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梨装作重伤的样子,吐了口血,慢慢合上了眼皮、调整了呼吸,装晕!
青衣的这一个将白若梨小心放在床上,然后温声说道,“睡一觉。等你睡醒了,一切都会过去的。”然后,他走向了僵在门边的另一个人。
白袍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却是恼怒,大声呵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又是什么意思?”青衣走过去,脸上也带了怒气,“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碰她的!这三更半夜的,你跑到她的房间里来,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说我要做什么?当然是做你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我是在帮你,你这个胆小的懦夫!我在可怜你!”
“你胡说!”
“我胡说?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她不过是夸你几句,你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个好人了?”
“我是不是好人,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说的可真是好听啊!不过,很可惜,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这一辈子都注定逃不开我了!你别忘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是,我没忘。”青衣垂了头,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白袍冷哼,“最好是这样!”
“但你不能碰她!”
“我不能?”
“是!你不能!”
“我为什么不能?你的东西都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
“因为,她并不是我的!过去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也不会是!”
“你疯了!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不惜暴露双生子的秘密,现在竟然还打算为了不让我碰她而让知道秘密的她离开?”
“她比一切都重要!”
“你真是病的不轻!就像以前每一次那样不好吗?有姑娘我们一起享用,有功法我们一起修炼,我们不分彼此,我们就是一个人啊!”
“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无非是为了我们的身份、地位和权势!你以为没有了这些,她还能和你这个病鬼说话?”
“我说了,月娘她不一样!”
“呵呵……”
“她可以区分我和你……”
“那是她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你知道的,她不是。”
“就算她心细……但那又能怎样?”
“你也是高兴的吧?!就像我一样高兴。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可以如此明确地区分你和我,任何人都不能。”
“是啊!没有一个人可以……所以她更应该去死!”
“你!”
“我。怎么?恼羞成怒了?打算杀我灭口了?你别忘了,孟家双生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我……我会给她喝下忘忧汤……我会让她忘了我……也忘了这里的一切……”
“你舍得?”
“不用你管!”
“我可不舍得!”
“孟庭舟!”
“你叫谁呢?叫我?还是你自己?”
“怎样你才肯放过她?”
“你去死吧。”白袍说的云淡风轻,脸上却是戏谑的表情,“你死了我就会放过她!”
青衣似乎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他说,“死了也好,这样活着太累了。”
“呸!你累什么?”
“你不觉得累吗?从小到大,我们明明是两个人,得到的东西却是一份的,父母的爱是一份,亲戚的关怀是一份,下人的敬畏是一份,就连夸奖和责骂也是一份的!不管是你还是我,只要一个做对了,都会有奖励,一个做错了,又都会有责罚。这种因为另一个人而荣辱的日子,你还没有过够吗?”
白袍沉默了一下,脸上也没有了方才的嚣张神色。
青衣又说,“家族的族谱上,自始至终,只会有一个孟庭舟。在世人眼中,尽管你我处事上有些不同,也不过是孟庭舟心情好与不好的缘故。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是谁?”
“你是孟庭舟!”
“那你呢?你又是谁?”
“我也是……”
“怎么不继续说?你也说不下去了吧?!街边要饭的花儿乞丐也会有个名字,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也好,花儿鸟儿鱼儿虫儿也罢,总要有个名字啊!可是你看看,我们呢?我们是一个人啊,我们根本没有只属于自己的名字!”
“……”
“父亲叫庭舟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叔伯婶娘唤三郎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就连那些女子口口声声诉说爱慕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我不知道他们想找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是我,还是你……或许他们想亲近的根本就不是我……”
“……”白袍更加沉默,青衣所说的话正是他心底的想法。
他们有一样的长相,有一样的家世,有一样的想法,有一样的荣辱,他们看上去拥有一切,可所有的一切里并不包括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在日复一日没有自己的日子里,他们越来越痛苦。渐渐的,青衣开始有了自杀的念头,而白袍也有了杀掉兄弟的念头。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活着或者死去,有的人是为了成全,而有的人却是为了自己。
他们离开了,悄无声息,连门都被从外面小心地关上了。
白若梨不知道他们这样算不算争吵,也不知道接下来在这对双生子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但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只听说孟家的少当家孟庭舟外出了,归期未定。
白若梨依旧住在孟庭舟的院子里,没有人赶她走,他们好吃好喝地供着她,生怕孟庭舟回来她告小状。
这一日,有小厮抬来了一口大箱子,金丝楠木,描花鸟漆金粉,里面是四季的衣裳,六十多件。白若梨还从来没有一次添过这么多。
她正打算一一试过,那边就有秀丽的侍女哭着小跑进来,到她跟前跪下,哭喊道,“姑娘,少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