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独立监狱内,劳伦斯所在的房间之中。
之前云渊进来时光溜溜的褐色墙壁上,已经写了不少黑色的符文。
乍一看像是涂鸦一样的不明文字,仿佛逝者的眼神一般叹出死亡的气息。
“美丽的女士,你在我的房间里面画满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吗?我觉得呼吸很难受。”
虽然嘴上抱怨着千咲怪异的举动,劳伦斯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墙上的符文。
不等千咲回答,劳伦斯又问道:“看这墙上的符文,你难不成是RB七夜家的人?”
“算是吧。”
“真是个幸运的孩子。”得到肯定回答后,劳伦斯开始自说自话。
听到劳伦斯的话,千咲微微停顿了一下。嘴角翘起的幅度明显是在嘲笑他。
千咲碎碎念道:“嘛,不一定是幸运的。”
劳伦斯也没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又发问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吗?”
千咲停下手头的工作,故作思考地用手指托住下巴说道:“诶~,让我想想。这好像是能救你一命的东西。当然,你得祈祷我没把它画错,如果失灵了的话你就死定了。”
劳伦斯听出了千咲的弦外之音,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笑道:“你忙,可千万别画错了。”
千咲推了一把眼镜后轻笑一声,继续画鬼符的行为艺术。
电子门再次被打开了,云渊迈着稳健的脚步踏入这间已经有些诡异的房间。
“啊拉,欢迎回来。”
千咲连头也没回,但是听声音就可以猜出她脸上一定固定着微笑。
略微扫视了一下室内,云渊径直走向千咲:“进度如何?”
“再有半个小时就可以完成了。”
指尖轻轻划过墙壁,留下一道道漆黑的墨迹,每当刻完一个符文,隐晦的光晕渐渐嵌入墙体代表着它已经成功生效。尽管云渊不是第一次看千咲刻符文,但是每次看都能有种美的视觉享受。
千咲已经把它当成一种艺术,而不是繁琐的仪式。
房间的气氛就这么沉闷下去,时光伴随着黑色缓缓流淌。
在完成最后一笔横划之后,千咲轻抚额头上的汗笑道:“好了。”
与之前的房间相比,此时的墙上已经布满黑色符文,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是草书一样缭乱。
云渊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瓶水递给千咲,说:“辛苦了。”
点着头接过水后,千咲对着劳伦斯介绍到:“这位大叔,可别辜负了我刻了这么久的符咒。”
“喂,小姑娘,你还没告诉我这到底有什么用”劳伦斯本来半躺在床上,听到千咲的动静后仰起身叫道“你们七夜家的人就是能够搞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
千咲又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地讲道:“不是跟你说了吗?它可以救你的命。”
“意义不明,完全听不明白。”
前者摆足了大小姐架势,颇为居高临下地说道:“为了让你这种单细胞生物能够理解,我就略过它的具体原理部分。简单来说它就是能够用你的能量、血液重铸一个镜像,没有思维和自我意识,但是从生物学角度来说,它是活的。”
千咲顿了一下,缓一口气继续说道:“而且,这个镜像它身上拥有你的能量波动,虽然有一定的战斗能力但是可操作性不大。它完全遵从墙上的指令,你可以把这些符文理解为电脑程序,而这个镜像负责执行命令。所以。。。。。”
听到这里如果还不懂,劳伦斯的智商就确实需要拯救了:“所以,这个镜像适合用来当替死鬼?”
这下是云渊接过话头:“没错,因为它身上的能量波动具有很大的欺骗性。敌人仓促之间基本上无法辨别。”
“等等,这么厉害的咒术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劳伦斯急急打断了云渊的话。
千咲眼瞳微微睁大,纤细的睫毛伴随着上扬的语调跳动:“厉害?你可知道这咒术有什么限制?先不说这个镜像会抽干你身上的大部分能量和快两升的血液,让你在床上躺上好几天。而且持续时间不长。”
说到这里千咲又故作神秘的透露出七夜的内幕:“说实话,这个东西本来是七夜家一个前辈无意之中开发出来的。镜像分身不可能像电影中一样能够和本人的思维一致。人类灵魂或者意识不可分裂是众所周知的。所以这个咒术并没有太大实战价值。”
“噢。。。。”劳伦斯发出不明觉厉的感叹声。
云渊听后不由得发出一丝鼻音,弱不可闻。
事实上千咲没有讲出这个咒术最大的限制性,那便是迄今为止,在七夜家的诸多青年之中。鲜有人能够记住那么多的程序指令符咒,每一个动作都需要好几个符文才能达成。单单是完成劳伦斯镜像的一系列动作,就需要整整一个房间的符文刻画。不仅需要把这些东西记在脑中,而且对于施术者的体力而言也是一个颇大的负担。因此,这种咒术犹如鸡肋一样,最终被弃之不用。千咲只是因为喜欢看家中各种稀奇古怪的咒书而习得的。
可以说,七夜咒术千奇百怪,究竟有多少种神奇的咒术甚至连他们的家主都数不过来。这一切都是七夜家族经过三百年沉淀与钻研而成就的,绝非一朝一夕可以达成。
而即使在人才辈出的七夜家中,千咲却能够作为七夜家中的鬼才而著称。以好钻研偏门咒术而闻名全族,不同于主流的七夜流,千咲在熟练掌握七夜主流阵法的同时还专精于各种奇门咒术。这些咒术的实战价值其实并没有主流咒阵来得大,但是却总是在千咲手中能够发挥出独特的作用。
略作休息的千咲再次绽放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那么我们开始吧!可能过程会有些疼。。”
“糟糕的台词。”劳伦斯嘟囔了一句,“我应该怎么做?”
