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吃过饭后,张封叫了几个善于捕猎的勇士,把每个人都用好几层单衣裹着,同时里面还裹着草垫围了个结实,为的就是夜间保暖,同时也是为了防止遭到野狼的袭击。几个人就这样在大家的面前费了半天劲准备好了,坐在屋内的人看了都想笑,张封等人各个捆的都跟粽子一样,只漏出了四肢和头。耿恭想笑又没笑,对张封说“昨晚也是这么穿的?”张封说“昨晚要穿的少一点,昨晚只是想碰碰运气,没准备一定要抓到。”耿恭点点头说“各位兄弟,夜间寒冷,而且也很危险,你们一定要加倍小心,如果有突发情况,你们就往回跑,边跑边叫,我们一定会出去接你们。”“诺。”张封等人齐声道。于是这些人就一路小跑的出城埋伏去了。
而屋里面这些吃饱喝足的人这个时候就很舒服了,有的玩游戏,有的聊天,有的睡觉。而耿恭还是拿着他的那枚车师白玉在仔细的玩赏,这也是耿恭在闲来无事时的主要乐趣了。石修见了说道“将军,看出什么了吗?”耿恭笑道“我看到她了。”一旁的胡峰听了,笑着说“将军柔情的一面,我胡峰还真是不多见啊。”耿恭歪着头说“我就不能有点自己的秘密啊。”石修笑道“将军对王后痴情一片,定可感动上苍,相信你们一定能再见的。”耿恭收起了自己的白玉说道“托先生的美言,我去楼上看看。”石修说“我也去看看。”胡峰见都出去了,想想自己也没必要待在屋里了,于是也跟着出去了。
耿恭、胡峰、石修等人穿戴好后就来到了城楼上观望,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且还很冷,几个人都缩着脖子。现在离张封等人出去已经有两个时辰了,站在城楼上的耿恭胡峰石修等人等了一会都有点着急了。
石修说“张封他们都出去了好几个时辰了,这夜晚太冷,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受得住啊。”胡峰说“他们没问题,只是野狼群今晚会不会来就不好说了。”耿恭自信满满的说“肯定会来,只是张封他们走早了,如果这个时候出去就可以少受点罪了。”石修说“我现在心里有点打鼓,倒不是野狼,我是担心这么冷的夜晚,这一连好几个时辰都待在野地里,他们恐怕受不住啊!”胡峰说“这点先生倒是多虑了,他们走之前做足了御寒的准备,衣服都披了好多件,又夹带了草垫,冻僵倒不至于,我还是担心狼群啊,毕竟他们穿的太多,行动不便,又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只靠着点点星光和狼的眼睛对付野狼,我看不靠谱。”耿恭对胡峰的话很是赞同。石修见了,紧张起来说“既然你们知道,那在他们出发之前怎么不提醒一下他们呢?”耿恭说“我说了也没用,现在只能这样做,我们现在有三十多人,对于现在城内的情况来说每天的消耗都是巨大的,如今城内什么吃的都没有,就连死去将士们的皮甲都吃的差不多了,只能冒险一试,不然我们是熬不过这个冬天的。”石修听了是无奈的点了点头说:“但愿我们都是多心了。”
三个人正说话间,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狼叫,很是慎人。而且这次的声音明显比昨晚的多,此起披伏,耿恭身边的将士们听了,都大喜,纷纷说“来了,终于来了。”“听上去还不少呢。”而耿恭从这些吼声中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他大惊道“坏了,狼群是准备要袭击张封等人。”胡峰还在高兴呢,被耿恭这么一说,突然警觉道“将军,何以见得?”此时耿恭身边人也都被耿恭的话给吓住了,都默不作声的看着耿恭。
耿恭说“你们仔细听这狼的叫声,很是有规律,并不是之前每晚我们听到的那样,而且这次狼群的叫声明显很急,很密。”众人听了,都安静的仔细听了听,石修也侧耳认真的听了起来,说道“将军观察细微,确实如此,要不先等等看张封他们的反映,如果有异动,我们立刻举起火把出城救援。”耿恭是二话没说,立刻对身边的将士们说“赶紧给我准备火把,快!”众将士听了全部行动起来。
话说张封等人在黑夜里埋伏了好几个时辰,各个都冻的直哆嗦,有的将士冻得弓箭都拿不稳了。正在大家忍者寒冷在黑夜里等待狼群出现的时候,突然不远处听到一阵阵的狼叫。张封旁边的将士们听了大喜,相互小声的说道“来了,来了。”其中一个有经验的将士听出了不对劲,他连忙对张封说“张将军,听声音这狼群不少啊。”张封小声说道“别说话。”张封此刻也感觉到了今晚狼群的不对劲,因为和昨晚能看到狼群相比,今晚的星星比昨晚的还要好,但却是只听狼声却看不到狼影。原本想借助狼眼的光亮射杀狼的计划现在行不通了,张封此刻心里有点紧张,他极力的睁大双眼四周观察,握箭的手心都冒出了汗。
正在张封极力寻找野狼身影的时候,突然左边传来一声将士的惨叫“啊!有狼,救命啊!”张封凭借着感觉,立刻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瞄准,“嗖”的一声,传来了狼凄惨的撕叫,张封射中了。这时张封右边又传出惨叫,张封又立刻转过身向背后瞄准,但此时所有埋伏的弓弩手全都乱叫道
“这里有。”
“快放箭。”
“放箭。”
“啊,救命!”
