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脸颊上有温热流过,慕晨抬手拭去,一把紫檀花伞缓缓随着清风上了青华山顶峰,慕晨伸手握住伞柄,收起伞骨,扫落去伞上的花瓣,停顿下,隐隐流落出一丝惋惜,紫黎,你该是明白的,青苍所爱的,从头至终,原是你一个啊!若是你用你自己的容颜,你们也不会徒添这么多波折,紫黎,这是怪你,还是说是青苍的错?只是这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质本洁来,何苦叫尘埃沾身……
……
崆峒仙府,斧钺静静看着寒玉冰床上的女子,此刻,她双手交握,安逸的容颜上,分明是幸福的笑容,佳人已去,斧钺却迟迟没有离去的打算,只是坐在一旁,把玩着苏灼的手节,似在等候着什么人。
“以为你不愿回来了,缺冥应是等得着急了。”一道光芒出现,斧钺也未抬头,悠悠的说道。
只见景慕晨从光圈中缓缓而出,“斧钺,紫黎她……青苍真心爱慕的,一直是紫黎,你可……”“我自是知道的,”“那为什么还让她去?”景慕晨不敢相信的看着斧钺。
“慕晨,因果自有定数,若她不去,那这以后的事,也便不会发生了,阿晨,我虽掌控时空命数,却也不会干涉定数,枉自改命,这天地会发生什么,你我都不敢想象。若真能改变,早在当初,便可以改变你兄长的命运,”斧钺叹了口气,“你可知道,若改命,这当中之人,可能便是永久的消失天地之间,或许还会不存在别人的记忆之中,就如同从未来过一般!”
景慕晨似是接受不了,难道,这世间,便是这般的绝情么,为什么要这般造化弄人?她一个不稳,身形后顿,火炔冥急忙扶住她,“阿晨,我知你怜惜她,可这也是她的命,你我,亦是无能为力的。”
“缺冥,”慕晨转身扑进他的怀抱,“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什么,可我,紫黎她,真的太傻了……”
“你也是,傻瓜”火炔冥紧紧抱住她,阿晨,就如同紫黎一般,你我,也是有因果的。
苏灼看着把玩他手节的斧钺,宠溺的摸着她的头发,“钺儿,你是在等他过来么?”“还是苏灼你懂我,”“自是知道你想了结她最后一个心愿的。”
沉默半响,苏灼淡淡的说道,“来了。”
景慕晨疑惑的看了一眼苏灼,见他连头都没抬,只是把玩着斧钺的头发,不由怔怔的看向大殿的门,只见一青衣男子快步进来,俨然便是上神青苍。
他手中执着的分明是紫檀花伞,“不知诸位可曾见过挚儿?”
景慕晨堪堪指向冰床上的紫黎,青苍一见,手中的花伞坠地,步履有些虚浮,难以接受的向魂牵梦绕的佳人走去,颤抖的手欲抚向女子的容颜,却在那一刻,无奈又唐突的放下,捂面痛哭,“挚儿,为何不等我,为什么?”
“你从一开始就错了,怎么还敢奢求她再多等你?”苏灼的手搭上青苍的肩,手指间带着缕缕白光,“青苍,她等了你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面皮下的,究竟是谁么?”
伴着苏灼手下的白光,青苍脑海中浮现许多画面……
“你便是青华山的青苍上神么?”女子一袭紫色长衫,巧笑嫣然,美目倩兮,那眼眸,分明和记忆中的紫黎如出一辙……“我是崆峒山上的神女紫黎,我还从未去过青华山呢,可依稀又好像去过,不知上神可有意与紫黎一游?”
……
“不知青苍上神你问的可是我妹妹紫挚仙子么?据我所知,她从未出过崆峒山……”
“青苍,你笑的真好看,就像那梧桐落花时的模样……”
“青苍,我自幼便学了的惊鸿舞,我为你跳一曲可好?”
“紫挚怎么会呢?这惊鸿舞可是崆峒一派守护神女才会的,青苍上神你可真会说笑……”
……
“上神你倒是说说,你爱的,究竟是紫挚,还是紫挚那副面皮?青苍,我紫黎难道就从未入过你的眼眸么?”
“上神,你自此离去,紫黎愿与你再不相见,只望上神你漫漫仙途中,尘埃勿扰!”
……
一幕又一幕的回忆重合,最后五一不在昭示着,他青苍的错误。
“我早该知晓的,早该的……”失声痛哭的背后,谁又能懂那份悔恨。苏灼收回了手,“这本便是你们的劫数,青苍,你只顾着寻她那副容颜,可曾入过她的心神?”
“她是提醒过你的,青苍,紫黎说过,她的乳名……”景慕晨无奈的道。
“小黎么,原来竟不是琉璃……”青苍抱住逝去的紫黎,“紫黎,你为何不告诉我,为何不告诉我!我错了,紫黎,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可好,我一定认出你,一定不会再将你弄丢……紫黎……”
看着这一幕,斧钺觉得胸腔中有些沉闷压抑,扶着苏灼站起身来,“我陪你出去走走吧……”“恩,好”……
“钺儿,这是第几子了?”苏灼束手而立,看着崆峒山下的景色,有些惆怅,斧钺抬头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没有应他,“是快了吧,钺儿,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能有多久?”似乎是没有打算斧钺会回应他,叹了口气,将他紧紧抱入怀中,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斧钺却踮起脚尖,吻上他有些冰冷的唇,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泪水肆意的划过脸颊,苏灼,我后悔了,可我已经无法停手了,苏灼,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好,苏灼,我怎么舍得将你一个人丢在这五界八荒中受尽孤独……
紫黎身死,青苍执意要将她的容颜换回,带着她的仙体回了青华山上,这一刻,紫黎等了几个时日,青苍却等了无数个年头,这对本该是人神共羡的仙侣,终在此时,才是真正的相聚,却是一死一伤,无限悲凉……
崆峒雨落,无尽哀伤,整座仙山都充斥着青苍无限的悲伤与悔恨,就在此时,崆峒山唯一的梧桐树,竟是自树干而断,枝干上处处可见斑驳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