“踏入阵中,在我发出提示后释放自己的能量波动。一会云渊君会帮你放血的。”
耸了耸肩,劳伦斯无所畏惧地踏入阵中,缓缓闭上眼睛,唯有眼皮不时跳动。
芊芊玉手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房间内的气流开始流动气流。在其带动下,黑色符文在暗淡光芒的掩盖下散出沉郁。在劳伦斯身旁的另一圆阵之中,逐渐显现出一个墨色的人形轮廓。
“把自己所有能量都释放出来,全部输给你的分身。”千咲命令道。
劳伦斯缓缓渡出能量的同时身体逐渐渗出汗水,也许是这种仪式给他的身体带来很大的负担。
闻声的云渊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野战匕首,在房间内呈墨色无光。手腕一翻,飞射而出的利刃在经由劳伦斯右臂时带出一串血花。劳伦斯闷哼一声,咬牙继续把体内能量不要钱地往外送。
让人好奇的是,已经被云渊一刀割破动脉的劳伦斯,碰出的血液却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朝着墨色的人形轮廓扩散而去。
在血液和能量的浇铸下,又一个劳伦斯初见雏形。慢慢地,从轮廓到面部皱纹的逐渐完善,然而劳伦斯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
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就算劳伦斯的契约者体质强过普通人,但是短时间内的大量失血已经让他虚弱到了极点。普通人,血液总量约占身体体重的百分7到8之间,失血30%以上就会有生命危险。被割破动脉后的劳伦斯,此时的出血量急剧向30%大关靠拢,若不是体内尚存的能量苦苦支撑,怕是他早就昏厥过去了。
“停!”千咲一声娇喝道。
再看此时的劳伦已经完全丧失行动能力了,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仿佛死人的面庞一样,身体不断地颤抖起来。
又是一道光环飞逸而出,乳白色的光晕迷离而炫目。
是千咲的治疗咒术,之前的伤口已经开始缓缓蠕动起来,虽然依旧愈合速度很慢,但是刚刚凝结而成的薄膜已经成功止血了。
千咲干瞪了云渊一眼:“为什么非要割他动脉,你真想要他命吗?明明知道我不精通治疗!”
此时的劳伦斯还有开玩笑的心情,惨然一笑:“终于活下来了。”
云渊悠悠说道:“被警长给训练习惯了,一时没控制住。”
千咲拍了一下前额,扶正了镜框后指着躺在地上的劳伦斯说道:“云渊君,扶他去输点血吧,不然他也快死了。”
默默点了点头,云渊弯下腰,利落地撑起已经是一滩烂泥的劳伦斯。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肌肉在不断抽动。
腿上肌肉一绷紧,几个闪身便飞快地跃出房间消失在拐角处。
看着云渊飘然离去,千咲便把头偏向了另一个劳伦斯——镜像分身。
守在门外的千寻看到云渊扛着劳伦斯飞奔而出,扭着脖子就进了房间站在千咲身旁。
“大小姐,咒阵准备好了。”千寻平和地说。
“嗯,差不多就可以就位了。”
“就等雷鸣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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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内。
达里已经提前把编外的医护人员支开,在快刀的指导下找到配适的血型为劳伦斯输血。
面色稍微好转的劳伦斯依旧双目紧闭,不仅仅是因为失血过多原因,体内能量短时间的迅速流失同样给身体造成莫大负担。看样子不在床上躺上个几天是不行的。
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了,快刀和达里同时抬头望向来人。背着剑匣的雷鸣飘了进来,厚重的剑匣在雷鸣的肩膀上轻若无物。脚下发出弱不可闻的声响怪不得让快刀他们察觉不到。
“这哥们怎么样了?”雷鸣摸着鼻子问道“云渊你下手够狠的啊?”
快刀苦笑一声,无奈地说:“失血过多,再迟几分钟就死定了。”
雷鸣点点头,朝云渊射去疑惑的目光,云渊仿佛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直接避开了视线。
雷鸣也不纠缠,毕竟愣头青的智力有限。直接切入正题:“云渊,你叫我查的已经清楚了,这两天为了避免泄露消息,黄泉一回到分部就立马戒严,这几天的食物和淡水全是之前的储备,并没有外出记录。而在之前最近的一次物资运送任务,是在一星期之前。”
快刀很知趣地没有提问。经过这两天的接触,眼前这个少年处事细密,基本不做多余的事情。如果不说只代表他不想告诉你,这个时候还不畏死活地去探底,快刀无法估计自己会有什么结果。
云渊也不避讳快刀和达里在场:“那么就可以排除编外人员在运送物资的时候和野生虚空在人员密集的地方偶然接触的可能,因为他们根本出不去。同时可以把有内鬼的概率再次扩大。”
雷鸣点头附和道:“不错,时隔一周,没有残留气息的可能。一般来说正常虚空气息会在他人身上保留一天以上,如果接触时间更长,可能会残留气息两天甚至三天,这第八股气息出现的时间大致可以推测为劳伦斯事件后的几个小时之内。”
云渊站起来,在房间内走了几个来回。
快刀和雷鸣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大概是在等他的反应。
突然云渊转身面向房间内的三人,以不可置疑地语气命令道:“雷鸣你就位去吧。达里,到独立监狱提人。快刀马上骇入分部内的监控系统,保证达里行动畅通。我去通知千咲,准备后续工作。”
这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气势让快刀和达里顿时一凛,与年龄相差甚远的气质出现在了眼前这名只有十七岁的少年身上,不知他究竟经历过什么,竟然会有这种领袖气质,没有矫揉造作。
这一刻,剑缓缓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