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剑动九天
孤傲,冷寂的月光下,正发生异常震撼的场面,山林之中的空地上,大片狼群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争先恐后的撩起狼牙,噬向场中的二人一马,那位清丽的人儿却正挥舞着大刀,砍刀一只只扑来的狼,座下的马儿则不顾一切的冲出重围。
一条染血的路被尸体铺出,一种强绝的斗志在贯穿其中,马儿飞奔,将一片地狱甩在了身后,那片黑潮在后面紧紧追逐。
前方一道悬崖横亘,下面深渊无底,黑洞洞,对面耸立其一座山崖,那里大树成排,摇曳婆娑。
马儿没有任何犹疑,就跃出去了,沿着一座无中生有的桥梁迈向彼岸,卷起尘土,潜入了密密麻麻的树林之中。
很远很远的地方,一座冲天入云的山峰上,小路弯弯曲曲,九转十折,山路上有一个青年正竭力向峰顶攀去,只见他神色寂寥,一副落寞的样子,目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手中的乌黑长枪尖端在月下幽幽发着寒光,恰如他的内心一样发着锋利的杀意。
路尽头,一座突出的山崖上站立一人,长发在迎风飞舞,独自面对苍茫的云海,那里正被夜晚的大风吹得沉浮动荡,狂潮去又复来,月牙畏惧的躲在重重叠叠的云朵后面。
风罗在他背后停了下来,静静伫立。
那人转过头来,眉清目秀,酷肖风罗,颌下一缕美髯,他电一般的目光射在风罗狼狈的身上,微笑道:“罗儿怎么这副样子,你的坐骑呢?”
风罗苦笑,恭敬道:“禀告父亲,孩儿在山中遇到了一个很强的对手,我的坐骑就是被他斩杀了的,嘿,连狼群都没能拦下他们,目下,他们应该遁走了。”
男子冷淡的道:“哦?是人类吗?他们不仅打败了你,连狼群也拦不住他们?”
风罗心神一颤,仿佛生怕他生气,小心道:“他们有一匹速度很快的坐骑,应该是某种远古异种。”
男子冷哼一声,道:“技不如人,却偏有许多借口!”
风罗噤若寒蝉,但见他父亲的双目逡巡在下方辽阔的山野上,忽抬头,冷冷道:“小小人类,任尔如何狡猾,在雾灵山如何逃出我的手掌心!”
就那么一挥袖袍,带去了一阵疾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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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铭倚坐在树上,瞑目静坐,展开内视之术,发现自己正处在透支的状态,想来大概有一段时间不能动手了,这真气种子可谓霸道,吐纳一段时间后,忽然抬头见到楚惜月已经从极度疲惫的昏睡中醒了过来,仍旧不雅的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目光呆滞静默的望着天上灰暗的明月,她用一种宁静而有平淡的声音道:“你说我们会逃出去吗?”
聂铭的回答简单而坚决:“可以!”
话音刚落,一阵惊动山岳的巨响从西边飙过来,一股绝世的风暴袭来,催林倒树,拂云撼月,远处天边的景象让聂铭和楚惜月倒抽一口冷气。
一股旋转的气流连接天地,巨大的漩涡中发出撕裂的巨响,巨大的能量风暴致使方圆百里的天空上的白云消踪隐迹,放眼望去,水缸那么大的石头被卷的满空都是,乍一靠近风暴的中心转瞬化为齑粉,旋风从西边的山岭横扫过来,漫山遍野的树木都在弯腰,杂草在舞动。
可是却丝毫没有树木断裂的声音,天空中没有一点儿植物,似乎所有的生命都没有受到伤害,草木正在以一种奇怪的姿态摇头摆尾,这旋风一点儿也不能伤害它们,所有的动物似乎一下子销声匿迹了。
可是聂铭和楚惜月的心绪却凉到了底,谁都明白,这绝不是温柔的夜风,而是从地狱刮来的飓风。
那大风自远而近,一股惊人的寒意袭至,一时间沙飞石走,播土扬尘,地面上的一些巨大的石头开始蠢蠢欲动,草木剧烈摇晃。
楚惜月收回目光,咽了一口唾沫,很小心的道:“你觉得我们真的能出去吗?”
聂铭吸一口气,艰难的道:“也许,没准儿……能吧。”
轰隆!
数丈开外,一颗巨大的石头倒卷飞天,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大坑,土屑纷飞,两人一个激灵,连忙上马,追魂马显然也吓坏了,催开马蹄,撒丫子狂奔。
昏暗的月光透过浓密的树林洒在林间,大风在树林的每一角落吹拂游走,聂楚二人的心里一如那风一样,狂躁冰冷,这真是前门拒狼,后门入虎,刚刚有了点儿喘息之机,却不料迎来更加可怕的风暴,而且这一次更加让人感到绝望,方才还是那么勇敢的楚惜月这一会手指握成拳头,指节白的和她的脸一样,一如寒冬白雪。
追魂马速度有增无减,后方的风暴竟是犹如跗骨之蛆,距离在迅速拉近,聂铭已经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在后方紧紧的抓攫住了他们,一股绝世的恐怖笼罩了他们,他们现在就像可怜的虫子,在一只大脚的阴影之下,即将被踩踏成为肉酱,正在像蝼蚁一般亡命奔逃,乞求那一点点生机。
多么可笑!多么可怜!
