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上演着一幕情景剧,李秋燕自编自导自演,主演理所当然是沈秋和李秋燕,配角则是小孙和李子。
剧情是怎么开始的呢?
早上一进门,就看见沈秋站在王军的桌子边,正在整理文件,点了头打了招呼,李秋燕直奔自己的座位,锁了背包,打开电脑,打水烧水,抹桌子拖地,好一阵子忙乎,还没上暖气,也没开空调,她的脑门上竟然沁出了汗珠子。
奶奶的,在家都很少干这些活儿,跑单位显勤快来了,肖姐啊肖姐,你怎么还不来,别扭死我了,你说,以前是变着法子的想和沈秋多呆一会儿,现在机会绝佳,得,没那个心思了,反觉得浑身长刺,那个不舒服劲儿甭提了。
"肖姐请假了,你有老王文件柜的钥匙吗?"
"肖姐不来了?感冒还没好?唉,幸好有明月在身边逼着,不然,更不愿吃饭了。"没好吗?是躲着吧?抬头看了一眼沈秋,李秋燕心念一动,何不就此探个口风?
"你俩不是邻居吗?没去关照下?沈秋,噢,现在应该叫沈主任,肖姐是什么原因才情绪不好?怎么问她她都不说,从林若婚礼后到现在,就很少见她笑过,唉,她也真是不容易,就剩下一个女儿了,侄女再好终究不是亲生的,头疼脑热的时候,端茶倒水还行,掏心掏肺的话可没地儿可说啊。"从抽屉里拿出王军的文件柜钥匙递给沈秋,李秋燕边说边观察他。
"对了,王平仁还缠着她不放呢,还念着她的好,想着要复婚。还有她的同学,那个什么主治医生,也是穷追不舍,还来找过她呢!"见沈秋背过身去整理文件柜,李秋燕故意提起话茬,她不信沈秋会没有反应。
果然,沈秋的身体静止了片刻,而后继续归拢着资料,并没有转过身来,尽管如此,李秋燕还是抓住了细节,洞察了他的内心,小试牛刀得逞,李秋燕沾沾自喜,小样吧,你就装吧,明明在意却装不在乎,你以为能逃得过我的火眼金睛?
"上班时间到了,工作吧。"沈秋的声音听不出高兴不高兴,没有什么色彩。
"知道了。"碰了个软钉子,刚刚还自我感觉良好的李秋燕觉得无趣,坐下来,对着电脑瞪了瞪眼睛。
一会儿的功夫,就觉得极其不自在,两个人不再说话,各自做事,李秋燕觉得鼻子眼睛都没地方搁,一抬头就能看见沈秋的脸,如此近瞧,她心里没底,喘口气都担心有什么异味传过去,不行,这样呆下去要累死,李秋燕眼珠子一转,有了,站起身走到门口,对着隔壁喊着小孙。
"什么事啊?秋燕姐。"小孙照旧是探进半个身子。
"进来,问你点儿事,进来呀。"李秋燕热情地招呼道。
"说吧,快点儿,真的有急事。"小孙有些不情愿地走进来。
"小孙,你说我们现在公积金缴存怎么个比例啊?"李秋燕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好随口一说。
"哎呀,秋燕姐,我不管劳资的事儿,不清楚啊,你去问财务吧。我得走了,来不及了。"话还没说完,小孙已经走出门外。
唉,这脑子真笨,偏要找个无关的问题去问,完了,这下又剩两个人了。
沈秋低头整理着抽屉,眉头紧锁,李秋燕注意到他的情绪并不高,心事重重,好像忘记了她的存在。
李秋燕眨着眼睛,瞅着电脑,时间该怎么打发?偏偏昨天心血来潮,把工作做得太彻底,今天无事可做,更觉得走也不是,呆着也不是,真难受。
"李子,忙吗?不忙来一下,姐姐有事找你。"瞥了沈秋一眼,李秋燕打着电话。
两分钟不到,李子来了。
"李子,坐,快坐下,肖姐和林姐都不在,你随便坐。"李秋燕像见了久违多年的亲人,要多热情有多热情。
"什么事?这么急?"冲沈秋点点头,转了过来,李子还是憨态可掬。
"哪来那么多急事啊?你沈哥到我们办公室来当领导了,你当小弟的不得来串个门,关心下?"李秋燕嘻笑着。
"噢,沈哥,怎么样?适应不?"李子直接转向沈秋,"老太太好些了吗?"
"熟悉下就好了。"见到李子,沈秋总算露出了笑容,"噢,我妈妈好多了,也不用我天天过去了。"
"哎呦,沈主任,你妈妈病了?怪不得看不到你,我们都担心你呢。"李秋燕皱起了眉头。
"肖姐呢?一进门就没见到人。"李子摸了摸头。
"病了,发烧了,多半是急火攻心,事都赶一起了,不病才怪呢。"捎了一眼沈秋,李秋燕叹了口气。
"也是啊,前天我在门口遇到肖姐,她气色确实不好,感觉她瘦了。"李子也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一件事,"秋燕姐,你知道吗?那个来找她的人,记得吗?肖姐可是那个人的初恋啊。"
"你怎么知道?真的假的?"李秋燕瞪着眼睛。
"唉,不是我偷听,绝对不是,我去找我媳妇拿钥匙,碰巧那个男的和另一个男的在卫生间说话,我就知道了。"李子一脸的认真。
"瞧你紧张的,我又不是警察,别说,我还真忘了,你媳妇那儿的牛肉汤是真好喝啊,想想我都馋。"李秋燕边说边笑,眼睛还在偷偷地瞄着沈秋。
"李子,你不忙了?跟我下楼去拿资料吧。"沈秋站了起来,走向门口,"秋燕姐,我出去了,有事打电话吧。"说着话,沈秋和李子往楼下走去。
至此剧情落幕,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李秋燕一个人摇了摇头,端起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喝了下去,哎呦,好凉,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