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和煦的暖风微微夹杂了少许的凉意,路边的树上的叶子微黄,风吹之下会有星星点点的飘落,道路两侧的地上铺就了层层叠叠的黄叶,每一片叶的纷飞,都好似一个婀娜起舞的精灵,只为了这一瞬间的惊艳。
洛诗儿眼神有些迷离,沉醉在这难得的美景中,梁骁神色恍惚,他看着洛诗儿美丽的侧脸,如有所思地柔声问道:“你听过银杏大道的传说么?”
“银杏大道的传说?那是什么?”洛诗儿看有故事可以听,顿时来了兴致,不论哪个世界,女人对于故事的抵抗力接近于零,尤其是凄美的爱情故事。
梁骁眼神清明,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在我的家乡,生长着一种叫做银杏的树木,银杏树高大挺拔,本是傲雪耐寒的不老不死的象征,这个形象在我的家乡那边曾深植人们心底千百年。”
“一直到有一天,一个千金小姐恋上了一个寒门秀才,可是毕竟门户差距极大,来自家庭跟世俗的偏见成为他们相爱的最大的阻碍,无奈之下,小姐与秀才决定私定终身,私奔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二人跑到一片银杏林中隐居了起来,依林为友,生活滋润无忧,并育有一子一女。”
“可天下们有不透风的墙,知道那片银杏林位置的那位小姐的贴身丫鬟无意中走露了口风,那个小姐的追求者据此找到了他们隐居的地方,并且通知了小姐的父母。小姐的那位追求者是一个富家子弟,与小姐可以说是门当户对,连小姐的父母都十分看好。可惜在小姐18岁那年,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小姐遇到了那个寒门秀才,一切都变了。”
“小姐父母找到他们的时候,正是秋风微凉的时节,秀才恰好带着子女去附近的集市上卖银杏果,只有小姐一人在家。小姐的父母威逼利诱,一切能想到的方法全都用上了,可那位小姐却铁了心一般无动于衷,发誓生死与丈夫一起。无奈之下,她的父母本已经打算妥协,接受二人已成夫妻这一事实的时候,不料丈夫得知妻子的家人到来,在集市上匆忙赶回来,在路经一段并不如何险峻的地段,竟失足跌落悬崖,连同子女无一生还。”
“惊闻噩耗,小姐悲痛泣血,这下她的父母更加坚定了带她回家的决定,不容一丝拒绝。情急之下,小姐自刎当场,以死明志。顷刻间,银杏树叶纷纷如雨,树上眨眼间便光秃一片。小姐的父母虽然伤心,但也无力回天,只好打道回府,不料在返回途中,一路上布满银杏的树叶,令人不胜唏嘘。而那条通往银杏林的路,被后世称作银杏大道,每年的同一天,路上就会布满金黄的银杏叶……”
洛诗儿听罢,幽幽叹了口气,感叹道:“好痴情的女子,如此人物却是难得善终,可怜她遇到了这样的丈夫,可真是不幸。”
梁骁听得心中惊异,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会说她遇到这样的丈夫是不幸?人生得一如此挚爱之人难道不是她的大幸吗?”
洛诗儿泛着眼睛白了他一眼,“挚爱固然可贵,可遇事就如此慌乱失措,不仅自己命丧在大意之下,一子一女受他连累无辜身死,就连妻子也要为他伤心流泪,自刎殉情。你说说,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梁骁一时无语,恍然之下也不禁哑然失笑。如此浅显明白的道理,竟是从来没有人提出过,如果那个秀才再有担当一些,何至于发生如此惨案。
……
梁骁二人一路行来,碍于洛诗儿的伤势,速度一直不快,从夏末一直走到秋中,方才堪堪走到寿城。
看着如今遥遥在望的寿城,梁骁心中满是追忆。梁骁初到寿城时还在茫然自己何去何从,不知不觉间竟是已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从在寿城遇到白三娘开始,到驱走长生道人,前往栖霞山寻宝,栖霞山上伺机夺得海王碑,跌落巨形岛,大战乌首鸠,黄鸟托孤,逃离巨形岛,再到如今的洛诗儿受伤、前往神医城求医,如同放映幻灯片一样,往事历历在目、一一从眼前闪现。
看到寿城的同时,梁骁也自然的想起了白三娘,想到她不辞辛劳的陪伴自己前往栖霞山,内心升腾起一片火热,嘴角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笑意。
“喂,你干嘛笑得那么猥琐?不会是想起了什么相好的吧?!”洛诗儿从车厢里伸出头来,看到沉思的梁骁突然发笑起来,语气有些不善的质问道。
梁骁听后,紧忙收拾心境,面目一肃道:“那有什么相好的?我只是想起了我们在巨形岛上的凄惨,对比眼前的情况才笑了起来,你不要多想!”
洛诗儿一听,嘴角微微翘起,故作不屑的回道:“切,谁多想了?我就是随便问问。巨形岛上有什么好想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说完,她头一缩,又钻回到车厢里。
寿城在侧,梁骁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临海城的遭遇虽然没有给梁骁跟洛诗儿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却足以让他提起十万分的小心。
不过,好在整个大陆上能够受人驱使的小成期强者有限,小心一些的话梁骁还是应付得过来。
行至近前,梁骁心中一突,整个小城笼罩在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氛当中,若不是梁骁曾解除了寿城的衰老之祸,他也不会觉察出这其中细微的差别。
感觉到梁骁的严肃,洛诗儿有些好奇的问道:“梁骁,怎么了?现在就进城么?”
梁骁略微沉吟,向洛诗儿使了个小心的眼色,驾起马车向城门行来。
“止步!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此时的寿城已经今非昔比,虽然是大越边境的小城,此时也有了驻守在此处的军队。
梁骁急忙跳下马车,在几位寿城的士兵手中塞了点银子,谦卑的说道:“几位军爷,小的乃是客商,不料在经商途中小的夫人感染了风寒,所以来到此处看看大夫。”
几位官兵注意到梁骁的举动,顿时喜笑开颜,态度立即转了个弯,客气的拱手道:“啊,原来是客商,你们不辞辛劳四处经营,方才有了我燕国的鼎盛啊!辛苦,辛苦。”
听到此处,梁骁心里一惊,没想到慕容然不但起兵迅猛,连寿城这种边缘城市也不惜重兵把守,看来他早就暗中做好了准备,对这天下是势在必得啊!
“原来是各位是燕国的将士,失敬失敬。天下苦越已久,奈何无人敢触其毛发,天幸慕容将军揭竿而起,势如破竹,今日一见,果然个个将士都是似虎如狼的好汉,萧某佩服。”梁骁心中虽然诧异,嘴上却是丝毫不怠,不吝赞美之词,面色不改就是一番夸赞,直夸的那官兵面色发赧,摆手直叫“不敢当”,方才停歇。
“哎,梁骁,没看出来啊,咳咳,你唬起人来还一套一套的。”马车离城门渐远,洛诗儿憋不住笑意的伸出头来调笑梁骁。
梁骁把头一仰,毫不客气的自吹道:“那是,我身上的优点多得是,你还需要仔细观察体会,并要勤加练习才行。唉,做人太优秀了也是一种苦恼啊……”
洛诗儿不屑的啐了一口,不理他自吹自擂的骄傲神态,帘子一放,有钻回马车里。
梁骁全然不在意,面上得意之色更浓。
此时天色将晚,斜阳晚照,马车的影子被拉的老长,金黄笼罩在梁骁身上,他虽是微闭着眼睛,却是不时流露出点点精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