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给的药好是好,不过用药的当天夜里却是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药会将部位腐蚀,然后长出新的,正应了那句“破而后立”。
迷迷糊糊,白若梨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隐约觉得好像是亲了谁,可是又不记得具体是谁,也不记得是谁背自己到了神庙口,只记得那人的背宽阔温暖。
“小七,我死的好惨啊,你要为我报仇啊!”妖娆妩媚的女子一身血衣,哭的满脸血泪,额间梅花印漆黑如墨,正是白若梅。
“不!”白若梨大喊,从床上挣扎而起,已经满脸是泪。
她还来不及恢复情绪,就发现床边站了一抹黑影,当即呵斥,“谁在那?”
黑影动了,迅疾如风。
下一刻,黑影已经将白若梨扑倒在床上,一只手掐在她的脖子上,“不愧是堂堂白家七小姐白若梨啊!同时经历雷火两劫,还能出去喝酒调戏男弟子。”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很有磁性。
“哥,大哥,大哥哥,你是我亲哥还不行吗?你这是吃醋,还是吃醋啊?”白若梨也不挣扎,只是狡黠地笑。
男人冷哼,“吃醋?就凭你?”
“就凭我!”
“少自作多情!本君是来看看,你这所谓的天才死了没有。”
“看到了,我活的好好的,魔君有没有很失望?”
“的确很失望!”
“滚……”
那人果然依言放开了她,挥手间,灯已点亮,椅子也挪到了床边,他正翘着二郎腿稳稳坐在上面。
灯光昏黄,那人的脸有些模糊,本来刚硬的五官竟也有些柔和的轮廓。紫色的华丽长袍,垂落腰间的红色长发,再加上碧蓝色的眼眸。
“耳朵呢?”那人手指绕上腮边一缕长发,明明是极尽妖娆的行为,偏偏给人一种如处冰山的感觉。
白若梨起身,半倚着床边,嗔道,“宸月,你好歹也是堂堂魔君,我要的东西呢?”
“故作媚态!”显然早就知道白若梨什么样,宸月不耻,冷哼,却还是变出一把长剑扔在床上。
剑鞘呈黑色,上面雕刻着看不懂的符文。剑柄灿银,云纹盘旋而上,细致分明。
长剑入手,通体寒凉。拔剑出鞘,锋芒毕露。她不禁感叹,“好剑!”
“废话!你倒是会挑,这把阳冥剑可是上古神族用剑。本君走遍四海九州,终于在黄沙戈壁之下找到大荒遗址,遍寻数年才于其中找到此剑。本君库中宝剑上百,你偏偏选中它。”宸月瞪她,滔滔不绝,可见对此剑也是十分喜爱。
白若梨毫不示弱,直接瞪回去,从枕头下摸出乾坤袋,直接从其中拎出那串耳朵,“魔君大人,你叫个女子名字,也就算了,怎么说话办事也像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
“身为女子,怎可如此说话?粗俗!”
“哪里粗俗?南姜就是如此说话,我觉得挺好。”听见宸月的话,白若梨横眉冷对,“南姜是我的朋友,不许你这般说她!你收集这么多耳朵,邪魔歪道,有什么权力去嫌弃别人?”
沉默,良久的沉默。
好一会,宸月开口,“邪魔歪道?本君?本君与你认识十二年,她只和你一起喝了一次酒!”
说完白若梨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舌头咬掉,奈何偏偏嘴硬,只得梗着脖子道,“那又怎样?有的人认识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朋友;有的人仅仅擦肩而过,就可以把酒言欢。”
“好!好!好!”宸月不怒反笑,起身离去,脚步踉跄,转眼就消失在白若梨眼前。
“叫你嘴硬,叫你嘴硬!”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白若梨扬手狠狠给了自己两个耳光,暗暗发誓下次一定当面道歉。
不过,长记性的,绝对不是白若梨。
扇了自己耳光,她下床喝了口水,将剑挂在床边,就忘记这码事,上床继续睡觉了。
年轻的时候,总以为还有下次,把什么事都推到下次,殊不知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一瞬间,后悔的却是一辈子。
我们总是会有心无心地伤害身边的人,笃定他们不会离开,却不知谁的心也不是刀枪不入。
后来,白若梨每每想起这个夜晚,都不禁懊悔自责。她常常在想,如果当时她早知道宸月要那么多耳朵的原因,她没有说出那么伤人的话,或者她在宸月离开时就勇敢地追出去道歉,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没有如果,没有早知道,也没有也许。错了就是错了,再后悔也无法回到过去,也无法换一个早知道,更无法出现一个如果。
夜已深,雪已停,天上的星星在调皮地眨眼睛。
楚云飞枕着一只手臂,躺在自己房间的屋顶上。
他伸出食指点在唇上,上面好像还残存着白若梨唇齿间的香气。
闭上眼,好像还能感觉到背她时,双手触碰到的光滑双腿。
他睁开眼,眼中满满的都是猎人发现猎物的志在必得,他笑的胸有成竹,“小野猫,你是在勾引我吗?”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风刮过桃林,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瓣桃花落在他的嘴边,他含笑将其吞进口中。嚼了两下,或许是味道太苦,他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起身张口将破碎的花瓣吐出,“还真是三生有幸!除了这长安谷,怕是再也不会有一个地方桃花可与飞雪同在!可是,这些东西,我不稀罕,一点也不稀罕!”
一张白色绢帕从怀中飘飞而出,落在他的脚边。
他小心拾起绢帕,小心吹落不存在的尘土,小心凑到眼前。
绢帕上绣了两行大小不一的字,歪七扭八,颜色杂乱,但是却极用心: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丽娜,为了你的无怨无悔,我会努力修习术法的!”他轻声说道,无限的爱意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