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文素与郑珠
安顿好之后,文素拉着郑珠来到河边的那座草棚里。
她把郑珠介绍给大家,都是同龄人,自然见面就熟。一阵寒暄嬉笑之后,大家开始做活。一个姑娘首先透露一个新闻:“哎,你们知道吗?昨晚甘齐他们抓了好几个盗贼,都关在子鹫的牛棚里呢。”
听了此话,郑珠心里一动。另一个姑娘说:“我也听说了,其中还有一个叫什么姬瑕的,据说还是周室宗亲呢。”
郑珠猛吃一惊,又一个姑娘说:“成者王,败者寇,这不奇怪。”
郑珠紧张起来,她想了想,悄悄对文素说:“我有个故人,名字就叫姬瑕,也是周室宗亲,不知是不是他。”
“同名同姓的多了,你的故人难道会是盗贼?”文素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她又说:“该抓,这些盗贼太猖獗了,搅得安陵日夜不得安宁。”其他女孩也纷纷附和。接着,大家又转移话题谈论别的。
郑珠心里在盘算,不动声色地加入聊天。她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一边做活,一边给大家讲奇闻异事。草棚里欢声笑语,一天下来好不开心。到了黄昏,姑娘们各自挎着篮子,说笑着从草棚里走出。
文素与郑珠一边交谈,一边走下桥,朝树林中走来。
一个戴着大斗笠的男子在林间弯腰割草。两人走过他身边时,郑珠无意间瞥了一眼,陡然发现男子的斗笠上写着一个“楼”字。
郑珠一惊,停下脚步,对文素说:“我内急,你先走吧,我随后就来。”文素点点头,朝树林外走去。
郑珠走到一边,蹲进草丛中。过了一会儿,她探出头来,见文素了,便起身走向那名男子。
那名男子的斗笠半遮住脸,走过郑珠身边时停下,低声道:“楼玉被抓,你要设法营救他。”说完迅速离开。
郑珠吃了一惊,想了想,快步朝树林外走去。
文素正在等她,两人边走边聊,郑珠说:“我想去见见那个姬瑕。”
“见他做什么?”
“我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我那位故人。你知道吗?我认识的那位姬瑕,是我的恩人。看了,如果不是他,我也就死心了。”
文素不好拒绝,便道:“那好吧,我们今晚就去。”说罢,挽起她的胳膊,两人一边聊着一边离去。
回到家里,胖姨照样没给郑珠好脸色看。吃过晚饭,文素和郑珠前往子鹫的牛棚羊圈。
此时,蒙威已经和楼玉关在了一起,子鹫和甘齐带来了酒菜,四个人坐在一起吃喝,子鹫说:“二位休怪我无礼。就好比今晚我们四人在一起饮酒,你们二人忽然中毒身亡,在没有查出真凶之前,我与他谁也摆脱不了嫌疑。”
蒙威心里窝着火,斜眼望着他说:“你看我们两个像盗贼吗?”
子鹫微微一笑道:“去年我邻家的母猴怀孕了,是谁干的?不知道啊。因为这里很多人家养猴,那公猴都长得一个模样啊。人是不知道,只有那只干坏事的公猴心里清楚。”
甘齐笑的一口酒喷了出来。
楼玉楞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
文素与郑珠已经来到屋外,隔着窗户往里看,尚喜和两名持矛的青年站在一边。
郑珠低声道:“哎,妹妹,那个人正是我认识的姬瑕。”
“谁?”文素问,郑珠指着屋内说:“就是正对着窗户坐的那人。”
文素心中已了然,故意问:“你没看错吧?”
“没错,就是他。”郑珠把文素拉到一边,告诉她:“当年我被人拐卖到洛阳为歌伎,受尽了苦难。幸逢这位姬暇,他怜悯我,以百金将我赎出,并送我回赵国,我才能与家人团聚。他怎么会在安陵呢?”
