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半年前,杜伶无意中发现他的赤狐皮后,杜伶就一直念念不忘,自从窦宵祖孙离开了杜家,俩人也没什么交往了,如今,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找窦宵套近乎。
其实说来两人同龄,当年窦宵和奶奶还在杜家住着的时候,窦宵和杜家的这个小少爷玩的倒也和睦,杜伶的哥哥杜坤有些愚钝,比他俩大着十几岁,窦宵和他虽然生疏些,倒也有时在一起玩耍。当他们长大了一些后,杜桓夫妻便经常教导两个儿子少与下人的孩子玩耍,莫要失了身份。他们弟兄二人这才和窦宵慢慢疏远起来。后来最叫窦宵恼恨的是:奶奶辛辛苦苦为杜家做了这么多年的活计,老了老了,却被无情得赶了出来。从那时起,他对杜家的仇恨与日俱增!所以现在对于杜伶表现出的热情,窦宵不以为意,整天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杜伶那是真爱那张赤狐皮!当时也是凑巧,窦宵生怕赤狐皮在柜中放的时间太久,再糟蹋了这件宝贝,他才在一个夜晚偷偷把赤狐皮拿出来。就在他把包袱打开的刹那之间,火红的赤狐皮立刻把整个屋子都映的一片通红!不知为何,在深更半夜,杜伶孤身一个人到了窦宵家附近,漆黑的夜里忽然间闪过的红光立刻吸引住他的目光,他也顾不得正事,顺着光芒望去,从窦宵的窗子里隐约约瞧见窦宵手中托着一件东西,烁烁光芒正是他手中之物散发出来,影绰绰好似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毛!杜伶惊诧不已,窦宵居然还藏着如此的宝贝,这些年来还从未听说过。窦宵见赤狐皮完好如初,匆匆就把包袱包好,仔细放起来。
就这么转瞬之间的一眼,杜伶也瞧出这是一件奇珍异宝,哪里会不动心?此后的日日夜夜里,在他眼前晃悠的都是赤狐皮。他暗暗思量,恨不得立刻把这件宝贝据为己有。但他又不愿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唯恐知道的人多了,宝贝不一定会到了他的手里。后来杜伶见了窦宵那一个叫和颜悦色,毕恭毕敬,整天捡着好听的话恭维着窦宵,还不时拿话挑唆着窦宵去卖那张赤狐皮,窦宵也是颇有心计,对于他的态度很是暧昧,只是一个劲的装楞充傻,从来不正面回应他。
其实在那天夜里,窦宵也瞥到了屋外的一个黑影,只是他也没有在意,现在见杜伶的态度与以前天壤之别的态度,立刻就知晓了其中的缘故。这些纨绔子弟,只以为能凭藉着手中的臭钱,就可以得到一切想得到的东西,想的也太美了!窦宵早就看不惯了他们这副嘴脸,如今看着杜伶心急如焚,又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不由暗暗好笑。
在辛悟塾,杜伶的修为课业本也是名列前茅的。就因为这些时日,他的心思全被赤狐皮吸引了去,哪里还有心思修习,课业自然是一落千丈。不然这次胜轩武堂的名额也会有他一份儿。
当他也知道了他家库房管事,杜廉的儿子杜青居然进了胜轩武堂。杜青又惊又恼,哥哥杜坤生性愚钝,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了。而他从小聪明伶俐,心思敏捷,父亲对于光宗耀祖的事全指望着他呢。现在他竟然因为一张狐狸皮迷住了自己的心窍,杜伶不免惴惴不安,心生烦躁,生怕父亲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责骂自己倒是事小,父亲这些日子身体有恙,如果因为他的缘故,再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他不由得把所有的恼恨怨恨在窦宵的身上:一张破狐狸皮在你手里又有何用?好似宝贝一样藏着,要是早早卖与我,我也能心无旁骛,专心习武,我何苦会进不了胜轩武堂!父亲或许一高兴,病也能好了几分呢。杜伶烦闷不已,若是真叫他不去惦记此物,他心有不甘,这日也无心随哥哥到千沟岭下打猎,独自一人来在后院耍起龙筋鞭。
杜伶把龙筋鞭使得虎虎生风敷他把每一次鞭梢打下来的方向都想象成窦宵就立在哪里,真恨不能把窦宵打个稀烂,才能出了心中这口闷气!杜伶正练得兴起,从角门处,护院武师董魁走了进来,他站在一旁静静看杜伶练完一套鞭法,才向前赞道:“二少爷,您这龙筋鞭耍的真是出神入化了,隐隐能听到龙吟虎啸之音啦。就算是龙虎之形也是指日可待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杜伶收起鞭子,冷哼一声:“我自己的功夫,我自己清楚地很。”说着,顺手把鞭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转身坐在椅子上,抬头瞧了瞧脸上略显尴尬的董魁,又问道:“你来我这里就是要说这些没用的话么?”
