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也这样认为!”尚大师一听余程的话,失望道:“你是舞惊鸿的朋友,自然是知道舞红袖的吧,她是我的一个朋友,知道我要举行演奏会,就让惊鸿来参加,可你知道吗?这不是她来捧我的场,而是她在自降身份在给我捧场,而且我还不能给她任何的报酬,一旦谈及报酬,就等于是侮辱了惊鸿的人格,舞红袖绝对会断了我们之间的友情。呵呵!这就是大明人普遍对于音乐的看法,他们认为音乐是一种情操,不能用来贩卖,可咱们写了一首曲子,为的难道仅仅就是一个名声,就是一个赏赐,我们也要生活啊!”
原来是这样,可天地良心,余程刚刚的那句话,是谦虚的说法,给钱,好啊,那你来砸我啊!余程听尚大师这么一说,知道谈钱的事情就算了吧!黄了!
尚大师从见了余程的微客,就当余程是个知己,难得有这样一个听众,所以他继续道:“音乐本就无俗和雅的区别,国外的流行音乐,早就形成了整个产业的链条,可咱大明,还是那老旧的思想,殊不知这么多年来,大明音乐都没有进过一步,还在玩着老一套的作品,翻来覆去的那么几首。那些真心想谱写曲子的人,没有传播渠道,无法盈利,还担心曲子会不会影响了名声,如此这般,大明还有谁敢写敢唱?看看这两位小娘子,我敢保证,你那首曲子她们弹一弹可以,唱是唱不出口去的!”
余程讪讪一笑道:“这其实就是我原本的想法,只要开了口去唱,那便是会赢,输的那一方也会信服,如果都下不了面子去唱,她们自然也就不会太在意了输赢了!”
尚大师给余程竖起大拇指,道:“不愧是秀才,我想不了那么深,我就是有点气愤,要玩得起音乐,那就不要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放低了身段,别看不起戏子!”
“尚叔叔,您是想到了什么人是吧!”余程问道。
尚大师点赞了余程的玲珑心,叹息道:“是的,我想起了我的授业恩师!”
“大师若是方便,可否相告?”余程也来了兴趣,据他所知,尚寇大师的师父,一直是一个极为神秘的人物,无数人欲得知而不得门路,大师也从未开口说起过谁!
“这一次,我是动了一点心意,所以但说无妨的!”尚大师说道:“事情还是要说到五十年前,那个时候朱家皇室想要复辟,重建封建王朝,礼教在那个时代里,大放阙词,将朱家描述成神明一般,整整十年之久,上到皇室,下到平民,好似被洗脑了一般,堪称复辟最成功的一次大革命,在那段时间,西方文化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压制,礼教思想成为主流,我的恩师就出生在那个时代里,因为家里有些土地,恩师的父亲被人用老称呼叫地主大老爷,恩师年长之后,其父早早的去世了,给他留下了庞大的家产,但他却是交友不慎,恋上了毒和娼,最后落得倾家荡产还有一身疾病,三十几岁,就因病双目失明,最后还是族人可怜他,安排了一位寡妇服侍他,而他为了生活成了走街串巷的说唱艺人,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同样是因为礼教的缘故,本来应该算是一位音乐世家出身,拉的一手好二胡,还弹的一手好琵琶,但是却带不来任何的收入,只能以乞讨为生。演奏着他自己的曲调,求人打赏。像你这么大肯定是没有见过的这样的传统民间艺人吧!”说着说着尚寇的眼睛竟然微微发红了。
余程也点点头,但心里却是想起了另外的时空,他是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在影视里有出现,一个背着琵琶,拿着二胡的盲人,一手搭着一位粗布短衣的老妇身上,走街串巷,穿过风霜和雨雪,穿过晨曦和晚霞。余程猛然而起,这……这不就是那位!
“尚叔叔!您的恩师是……?”余程连忙问道。
尚大师奇怪他的一惊一乍,叹息的摇摇头说道:“家师没有留下名字!在那个时代他被人称瞎子,多有被辱,弟子无能,连他的曲子都未曾流传下来!”
余程惋惜的瘫坐了下来,心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侥幸还是不甘,余程想了想,说道:“尚叔,我这里有一首曲子,我想您恩师的名义发出去,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尚大师眼冒精光,忙道:“家师晚年对我有教授之恩,学了师父的艺,却是连一声师父都不曾叫过,就算是现在成名了,也不敢提起,愧对恩师的教诲啊!我原本有想法将恩师的事迹拍摄出来,贤侄若是有民间的曲子,不妨交给我使用,保证会给贤侄留下名声!”他的心思就在这里,当听过了《茉莉花》,他知道这是吴地失传的小山调,感觉余程在民歌的造诣上,恐怕比自己都强,应该对这方面多有研究的,而他也希望余程还有这样的民间小调,这些东西正是他想到将恩师的事迹拍出来所需要的。
余程苦笑了一声,他真没有打算将曲子收为己有,严格说来,他不是想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而是他当真承担不起那份沉重,那曲子是对命运的呐喊,不是他这个小年轻人可以无病呻吟,强说愁就可以说出愁来的!
余程说道:“曲子,可以给尚叔叔,但是不能有任何我的名字!如果,可能……”余程顿了顿,他说道:“我想请尚叔叔将您恩师的名字称为阿炳!”
“阿炳?瞎子阿炳!”尚大师喃喃自语道。他永远也不会想到,余程想把这些魁宝拿出来的心思,这些东西不是属于一个时空的,只要是平行世界,有咱们华夏子女,那就应该是失传,而不能是消失,余程希望有那么一天,当人们拉起了《二泉映月》的时候,能够想到的依旧是阿炳这个人,这个人穷志不穷;人穷嘴不穷;人穷名不穷的民间音乐家,一个能够用自己的双手,用音符来表达,还能借助音乐这种工具来感染其他的心灵的真正音乐家。
“如果,可能,我还想给您这位恩师编写一个出身!”余程脸红红道。
尚大师这个时候终于皱眉了,心道,这那是他师父,都成了余程自己的师父了,连背景都要改,那还是自己的师父?
余程也是知道这是难为人的,可他就是想试一试。
尚大师见余程的脸色坚定,又想起了自己的恩师的确没有那么大的戏剧式背景,如果想拍成戏剧,必要的艺术加工那是肯定的,于是问道:“能够简单的说一说吗?”
于是余程就把另一个时空里,关于阿炳的故事,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尚寇大师听着明白了过来,余程并没有改动太大,他自以为余程这是将恩师的时代提前了一段时间,避开了朱家复辟时期,闻言倒是放下了心,确实而言,朱家是不可能希望看到自己的污点被人写出来的,所以提前到满族入侵中原的后期到整个抗击倭寇这段时间来,的确是一段很不错的背景设定,而且对人物形象的刻画也很有帮助,尚大师放下心,和余程推敲了一下细节。这一推敲,差点吵起来,余程道:“必须是写实的,不能用舞台戏剧那一套!”
尚大师吃惊不已,道:“学国外?那还有人看吗,那还叫艺术?”
“那各个都是浓妆艳抹,青衣礼衫的像什么话!要么你就自己拍那样的故事,我也不会给你曲子!”余程坚持说道,这就有点无赖了。
“我……我再考虑考虑!”尚大师也无奈只好临时着先稳住余程再说,万一小孩脾气上来,撒手不管了,那就得不偿失。
而这个时候,正好两个小娘子各自都带着自己的乐器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