追魂马竭力奔走,但是聂铭却感觉它在浑身抽搐,它的嘴角终于吐出了白沫,布满伤痕的身体重新流出血液,成为新的更加可怕的伤痕,这只马带着他们刚刚逃过狼群的吞噬,如今带着他们逃离风暴,它已经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它即将死在奔跑的路上,那亦是它最有价值得牺牲!
可是聂铭呢?他曾答应要带着它重新回到这片森林,可是现在,他还能做到吗?是不是要让它为他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么他的承诺又算得了什么?
够了!
聂铭一跃而起,从马背上落到地面,背后传来楚惜月的惊呼声:“你这是干么?找死吗?”
正要落地,不料仍然落在马背上,追魂马发出一声催人落泪的哀鸣,却没有在跑动,而是静静呆在原地,一点儿也不把横扫过来的风暴当回事。
楚惜月豪迈道:“不逃了,反正逃也是一个死,不如迎接它吧!”
聂铭对着狂风,仰天长笑,道:“说得好”
飓风卷地,云月狂乱。
追魂马前蹄扬起,忽然箭也似的闪电飙前。
朝着风暴奔过去。
勇敢的迎接它吧!
马蹄声响,无可掩盖。
一丈。
七尺。
进入了风暴范围。
竹骨刀出鞘,闪电劈碎了前方撞过来的一颗硕大的石头,人马飞起,卷向高天。
一股不可阻碍的力量将他们卷起,聂铭运起全身功力,努力寻找那风暴之眼。
就在这时,一道银色的剑气从东方划过长空,世界当场进入一阵可怕的严寒之中,长空中的云朵儿成为了冰晶,空气变得像寒冬季节一样干燥,随着气温急剧的下降,风力大为减弱,许多巨大的石头开始轰隆坠地,树木摇摆的角度变得小了起来。
恰在此时,一道赤色的的剑气划过长空,就像闪电一样,一样有力,对于天空里的冰云,它就像一把利刃穿过棉花一样畅通无阻,却又像流光一样散开,像清风一般拂过漫天冰云,于是一股热量蔓延开来,那股赤色的光芒也像洪流一样铺满了天空。
天空落下一阵雨。
呼呼呼……
一阵风吹散开来,带着漫天雨水,打湿了远山的树木,河边的草丛。拂动了云涯之上的男子的衣衫,风罗呆立当场,他也未曾见过这样的神通,在他眼中天底下几乎没有几个人可以挡住他父亲的一招封天飓旋,他是他惊神泣鬼的功力的可怕体现,那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被打破的神话。
但是现在,两道剑气,扭动了乾坤。
风罗骇然的眼神紧盯着父亲,但见他那锐利的额目光立即变得冷酷,右手摆动,袖子之中的拳头仍旧没有显露出来。
一股可怕的拳劲,哦,那不是拳劲,而是实质性的气凝聚成就的拳头,冲天而起,翻山跨海,横穿万里虚空,飞往一个无人可知的角落,有如发自地狱,摧毁万国众生。
一座大山从东方拔地而起,抬头只可见冲霄凌云,太雄伟,渺渺然似在画中,倏忽间在发白的月光之下吼出一声穿云惊月的剑鸣,山尖斜指长天,箭矢一样一飞冲天,和长空之上的拳头交撞在一起,就像电和火的交击。
漫天浮云荡开,露出惊恐的月牙,山林之间于刹那间风波翻滚,地动山摇,草木不堪强劲气流的绝世威压,不住的以头抢地,无数种声音穿过耳畔,有断裂,颤抖,破碎等等可怕的内容。
风罗几乎当场被卷了出去,突然间又感觉到一种力量扶正了摇撼的天枰,让他平静下来,将风暴挡在外面,原来是父亲的护体气罡抵挡住了一切,抬头看去,见到狂风暴雨父亲的身影稳如高山,静若深海,他的威严的面庞一片沉静,看不出任何沉静,此时他的两手早已探出袖口,修长晶莹的手掌恰似翻云覆雨,逆流乾和坤,于井底捞月,月中擒玉兔,在长空中对决那把可怕的长剑。
拳掌和剑影充塞天地。
耳则只可听闻那除了碰撞的砰砰声,铺盖九天的剑啸。
风起云涌,花残月缺。
风罗见到收回两只手,他的目光忽然收缩,内心掀起滔天巨浪,因为他看见,父亲的手掌上竟然流出血液,他的手掌一闪即没,消失在大袖之内。他瞑目片刻,像一块磐石一样保持刚才的动作,良久后,长出了一口气,道:“真是高手!”
忽然提起风罗,脚下生风,就那么飘然而去,隐没在重重远山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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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势不雅的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全身骨头变得酥软,关节失去活动的力量,肌肉在不断的抖动,伤口那里阵阵发痛,但是追魂马却感到那种人类称之为舒适的感觉,万般痛苦,万般恐惧,全都被得救的庆幸消磨掉,它不像旁边那两个人那样震撼,也不像他们那样有那样多的情绪,只会全心全意的投入奔跑乐趣,悲悲喜喜都是只是那样飘渺,永远只有即将到来的奔驰和远方是那样令它激动。
聂铭一行人在天明时刻才出发,他们实在太累,经过了震撼,惊喜,恐惧,绝望瞪情绪折磨过的他们需要休息,只是当晨曦的阳光透过空濛的雾气照耀在树林里的时候他们又要重新上路。
接下来的路程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