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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花园之逢

世界仿佛混沌初开,一片昏暗,空白无物。

周围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对话声,打破了馄饨初开时宁静空寂的状态。

“三小姐,今天的早餐,感觉如何。”

“宋伯伯,这核桃粥真的很好吃。静儿姐姐的手心灵手巧。”

“呵呵,周姑娘本是回鹭王宫中的厨娘,手艺自然精湛。一日三餐,不在话下。”

“可惜哥哥还没醒来,他要是醒来了,也能尝尝静儿姐姐的好手艺。”

“放心吧,二公子用了那群人留下的疗伤药,呼吸均匀,心跳正常,不会有事的。”

“静儿姐姐会一直留在这儿吗?”

“不好说,大公子与公主若是完婚,她或许会继续留下来,或许会回到宫中。”

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李冰阳感觉到自己的身上有层凉被,身下是一张坚硬的床板。

他使劲回忆,想从记忆中寻找到某些往事的记忆,然而,只要心思一转,他的头脑就会隐隐作痛。看来,刚从混沌状态醒过来的他还不适应细思细想。只能想一些简单的东西,比如妹妹与宋管家谈话的内容。

李冰阳暗暗用力,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一幕让妹妹李雪月和宋管家吓了一跳,不过他们迅速回过神来,转惊为喜,一齐凑上来,异口同声地说道:“哥哥(二公子),你醒了。”

李冰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是微微有些疼痛。他向宋管家询问:“宋伯伯,我为什么躺在这里,还有,周静儿是谁?”

宋管家憨憨一笑,向他递过一碗热乎乎的核桃粥:“二公子莫急,先吃点早餐。十日前,一群妖魔很是嚣张,来到府上,神神秘秘地非要你上车。后来一只树精误伤了你,木刀穿心,你当时就昏迷了过去。”

宋管家缓了缓,又继续说道:“那群妖魔见你昏迷,不再纠缠,留下一件疗伤的药就离开了。你昏迷以后,在这床上不吃不喝,一动不动地躺了整整十天,家里可为你担心死了。不过,这十日,你始终呼吸均匀,也有心跳。就连很多大夫都说,你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李冰阳接过核桃粥,听宋管家这么一说,慢慢回想起那天的事情。从木刀穿心,到一个女音响起,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他一点一点全想起来了。虽然那个女音是谁发出的,他并不知晓,但从她与树精的话声中,可以想见,她与那群山魔很有关联。他心里想道:“这群山魔倒也不坏,如果不是是那疗伤药灵验,也许我早就死了。”

十天没有吃过饭了,确实有些饿。他将自己的早餐狼吞虎咽。忽然,他怔住了,核桃粥美味如佳肴,让人舌齿留香,回味无穷,李冰阳从没吃过如此好吃的核桃粥,惊叹道:“核桃粥真好吃!”

李雪月嘻笑道:“哥哥初次品尝,实在是大惊小怪。静儿姐姐的手艺天下无双,一碗核桃粥又算什么。她的厨房,百般花样,一样比一样做的好吃。你醒来后,可以好好享受口福。”

李冰阳精神一振,起身下床,来到门外,外面蓝天白云,空气清新。

重见天日,分外欣喜。他像与朋友久别重逢一般,高兴地笑笑,对宋管家和李雪月说道:“我昏迷十日,躺了太久,腿脚都快僵硬了。想单独出去散散心。”

宋管家点点头,李雪月张张嘴,欲言又止。她与哥哥感情很好,哥哥昏迷了十天,她早就闷坏了。此刻心中有很多话想说给哥哥听,但还是默许了李冰阳想单独出去散散心的决定。

李冰阳在自己家中闲庭信步,心中有种大病初愈的欣喜。无论是蓝天白云,楼房厅堂,还是清脆的莺歌燕语,他都认真地注视着,用心地倾听着。只觉世间中的一切都是新鲜的事情,都有着无穷的乐趣。

家中院落林立,他非常熟悉,穿廊过户,闲庭信步,不久,就来到角落的花园前。

那是一个明媚的清晨,微风轻拂,快意凉爽。在微风中,满园花草随风摇曳。

花园里有叶子嫩绿的柳树,有花容秀美的蔷薇,有玉笑珠香的芍药,有春水碧波的绿菊。五彩缤纷的各类花草和千奇百怪的奇石装点着这座花园,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流从花园里经过,流向明城的北方,最后引入回鹭河。

那是一条清澈的小溪,溪边站着一个凝神观花的年轻女子。她一袭素衣,眉清目秀,神思含笑,身材细致,虽谈不上十分漂亮,但气质卓绝。她最漂亮的是眼神,很纯净,很温柔,也不知是满园花儿令她的眼神温柔,还是对待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么温柔。

她平淡,自然,与周围的缤纷花草仿佛融为了一体,让李冰阳产生了一种错觉,她一直都在那里,是个与花草共生的女子。

李冰阳缓缓走入园中,他害怕打断她观花的兴致。但是,他的脚步声,还是让她听见了。年轻的女子转头看了看他,语气同她的眼神一样,温柔地能将人心融化:“你是李冷风的弟弟,李冰阳,对吗?”

温柔的话语,令李冰阳耳朵舒适,心灵酥软。他点点头,回答道:“是,我叫李冰阳。莫非,你就是我未来的长嫂,公主殿下?”