“哎呦,我是看少爷练得好……”董魁看到杜伶脸色一冷,赶紧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讪讪说道:“呃,是刚才我正好经过后门,村里窦宵那小子对老吴说要来见你。我知道少爷一定会在这里用功,老吴不方便到这里来,我就……”
“你怎么废话倒是不少,啰啰嗦嗦耽误正经事!还不赶紧去把他给我请来这里见我!”杜伶忽地站起身,眼睛飞快转动,不禁喜上眉梢。董魁惊讶不已,睁大了眼睛:“这个,这个,还要请他进来?”
“怎么?董师傅,你没有听明白我的话吗?我叫你赶紧去请他进来!还有,一会你把他带到这里后,就在门口给我好好守着,千万不要让旁人打扰了我们。”杜伶心思敏捷,立刻就明白窦宵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那窦宵自从搬出去后,还从来没有再进过杜家一次,这次他主动登门,必然是他已然想通,必定是为赤狐皮而来,这件事,还是不要张扬出去的好。他略一思索,又吩咐董魁道。
董魁心中虽觉困惑,此时也不敢怠慢,连忙点头道:“这点小事,少爷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去办吧。”说完大踏步奔后门去了。
杜伶心中也是暗暗欢喜,刚向屋子走了两步,又回身把龙筋鞭拿起,这才迈步进了屋里。
杜伶这次猜的很对,可是他又怎么会晓得,就因为这件赤狐皮,给他们家带来了灭门之灾!他的人生之路也因为赤狐皮,也会朝着一个他从没有想到过的方向走了下去。
窦宵静静地靠在杜家后门房的门口,心中盘算着如何能把赤狐皮卖个好价钱。整个梅花镇,谁不知道杜家父子向来出手阔绰,几十两的银子他们家还不会放在眼里。况且这件赤狐皮,杜伶已经垂涎已久,就是要卖给他们,也绝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他心里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和看门的吴旗有一搭没一搭闲扯着。
不大会的功夫,就听到院子里传出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窦宵扭头望去,就瞧见董魁从一处月门里拐了出来,他还没走到跟前,就大声嚷嚷起来:“窦家小子,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好大的福气呃!偏偏二少爷还真的就在后院练武呢,什么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搅他呢,多亏我过去好生替你说了几句好话。你猜怎么着?二少爷今天还赏了你个请字呢。一会儿你见了二少爷,得了赏银可别不记得老哥哥我呦。”
董魁说着话,又紧走了几步,这才来到窦宵近前。他停在门里,瞧着窦宵呵呵笑着。窦霄皱着眉头乜斜了董魁一眼,只见他把衣服胡乱地裹在身上,一张脏兮兮的脸上双眼通红,杂乱无章的胡须里掩藏着两片厚嘴唇和一个酒糟鼻子,一阵阵酒气从他的嘴里喷出,多远就能闻得出来。这个董魁不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在杜家护院也有十来年的光景了。平日里最爱的就是喝酒和耍钱,看样子昨天晚上又在酒桌和牌桌上鏖战了一夜吧。
窦宵小时还在杜家的时候就认识了他,只是他们年纪相差太大,从来也没有什么交往。但窦宵对他的所作所为有些鄙夷厌恶,因为窦宵很痛恨赌钱之人,多少人为了在牌桌上逞一时之快,最后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让人既怜惜又痛恶。不过今天是自己主动登门,还不愿把他得罪了。窦宵勉强把拳当胸一抱,有模有样的说道:“老哥哥讲话太客气了,还真要多多谢谢老哥热心,不然今天我可要白来一趟了,待会有了好处怎敢忘了您老人家呢。还请老哥哥头里带路,好叫我与你们家二公子相见。”
“哈哈!老弟真叫人痛快。好,好,好,请小老弟随我来。”董魁满面春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窦宵也不客气。和吴旗道了声别,跟着董魁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