小小悬崖,应当不在话下吧。”
“第一式,疾风式。过江千尺浪,入林万枝斜。重在以快制胜,如疾风掠过...”石壁上一行一行刻着剑法心决,每两行口诀后都刻有人形招式。南苏心想自己自幼便听得江湖险恶,便从不好习剑,虽为悬剑山庄唯一传人却剑法平庸。如今却困于崖下,唯有习得这剑法内功方才有一线生机,便感叹人生真的好似玩笑一般。突然只觉右手一阵剧烈的疼痛,原是火把燃到了尽头。
二人将叶群白骨和猿猴尸首在洞穴外埋葬。南苏呆呆的跪在叶群的坟前,似乎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想到虽有这么个师叔祖,却从未见过一面,如今初次见得,却也只剩一堆白骨,不禁唏嘘不止。
“还记得我只有七八岁的时候,我经常问我娘,为什么到处都有人说我们吃皇粮,没有真本事,只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我便问那大魔头是谁?我娘总告诉我,你还小,什么都不懂,江湖没有什么魔头,没有什么正邪,有的只是无尽的欲望,有的为财,有的为权,有的为情,你叶太师叔也只是个凡人而已。”南苏边回忆,边望着坟堆说着。
“好啦,你别想了。你本来就是悬剑山庄的人,你先练会叶前辈的剑法,等出去后在练得那悬天剑诀,定可以振兴悬剑山庄,堵住那些人的嘴。”黑衣姑娘从未见南苏这般低落,便安慰了起来。
“你说的对,我们开始练剑吧。”南苏恭恭敬敬的又磕了三个响头,长长的呼了口气,方才站起了身,说道。
“是你练吧,我可不想入你们悬剑山庄门下。”黑衣姑娘撅着嘴说道。
南苏想了想,微笑道:“那我练会一式,再教于你一式,剑法心决便是由我传于你,你就不用入悬剑山庄了。”
于是,他二人便开始每日习剑。并在潭边草棚的旁边又搭了两间简陋的小茅屋,以遮风雨。南苏虽自小不好习剑,但悟性天资极高。数月过去,以练得小成。与黑衣姑娘每日相互练剑,竟也可对得百招不分高低。黑衣姑娘更是感叹这剑法“收剑如风回,出剑如风至,讲究人剑合一,如清风舞蹈”精妙至极,闻所未闻,不愧为舞风剑法。
又过了一年有余。二人反复研习剑法心决,内功剑法具皆精进。花草丛间舞风而起,用枯枝隔空击落树梢硕果,运起内劲,承受百丈瀑布冲击,皆不在话下。
这一日练剑已毕,二人开心的跳上跳下,虽自知这剑法精妙非凡,若说要练得堪比叶群,想必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但诀窍奥义,剑法内功也算得融会贯通,想攀这藤蔓而上,想是该可以一试。
他二人食过晚饭,南苏便坐在草地上发着呆。想着远离那花花世界差不多已两年之久,回到崖上便就又回到了江湖之中,那么多的恩怨未了,那么多的凡尘俗事,如此刻的安稳宁静便再也不会有了吧。想到这他望着夜空,眼里尽是不舍与留恋。
远远的坐在潭水边的黑衣姑娘也是一脸木然,流露出诸多的不舍。二人崖底共度两年之久,朝夕相对,想是早已暗生情愫。虽心中仍惦记着她的爹爹,想念家乡,可一想到回到崖上便随时可能分开,便愁容满面,甚是不喜。
“不如我给你吹一曲箫怎么样?”黑衣姑娘侧过头对着南苏说道。月光映在黑衣姑娘纯白的脸颊,她雪亮的眼睛就像夜里的又一个月亮,照进了南苏的心中。
“姐姐你会吹箫?在谷底这么久了,怎么今日才想得为我吹一曲?”南苏笑着说道。
黑衣姑娘半仰起头,望着朗月繁星,说道:“我们每日不是练剑就是捕鱼采果,充实的很。这段日子也是我最快乐的日子,这一曲箫就当是个道别吧。”说着便拿起了南苏送给她的叶群留下的那只箫。
南苏听得黑衣姑娘这般说辞,又见她从衣口取出那只箫。才知道原来黑衣姑娘每天都带着那只箫。南苏不由得心生愁绪,却又不知该开口说些生么,呆呆的望着黑衣姑娘的背影。
但听得一曲箫声袅袅而生。
一曲道情肠,潭月映羞红。奈何曲终散,天涯终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