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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风起自一片黑暗

南水大学的人工湖最开始是没有名字的,但因为南水的许多小情侣都喜欢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谈情说话,于是就有人给湖泊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同心湖。

同心湖能不能让湖边莺莺燕燕的小情侣们永结同心陆离从来也没想过,但他这时跟在乔欣后面是真想乔欣可以停下来一起在同心湖谈谈心恋恋爱,虽然乔欣从来没说过喜欢他。他甚至觉得其实乔欣是将他划分到男闺蜜一类的。

夜幕下的同心湖其实并不好看,湖畔有着稀稀疏疏的几棵柳树,柳枝随着凌冽的风在他眼前摇啊晃的,陆离的心也跟着一起摇晃。他想到白天的时候翠绿色的柳枝也是这样的在风中挥舞,在阳光下却柔软的像是少女的手指,一点也没有现在的凌冽感。

湖面荡起一层层波澜,他与乔欣沙沙的脚步声惊动了许多趁着夜黑风高热吻的鸳鸯们。陆离身为一只单身狗其实最是鄙视这种在公共场合就你抱着我我抱着你亲来亲去的行为,但他没有心思去指责他们,乔欣那柔顺的长发在风中飘动,散发出清淡的洗发水香味,直让他心旷神怡。

乔欣望着深邃的湖面停下了脚步,她迎着湖上吹来的风深深地吸了口气,将今天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吐了出来。

其实今天晚上她的状态并不好,喝了点酒之后头更是晕晕的。她没有跟陆离说这些年她睡的都不怎么好,晚上很容易做梦,乔欣并不害怕做梦,但如果是在梦中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抬眼望去四周却都是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的故事,没有别的什么人,只有那漆黑的,像是要吞没她一样的黑暗。

她也曾梦见被一些人或是怪物之类的东西追赶,她朝着前面使劲的奔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那些东西却始终如影随形,一直到她跑进像是牢笼一眼的黑暗,每次醒来时都大汗淋漓,然后睁着迷茫地眸看天花板到天亮。

“阿离。”乔欣仰头望着深邃的夜空,眼眸余光看见陆离双手抱着脑袋后面安静的看着她,就像是她曾养过的那只哈士奇一样跟在她身后,做个忠实的守护者。但那只哈士奇也在某个寂寥的夜如同陆离一般消失了。

“其实我很开心能够再遇见你。”她斜着脑袋,俏皮的笑了笑,“以后能欺负你了~”

陆离表情有些郁闷,“你就把我当出气筒吗?”

“不许有意见!”她咯咯的笑着,“以前都是你欺负我,现在还不许我欺负回来啦?”

“是是是。”陆离只能猛点头,“谁让你是我媳妇呢。”

“谁是你媳妇了!”乔欣气的跺脚。

“谁搭腔谁就是啊。”

“不要脸!”

“谢谢夸奖。”

乔欣拿他没有办法,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想必陆离已经将不要脸修到最高境界了,她只能转身不搭理他,踏着小碎步离开同心湖,陆离紧紧地跟在后面,也不再说话,踩着乔欣踩过的石板一头扎进黑暗中。

路上的灯似乎坏了,稀疏的月光下他们踏着的路却是越来越暗,再往前走,同心湖又映入眼帘,陆离心一沉,再一看之前卿卿我我的小情侣们也消失不见,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乔欣眨着眼疑惑的看向他,“我们走错路了?”

“或许吧。”陆离上前一步紧挨着她,“可能是一不留神绕回来了,你也知道地球是圆的嘛。”

同心湖畔其实只有一条路,从北校门左边一直蔓延到图书馆的十字路口,他们并没有转过弯,却不知不觉的走回了同心湖,陆离这样说只是为了宽慰乔欣,他带着乔欣朝前面走去,并不宽的小道边缘长着整整齐齐的青草,仿佛在注视着他们走过一个轮回。

又一次穿过小路看见同心湖时乔欣有些心慌,她想起了那个无穷无尽的梦也是这样不停地走啊走,一直走到四周漆黑一片,除了自己什么都不剩。

只是这次在她恐慌时陆离突然握住了她的手,陆离的手有些粗糙,却温暖得像是她冬天缩在阳台晒太阳一样,清冷的眸光停留在陆离严肃的面容上,在她的记忆里,陆离这样严肃认真的表情其实只在她被讨厌的男生围住时看见过,那时陆离一个人被好几个人按在地上踹来踹去,却抱着那个辱骂她的男生一直打,打得他与那男生身上都满是伤痕。

她被陆离牵着开始往回走,内心却没来由的安稳下来,想着就算是梦中那样的黑暗,只要陆离陪在她身边,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阿离……”她依靠在陆离身后轻声呼唤着。

“嗯?”陆离回过头只看见她清冷明媚的眸子如同头顶的皓月,微笑道:“你还记得有一次我带你去树林里抓蝉吗,那次我们也迷路了。”

乔欣点点头,她当然不会忘记,那天午后林子里的蝉鸣像是叫了整个夏天,陆离扛着扑蝉的网也是这样牵着她走啊走的,等到走出林子回到家后自己扑向妈妈怀中哭泣,陆离却被哥哥再一次撂倒在地上。

“没事的。”陆离将乔欣的手覆盖在他胸口,仿佛保证似的说。

——

“没事的。”

柳清秋送凌寒出了公寓,发丝凌乱的贴在脸颊,长而疏的睫毛眨动着,“你就放心吧,脚已经好啦,低烧也退了,明天就可以去参加军训了。”