那年轻女子“扑哧”一笑,说道:“你猜错了,公主殿下高贵典雅,貌美不可方物。岂是我能比的。我叫周静儿,是公主的侍女,她特地派我来照顾你们家衣食起居。”

“哦,”李冰阳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妹妹口中的“静儿姐姐”,一双巧手,厨艺高超。李冰阳夸赞道:“你做的核桃粥非常好吃。”

“是吗,”周静儿说道,“能得到冷风家人的认可,是我的荣幸,请今后多多品尝。”

“嗯。”李冰阳连连点头。

“这个花园好漂亮,”周静儿环视了花园中的一草一木,又望了望不远处的亭台楼阁,由衷夸道:“你们李家有气派的房屋,有漂亮的花园,生活好幸福。”

李冰阳先是“嗯”了一声,随即叹口气,有些悲伤:“我有个富丽堂皇的家庭,有个出人头地的哥哥,有个乖巧伶俐的妹妹,确实好幸福。只是,我们三个从小就没见过爹娘,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如今身在何方,做着哪些事情。问了无数人,都说不知道。”

说到这里,李冰阳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向身边的周静儿吐露心声:“静儿姐姐,我好想见见我爹我娘,好想告诉他们,我一点一滴地成长。我真的好想好想......”

周静儿见他悲伤失落,不禁有些心疼,她轻轻地抚了抚李冰阳,开口劝慰:“好孩子,你爹娘一定在远方结伴而游,他们终有一天会回来见你。你要像哥哥那样,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好吗?”

李冰阳轻轻点头,说道:“静儿姐姐,你真好。”

周静儿淡淡一笑,笑容满怀善意。李冰阳觉得她的笑,和清晨的阳光一样温暖。他说道:“我一定会成长为哥哥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我经营家中的药铺,也学过医,梦想救死扶伤。可惜天资愚钝,学无所成。而且,我也不是块经商的料,药铺从哥哥手中交给我打理以后,生意每况日下。人各有志,现在我只梦想去北方,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放羊牧马,在草原上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地度过此生。”

“你的梦想很美好,”周静儿说道,“可是,北方的大草原,在北极大陆极其偏远的地方,与这里远隔千山万水。一路上国家多如天上的星星。也有无数幽原险岭,妖魔成群。你若不学武术或法术防身,如何去的得呢?”

李冰阳微微一想,觉得周静儿说的不无道理,于是说道:“当年哥哥去万里之外的武者学院求学时,曾邀我结伴同行,一起学习。然而我天性不喜争斗,很干脆地拒绝了哥哥的提议。如今哥哥学成归来,功成名就。而我也需要本领防身。看来,学武法,多少是有用处的。”

他心中已有了学武的想法,他想去一个地方学武,那个地方叫平庄,庄主武艺高超。那里培养的剑士,是整个回鹭国最强的一群武者。

周静儿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说道:“武者学院,确实太远。你哥哥是少年英雄,武艺卓越。你可以从他那里,学习一些武法,若论防身,绝对是够的。”

李冰阳见周静儿每当谈及李冷风时,都语气钦慕,神色欢喜,问道:“静儿姐姐,你喜欢我哥哥吗?”

“你,”周静儿脸上泛起一抹微红,赶紧走远两步,责备道:“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休要胡说。”

李冰阳纳闷,不知她为何生气。想了一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跑到一颗柳树下,从土里挖出一样东西。周静儿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好生奇怪,仔细一看,只见他手里有一对灯形的翡翠,泛着微微碧光,晶莹剔透,很是好看。如果在夜晚,估计真得可以作明灯指路。

只见李冰阳捧着这对翡翠明灯,走上前来,说道:“静儿姐姐,你瞧这对翡翠漂亮吗?”

周静儿明白了,他真是个不懂人心的小孩子,刚才惹她生气,此刻是在讨她欢喜。于是称赞道:“这对翡翠当真好看,谢谢你拿给我看,我很欣喜。”

李冰阳见她脸上再没有一丝生气的神情,有种计谋得逞的快乐,于是咧嘴一笑。但没多久,他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眼神辽远,望着远方默默出神。

静儿看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些茫然,却听他开口说道:“这对翡翠,是我爹娘留给我的唯一事物。从小到大,我问过无数人关于我爹娘的事情。无论我怎么问,他们都说不知道。只有这对翡翠明灯,宋管家详细地告诉了我爹娘的一个往事。

“宋管家说,我爹娘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也是北极大陆上一对行侠仗义的侠侣。大约二十年前,我爹娘在一处苍茫的河流边,遇见一起纷争。当时,魔界的蝙蝠族和另一只魔族起矛盾,以致双方兵刃相见,血流成河,十分惨烈。

“后来,蝠族部落惨败,残余部族带着族中的老弱妇孺,举族迁移。却在那条大河前,被追兵赶上,再度包围。

“我爹娘认为,魔界众多妖魔鬼怪,也有好的妖,坏的魔,也有七情六欲,生老病死,情况大多与人界无二。三界中纷争不断,我爹娘早已见怪不怪,也不想参与纷繁的争斗。但这帮追兵冲着一群老弱妇孺动手,斩草除根赶尽杀绝,实在卑鄙无耻至极。

“我爹娘恰巧看到这一幕,及时出手,与蝠族中仅存的几名战士一道,并肩作战,打退了敌人的数度围剿,保护了残存蝠族部落成功过河,转移到安全地带,逃离魔爪。

“蝠族得以保全,他们对我爹娘的侠义行为十分感激,便将蝠族中的一件宝物赠予我爹娘。我爹娘本不愿收这对翡翠明灯,蝠族部落坚持传续友谊,并约定‘见灯如见人,永世怀报恩。’于是,这对翡翠明灯就成了我爹娘和蝠族部落结谊的一段佳话。”

“这确实是一个佳话,”周静儿也很神往,“你爹娘有仁义之举,蝙蝠族有感恩之心。这是一个好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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