“张将军你后方。”
“这到处都有狼。”
张封此时正被四周的叫喊声扰乱了心智,连射的几只箭都没能射中目标,急的额头都直冒冷汗,这时突然一头野狼从张封的背部猛扑过来,把张封扑倒在地,不停的对张封进行撕咬,还好张封保护的到位,野狼尽然一直没咬到要害。慌忙中的张封早就不知道弓箭丢到了那里,急忙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对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野狼就是不停的乱刺,噗嗤!噗嗤声不绝于耳,很快这只野狼的撕咬就停止了。
这时躺着地上的张封突然感觉到不远处有东西正在向自己爬来,于是连忙镇定下来四下而望,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狼群都是匍匐着爬来的,这次由于距离很近了,张封看到了他一直想看的狼的眼睛,此刻那锐利放光的狼眼正在冷冷的看着张封,而他的弓已经不知道掉哪里去了,手里紧紧握着那唯一的一把短刀与这头狼四目对视着。而自己身边的将士面对这种突发情况全部都是手足无措,在黑夜里张封的四周到处都是野狼的撕咬和将士的惨叫,而射箭声寥寥。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城门大开,二十多把火把带着呐喊声齐刷刷的往这里冲来,正在对人撕咬的野狼看到了火把就开始纷纷四下逃散去了。不多时耿恭率领的手下已经来到了张封等人遇袭的地方。借着火光,耿恭看清楚了情况:地上躺着三匹狼,一匹狼还在呻吟,自己的手下有三个已经死亡了,剩下的除了好好的就是受伤的。耿恭一时没找到张封,只能焦急的挥舞着手中的火把大叫道“张封,张封,你没事吧?”话音刚落耿恭的火把照到了张封,张封招了招手,示意没事,还好张封没有受伤,只是累坏了,坐在地上不停的喘着气。
耿恭来到这只呻吟的狼的面前,直接一刀结果了它。“快,赶紧把狼和兄弟们都带回去,快,这里太冷了!”耿恭命令道。张封借着火把找到了自己混战中丢失的那把弓,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跟大家回去了。
这一夜的伏击就这样结束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人伏击狼呢?还是狼在伏击人?大家很快回到了城内,城门立刻关闭。大家都下意识的跑到篝火旁取暖,耿恭进屋就说“把死去的将士埋了,你们两个赶紧去多搬些木柴过来。”耿恭下完命令后几个人就赶紧忙活去了。这时的张封终于在寒冷中缓过了神,额头了的冷汗此时也变成了冰晶,张封抹了抹额头,然后十分愧疚的对耿恭说“将军,我没能完成任务。”耿恭连忙止住了张封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太急了。”说着递给张封一碗热水说“赶紧趁热喝了暖暖身子吧!”于是张封接过热水就喝了起来。
耿恭看了看大家说“杀了三头狼,死了三个兄弟。”说到这里耿恭笑了,笑的很难看。胡峰说“将军也不要自责,打猎其实跟打仗是一样的,都是需要冒险,我们如果不为了活着去试各种可能的法子,我们也早就死了,根本不可能坚持到现在。”大家伙听了都纷纷赞同。石修这时说“也怪我疏忽了,狼是懂复仇的,我猜想昨晚张封杀的那头狼就是今晚袭击你的这群狼里面的一头,他们今晚肯定是来复仇的。”张封点了点头说“先生这样说,也倒是合理,今晚的狼群确实和昨晚的不一样,我能感觉到它们这次是有备而来,它们能在黑夜里看到我们,而我却看不到它们,狼群这是明显在伏击猎物时才会这么做,看来今晚不是我们狩猎它们,而是它们在狩猎我们啊。”张封说到这里也低下了头,叹了一声。
“为防止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从明天开始禁止夜间出门,这个野味我们不要了。”耿恭随即命令道,这时大家都很是吃惊,都望着耿恭。耿恭表情坚定的解释道“我不能再让弟兄们冒这种风险了!”“啊!”耿恭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屋外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又听到野兽的怒吼声和撕咬声。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把大家都吓坏了,各个都连忙站起来拿起武器防备,耿恭仔细询问道“刚刚办事的还有谁没回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时旁边一个伤员说“我的同乡赵宏刚刚奉将军之命去搬木柴去了,到现在未归。”耿恭等人恍然大悟,于是连忙举起火把拿着刀枪往传来声音的方向跑去。