尚喜插话:“听说,他是来寻找什么豫州鼎的。”
郑珠故作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当初,姬暇告诉我,豫州鼎乃是周室国之重宝,找到它,将他奠基于洛邑王城之下,有朝一日周王室必可复兴。他还说,作为文武子孙,这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哪怕是寻遍天边海陬。因此他送我回邯郸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没想到他在这里。我要去见他。”郑珠说罢,急急就要往屋里闯,被尚喜拦住:“不行,这段时间盗贼猖獗,此人有重大嫌疑,谁也不许见他。”
郑珠一把拉住文素:“妹妹,他不是盗贼,他是个好人,快让子鹫把他放了吧。”她急的直跺脚,文素故意说:“可我说了没用啊。”
谁知,郑珠猛地推开尚喜,撞开门冲了进去,尚喜一把没拽住。
她冲进屋里,楼玉没想到她会出现,一下子站了起来。郑珠扑到他跟前,一把搂住,泪如雨下,放声大哭。
所有人都愣住了。郑珠松开楼玉,猛然跪倒在子鹫跟前,哭着说:“子鹫,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盗贼。你行行好,放了他吧。”说罢痛哭不已。
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子鹫一时也懵了。
楼玉唱和道:“她名叫郑珠,本是赵国人,三年前被贼人拐卖到洛邑闾间为伎。前年我与她偶遇,见她身世可怜,便用百金将其赎出,并具车马将她送回邯郸。以后,就再也不曾相见。”他故意问郑珠:“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这时,文素走了进来,对子鹫说:“既然如此,就把他放了吧。”
“那好吧。”子鹫转脸对楼玉说:“我可以放了你们,不过我提醒你,最好马上离开这里。否则,让安陵人把你们当盗贼给杀了,我想救你也无可奈何了。”
“现在我还不能走,要等伍桓回来。豫州鼎到底是不是在楚国,我要弄个明白。”楼玉说,他又保证:“你放心,除了上厕所,我们哪都不去。”
于是,子鹫下令解除对楼玉和蒙威的囚禁,派人对他俩暗中实施监视。同时,将其他间谍放出。警告他们不许再回来,否则格杀勿论,然后全部赶出了安陵。
文素与郑珠回到家里,熄灯躺在榻上上,摸着黑说话。
一个说:“你对姬暇心有所属,是不是?”另一个问:“妹妹如何能看出来?”
“全在你的眼中。”
郑珠不语。
“烈火识真金,患难见真情。我看你们俩倒是很好的鸳鸯伴侣。等伍桓回来,由我做主,让他把你还给姬暇,如何?”
郑珠猛然坐起:“此话当真?”
“当然。”
郑珠抽泣起来:“实不相瞒,秦王将我赐予伍桓,我并不情愿。姬暇与我萍水相逢于洛邑,彼此男欢女爱,情深意笃,临别时,他指天盟誓,一定要娶我为妻。”她跪在榻上,哭道:“如果妹妹趁了我的心愿,郑珠为你衔环结草,执鞭坠镫,终身为奴也要报答。”说罢连连磕头。
“你这是干什么?快躺下。”文素将她按倒,又问:“后来,你怎么又随了秦王呢?”
郑珠告诉她:“当年秦兵灭赵后,秦王驾临邯郸,将他母亲赵姬的仇人全都处死。我母亲曾得罪过赵姬,若不是秦王看我有几分颜色,我全家必遭灭门之灾。因此他将我掳到了咸阳。”
“既然你与他相识相知于洛邑,那他早就该迎娶你,何至于到后来天各一方呢?”
“妹妹有所不知,当时,姬暇告诉我,找不到豫州鼎,誓不成家。因此他送我回邯郸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没想到在这里相遇,我相信,他一定是寻鼎而来。”
文素沉思,郑珠又问:“豫州鼎在安陵吗?他找到没有?”
“不知道。”文素摇摇头。
“妹妹,只有找到豫州鼎,方能成全我们的美满姻缘,否则,我们永远是劳燕分飞。如果你知道豫州鼎的下落,就请告诉他,郑珠拜托了。”说着抽泣起来。
“你放心,只要我知道,一定告诉你。把你嫁给别人,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啊。”文素说罢,在郑珠鼻子上捏了一把。
郑珠破泣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