凌寒忍不住摸摸她脑袋,“照顾好自己……哦,还有徐箐就交给你了,等她醒了你记得敲诈她借宿费,这小妞不差钱。”

“噗嗤。”柳清秋忍不住一笑,“好啊,等徐箐姐姐醒了,我就告诉她凌寒要我敲诈她~”

“别……”凌寒浑身一颤,“我会被她鄙视的,说不定还得揍我一顿。”

“嘻嘻。”

“行了,你快回去吧,外面风大。”凌寒望了眼天,九月初的夜晚其实并不冷,但他却觉得今天的风很是凌厉。

“嗯呢。”柳清秋应了一声,柔声道:“路上小心呀。”

凌寒摊手笑,“劫财我没有,劫色我欢迎。”

他朝柳清秋挥挥手,吹着口哨转身一头扎进黑暗中。柳清秋站在楼道口看着凌寒背影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凌寒时他也像这样吹着口哨头也不回的走,看上去有几分轻佻和孤独,所以她那时候除了有点愤怒还有些心疼,所以在超市她才会鼓起勇气主动上前,柳清秋一直都是个很简单的人,在她眼睛里看见的是什么样子,那这个世界就会是什么样子。

凌寒吹的口哨是那首很多人都喜欢的哆啦A梦主题曲,那个蓝胖子占据了许多人的童年,一直到现在也会有人想着自己要是有任意门多好有竹蜻蜓多好有时光机多好什么的。但凌寒现在想的却是另外的,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

他看了眼漆黑的云端,不知道陆离与乔欣会不会修成正果,不知道徐箐为什么要拉拢他们这些人,不知道老头子现在身在何方,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

但他的胡思乱想没能持续下去,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了一条寂寥的小道,路的旁边是白色的墙,墙边黄色的路灯突然暗了下来,缓慢的闪烁着。

“靠,不会又迷路了吧……”凌寒抓了抓脑袋觉得有些无语,凌寒其实不是路痴,他走的路也没错,他仔细的看了下四周,才发现这条路白天时与徐箐一起走过,墙的对面就是同心湖,穿过同心湖到了图书馆再转个方向走就能到男生宿舍楼。

他突然觉得有些尿急,望了望四周估计也没厕所存在,索性趁着没人赶紧到一个墙角解决,但这时他面前的那道白墙却开始震动了,一道道裂痕自下而上出现,吓得凌寒提上裤子就往外面跳了跳,“我擦嘞,这是豆腐渣工程吗,撒泡尿就要倒的样子……”

墙壁顷刻间布满龟裂的纹路,像是一条条小蛇在扭动,重重的尘埃弥漫出来,凌寒捂着鼻一步步后退,路灯闪烁得更快了,摇摇晃晃像是要倒下来,凌寒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刺骨的恶寒,转身看向后面的路,那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闹哪样啊……”他咧咧嘴,抬起脚就开始往前面跑。

但他没来得及跑几步,白墙的中段轰然崩裂,凌寒只觉得突然被一股大力拽住,整个人就突然动弹不得。他扭头战战兢兢地看过去,自己被伸出墙洞的一只手臂给扯住了衣服,他很想就这样脱下衣服跑路,但想着自己一共也没几件衣服而且迷彩服是学校发的,扯坏了自己还得掏钱再买,他哪有钱啊所以只能愤怒地拍打着那只手臂,要不是见那手臂布满了鳞片不好啃的样子他早就下口咬了。

他从墙上那脑袋大的洞中望过去,只看见一抹森然惨淡的绿光,那绿光越来越近,直凑到站在墙边的凌寒面前与他鼻尖相对,凌寒只看见一双妖异的瞳孔泛着令人骨寒的绿色。

“太近了看不清啊。”他说着胡话给自己打气,颤抖着将脑袋偏离得更远一点,然后看见一张可怖至极的脸。

“鬼啊——”凌寒大声尖叫着,嘴巴大得能塞一个大灯泡,可他的手上什么都没有,要有灯泡也早朝这鬼扔了过去。

“轰”

这白墙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被直接撞塌陷,那鬼在漫天飞舞的石屑与尘埃中走了出来,他的身材很瘦弱,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但浑身布满了青黑色的鳞片,长着畸形的三角脑袋,瞳中透着阴冷诡异的绿光。

“大大大大大哥——”凌寒牙齿开始打架,他有些悲愤的发现自己腿吓软了想跑都跑不动,而且那怪物还死死地拽着他衣服,只能带着哭腔说道:“墙打裂了是要赔的,不过我的衣服扯烂的话就不要你赔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便再艰难的场面也忍不住说些什么,好像不说话会要了他命一样。

但那怪物显然在意的并不是赔钱的问题,他又凑上脑袋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凌寒,幽绿色的瞳中满是疑惑,发出空灵又威严的声音:“你是……不是你……”

凌寒虽然不明白这怪物在说什么,但一眼望去怪物森寒的牙齿、阴冷的绿瞳以及散发着寒光的青黑色鳞片都明晃晃地告诉他自己现在最好不要乱说话,凌寒不是奥特曼,他没法变身打小怪兽。

“我看你在这裸奔也是蛮可怜的……”他看了眼怪物下面也被鳞片紧紧地包裹着,还是忍不住说了句烂话,“你抓住我是不是想要衣服啊,想要你就说啊,放了我立马脱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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