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除了坐在原地,似乎一切事情都干不了。不瞒你说,有时候我就是这样软弱的一个人。
李年因为和周文琪在一起,不再与我和赵安宇一起吃饭。不,确切来说是不再和我一起吃饭。赵宇每天只顾着和钟情的妹子在网上聊天,生活基本紊乱,饮食不规律,上厕所不规律,睡觉也不规律。
我似乎又陷入了一个窘境,难不成指望我厚着脸皮去找我不喜欢也不会喜欢的女孩玩。
没想到的是,厚脸皮的事我居然做了。不是大学认识的第一个女生梅苏,而是我心目中最完美无缺的师姐凌欣。
我不喜欢也不会喜欢倒不是我真的陷入白露给我造成的阴影,对女生就此失去了想法,我还是很清楚我绝对有正确的性倾向。所有的一切是因为凌欣师姐一开始就表达了她不喜欢师弟的想法,当时给我棒头一喝,既然如此,我自然不会就一件劳而无功的事去煞费苦心。
我努力端正自己的心态,我对已经大四的凌欣师姐只有尊敬与爱戴,除此之外别无她想。
我刻意选择张磊和周琪出去约会,赵宇泡在咖啡馆享受惬意人生的时候给凌欣打的电话。
我说:“师姐,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凌欣说:“很难说。”
我努力揣测,为什么会很难说,是我问的太难所以回答就难,还是羞于启齿某些事情。短暂的大脑思考后我知道都不是。
我说:“为什么很难说?”
凌欣说:“因为姐姐我现在身不由己啊!”
我故意顿了顿,小声说:“姐,你周围有没有人?”
凌欣不知道我葫芦里卖什么药,照实说:“没有啊,咋了?”
我说:“你是不是在搞传销,传销犯法的。”
凌欣一下子笑出声来,跟我第一次听到的笑声一样,竟让我有了一种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怀念感。
凌欣忍住笑后说:“那你要跟我一起搞传销不?”
我说:“我没有钱,你会亏的。”
凌欣不再给我开玩笑,向我吐露实情。他打了呵欠,说:“我在B市这边的一个学校
代课,你不知道,那些学生可调皮了。”
我说:“你不找个稳定的工作啊,代课多不好啊?”
凌欣说:“我男朋友在这里。”
我的心咯噔一下,我从来不曾听到她谈过关于男朋友的事情,在我心里,她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知性,大方,优雅,所有我能想到美好的形容词都在她身上,我会觉得这样一点也不为过。
我闷闷地说:“我都不知道。”
凌欣说:“就去年暑假,我在兼职的时候认识的,上个月刚确定的关系。”
我有一些失落,说:都不早点告诉我。”
凌欣从我的话语中听出我心里有落差,急忙向我解释:“我这不是寻思到时候见面了给你说嘛。”
我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凌欣说:“我不是说了吗,很难说。”
我说:“哦,那回来了记得找我。”
凌欣说:“放心啦,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凌欣以前经常说我像小孩子,倒不是因为我看起来给人的感觉是那种文弱书生般的秀气,而是我说的很多话,做的很多事似乎都只有小孩子做得出来。
比如在凌欣还读大三的时候,她作为部长给我们开每周一次的例会,我都会像小学生一样专心听她讲,然后在她提出问题或分配任务时果断地举起勇敢的手。凌欣通常会在这个时候向我投来一瞬赞许的目光,但同时也赞许我二十岁了还保持着十多岁的童心。
也比如我每次在工作时间以外的情况下碰到她,或者是食堂,或者是教学楼的某个楼梯间,或者是在去超市时经过她所住公寓楼的门口,我经常性的手足无措,面红耳赤,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打招呼,正是我这种扭捏的姿态让凌欣忍不住笑,每次都在最后分手时说:真像个小孩子。
所以在她的眼里,我其实一直是以一个孩子的身份存在的,她是我的师姐,或者说亲昵一点,她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姐。
我说:“师姐,要不要我们打一个赌?”
凌欣饶有兴趣地问:“赌什么?”
我说:“就赌下次见面你绝对不会觉得我像个小孩子。”
凌欣欣然答应,说:“你说的哦,我可是很期待哟!”