果然在不远的地方,耿恭等人发现了异常,一个将士正倒在地上,身边周围还有些许凌乱的木柴,而一只猛兽正在他的身上猛烈的啃食他。耿恭看了大怒,举着火把,提着长戟,大喊着冲了过来,那只猛兽看了,嘶吼了一声,就顺着城墙爬走了。耿恭等人冲近赵宏的尸体,只见赵宏的脖子和胸膛都撕开了,鲜血不停的冒着,内脏都出来了,场面很是恐怖,有的人看到了受不了直接吐了起来。耿恭仔细看了看赵宏,一声叹息道“把他埋了。”随后耿恭自言自语道“看来北匈奴人走了,也不光都是好事啊!”石修说“是啊,他们大军走了,给了这些天山里的猛兽们机会,寒冬里也把这些猛兽给饿坏了,看来以后我们要更加小心了。”
埋葬了赵宏,大伙又陆续回到了城下小屋里。大家围坐的篝火旁,耿恭见大家坐定后说“从今天起,夜间城楼上站岗的守卫必须两人一组,一定要带着火把,夜间没事不准单独到城内行走,夜间不准出门,都听到没有?”“听到了。”众人异口同声的答道。胡峰这时说“将军,刚刚那是什么,跑的太快,我没看清楚?像虎又不像虎的。”耿恭说“天太黑我也没看清楚,我怎么感觉像只山猫呢?”石修说“这是一只天山豹。”石修话音一落,满屋的惊恐声,都惶惶不安的说道
“豹子啊。”
“听说这东西爪子很锋利啊。”
“豹子的牙齿比狼厉害多了。”
大伙知道是豹子后,都开始七嘴八舌起来。张封说“弟兄们也不用怕,豹子和狼不一样,起码豹子不会几只一起出现,一只两只的,没必要紧张。”耿恭说“不管它是什么,现在我们就这些人了,这又是寒冬的天山脚下,现在很多猛兽都会没吃的,这方圆几十里只有我们这一处城池,我们自然会成为他们的目标,但大家不要恐慌,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肯定没事,从明天开始,我们在城楼上盖一间小木屋,一是为了防寒,二是为了安全,其他的就按我之前说的做,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大伙听了,都点点头。耿恭看了看大家,接着说“好了,折腾这么久,大家都累了,都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于是这晚就这样过去了,大家一夜无话,而有的人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耿恭等人登上了城楼,望着正前方北匈奴大军留下的空地,张封说“大哥,现在晚上已经不能出去,我们只能靠着白天了,要不我趁现在出去打点野味回来?”耿恭望着远处说“现在不行,等北匈奴的探子走了再出去。”耿恭这时又回过头语重心长的对张封说“当初我们兄弟几个,如今已经战死了两位,我再也不能失去你们了,切记日后再出去,一定要加倍小心。”张封听了,很是动容的说道“大哥放心,我就算死,也要先把单于给杀了。”于是耿恭和张封两个人就这样在城楼上晒着太阳的同时等候着北匈奴哨兵。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那两个北匈奴哨兵果然优哉游哉的如约而至,远远的望了望疏勒城,耿恭和张封对他们挥了挥手,那两个哨兵看了有点吃惊,相互看了看,又继续优哉游哉的调转马头回去了。
看到北匈奴哨兵走远,渐渐的看不到身影后,耿恭才让张封出去打猎。张封带领着手下出门狩猎,耿恭、胡峰和石修等人则站在城楼上远望,算是给他们摇旗呐喊吧。白天视线好,每当张封他们射倒一只猎物,城楼上的众将士就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跳跃着、欢呼着、击掌相庆着。不用说啊,这天的午餐又是丰盛的,而张封他们吃饱饭后又继续出去狩猎,傍晚方归。经过张封这两天的给力表现,营养的及时补充让守城将士们的精神面貌都好了很多,伤病人员也渐渐好了起来,同时剥下来的兽皮又能很好的起到御寒保暖的作用,这又抵消了冬衣的不足。于是耿恭照方抓药,以后的每天夜晚都紧闭房门,双人举火隐蔽守卫,不管外面豹吼狼鸣多么恐怖渗人,大家不为所动,只当是音乐。白天等北匈奴哨兵一走,张封立刻率领手下出城狩猎,托西域地广人稀的福,一时野味还能勉强供得上,而手下弟兄们从此再无一人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