凌欣确定和我赌后我忽然觉得这个赌注没有多大意义。凌欣说我像个小孩子,那也只是她主观的感觉像,既然是一种感觉,既然是一种像,就毫无真理可言。那么下一次她仍旧可以感觉我像是一个孩子。
举个简单例子,一个人如果从一开始就是被爸妈当成心头肉宠溺着,那么就算他随着时光推移,慢慢长大,他也依旧是爸妈的心头肉,至少在他爸妈的眼里和心里是这样,全凭借的是一种感觉。
凌欣说:“我要备课了,明天还要面对那一群小屁孩,下次有时间再聊了。”
我说:“好的,你忙吧。”
凌欣说:“遇到问题了打电话给我。”
我说:“好的,拜拜!”然后挂了电话。
赵宇刚巧回来,在门外使劲扣门。我自知那小子估计又没带钥匙,他是习惯了得出门就带着几张钞票,有时候在外面赶去上课甚至懒得回来拿课本。
我把手机丢在桌上,走过去给赵宇开门,赵宇嫌弃我动作迟缓,在门外叫嚷:“开门的是帅哥,是帅哥的开门快。”
赵宇本来是侧身靠在门上的,当我开门的那一瞬,一下子重心不稳跌进了寝室。
我不理会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赵宇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灰,然后摸摸自己的屁股,随后抬腿一脚将门给踹关上,接着转身埋怨我:“默然,你能长点心不,老痛老痛了。”
我说:“你自己要倚着门,自作孽。”
赵宇可能是心情比较好,听我这么一说也不再计较了,而是心花怒放地回自己座位上开电脑去了。这样还真让我感到不习惯,毕竟他是个不依不挠的人。
我对着迅速进入玩游戏状态的赵宇说:“你跟人讲电话一般能讲多久?”
赵宇一边敲键盘一边回答说:“这要分人吧。”
我说:“比如呢?”
赵宇还是死死盯着电脑屏幕,间断地回答我:“这个要看是谁啊,跟很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大半个小时吧,跟我老爸老妈讲电话从来不会超过十分钟,跟你和张磊讲从来不会超过一分钟。”
我说:“你是有多不在乎我跟张磊。”
赵宇顾不上跟我讲话,直到他游戏中的人物被杀掉才转过头来继续接上我说的话。“不是不在乎,我们是要共处一室四年的,只是我又不搞基,天天看到你们,有说的为啥还要用电话讲?”
赵宇这么一说我还觉得真有道理,跟以前的他判若两人嘛。我装作深受启发似的点头,待赵宇回过头继续玩游戏后我拿起了手机,通话记录里显示我和凌欣的通话时间为34分钟。我想起赵宇刚刚说的话,也想起以前凌欣给我打电话安排工作任务时通话时间从来没有超过五分钟。
既然时常见面,能够当面说清楚的,又何必非要在电话上浪费那么多时间呢?想到这里,我头脑中又不知不觉浮现出白露的模样。
好久不见了,她在哪里?活得好吗?现在牵着谁的手?依偎在谁的怀里?那个人有没有很包容她?
《匆匆那年》里的女主方茴对陈寻说:“不要道歉,因为一旦说了对不起,就代表一定有所亏欠”,我不知道白露是不是看过这本小说,高中那会儿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总给我强调这句话。
可是在后来啊,我说了好多个对不起,因为我真的亏欠她太多,在那个青春年少的时代。
我从大一上学期开始犯浑,不好好学习成长将来报效祖国,也不好好谈恋爱早日培养祖国的下一代,反倒是整天沉醉在吃力不讨好的学生会里。
我每天忙东忙西,忙南忙北,忙前忙后,忙左忙右,反正就是一个“忙”字。认识了一大片人,也让一大片人认识了我。
不过大片人认识我也不是什么好事,主要是我有太多的负面新闻。传闻我就是那个费了老大劲帮老师做事却反而搞砸挨骂的那个糊涂虫,传闻我就是张口闭口嫌弃人家不聪明最后反倒被人家嫌弃的蠢蛋,传闻我就是人情味缺乏,不懂圆滑,四处得罪人的大傻子。
别人在学生会里干得风声水起,每个人都像是即将冉冉升起的新星,不用依附其他力量,自己就带着耀眼的光芒。而我却不行,充其量只能做那些耀眼新星旁边暗淡着的星尘。
从大一到大三,我的学生会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