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渐散,斧钺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颓自跪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吾到底做了什么……”这时,一个声音从她脑海中响起,“本就该这样,帝姬娘娘,天下负了你,你也应该要屠尽天下。”“不会的,我只是想要慕峰复活,只要他复活便可以了。”
“醒醒吧,天界能杀始神景慕峰一次,亦能斩杀他第二次,第三次……”那声音充满着邪魅的笑意,“帝姬,现今这世上,唯有蚩尤与你是一路之人。”
“你与本座闭嘴,”斧钺妖异的眸子恢复清明,压抑住身体内蚩尤的那股庞大的邪气,身上所发生的改变也随即回到了原状。
“这个世界上,唯有一人可以掌控本座,蚩尤,是龙是虎,你都得与本座盘着,否则,本座定让你消失在这世间。”……
而正在为火炔冥治疗的苏灼,他紧皱的眉头一刻也没松开过……
“苏灼,炔冥他如何了?”景慕晨捂着胸口强烈的不适,脚步虚浮的奔至火炔冥的房间。“姑娘,您的身体……”乐灵紧随其后,一见苏灼,乐灵小嘴有些斗气的勾起,“见过公子。”“无碍,她要来,你也拦不住,下去吧。”苏灼假装没有看到乐灵的模样,轻轻挥了挥手。
“是,公子。”乐灵不满,却也是无可奈何的离开。慕晨急忙推开苏灼,快步走到床前,紧挨着火炔冥坐下,“需要怎么做,他才会醒来?”“但等斧钺归来再行商议。”
苏灼将手伸进冰玉盆中净了净手。“不能,万万不能等她回来,她若回来,决计不会救他的。”慕晨握住火炔冥冰冷的手,炔冥,放心,不管如何,我定会救你。
“斧钺如此在乎神女你,神女在乎之人,她如何会不救。”苏灼眉头有些微皱,“灼耀上神也有猜不透的吗?斧钺在乎吾不假,可但凡是涉及到一人,她就会不计一切后果。”景慕晨语气冷淡,似乎只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始神景慕峰?那这与魔太子有何关系?莫非他……”
苏灼眸中一点光芒一闪而过。慕晨拭上火炔冥面颊,“上神猜的不错,”“真没想到,太子他,竟也是十二子之一。”苏灼转身走到窗前,“那这事,她可曾知晓?”“上神心里早有答案不是吗?这世间,十二子的秘密唯独她一人知晓得通彻。”慕晨莞尔一笑,“若上神不肯相救炔冥,那也无妨,慕晨伴他一同去了便可,十二子,少一子也是枉然。”
苏灼手中的冰魄蚕一刹那冻住了苏灼的左手,他不信的睁大双眸看向景慕晨。“你……你竟也是十二子。”见她只是继续为火炔冥擦拭,苏灼望了眼手中的冰魄蚕。“若救他,也不难,需得有了精魂的冰魄,有了根的菩提子,失了子的雪莲,再取无根之水为引便可。”
“这些去何处可寻?”慕晨停下手中动作,认真的看着苏灼,“冰魄吾此已有,至于菩提……”苏灼欲言又止,“如何?”慕晨急切问道。
“菩提自是佛界之物,轻易可取,但有根的菩提……”“便得需要去洛伽山释迦摩尼处方可寻得。”已恢复身体的斧钺一袭白袍提着一翠绿锦裳身影扔至房间之中……
那堪堪摔地之人,正是南海三公主熬芷柔,见苏灼神色微变,斧钺显得毫不在意。
“方本座见她贴在门外不敢进来,本座便随了她愿,也算本座给熬寸心一个薄面。”斧钺一席话落,朝床边而去,慕晨本能的拦住她,苏灼也随即挥手让熬芷柔退下。
“阿晨,你这可是再忤逆本座!”斧钺抬眸与景慕晨对视,却从对方眼中寻见了不可抹去的坚定,“斧钺……”“让开。”斧钺有些气极,而慕晨却无半点闪躲。
“论神阶,你是十大神器之首,远胜于我,论年岁,你也该是我嫂嫂,慕晨千不该万不该阻你,可是,斧钺,若你今便要取他的性命,慕晨我决不会独活。”“景慕晨!”斧钺抬手欲推开她。“斧钺,难道就只允你与哥哥之情,你便忍心毁灭别人的情么?斧钺,若你想取了他的魂魄,便先取了我的。”
“你与本座让开。”斧钺将景慕晨挥开,苏灼赶紧扶住她。“先将自己满身伤处理好,再行担心他吧,本座可不想担负这自私之名。”斧钺伸手探向火炔冥脉搏,景慕晨再次扑至床前,警惕之意溢于言表。“还可为他护住心脉十日,斧钺,你……”苏灼走到她身后,伸手按向她肩,却被斧钺刻意闪躲开,苏灼一愣,尔后悻悻收回了手。
“本座去洛伽山一趟,景慕晨,如若还有下次,休怪不念情意。”斧钺不动风色地瞪了慕晨一眼,转身离去,却又转身对苏灼看了一眼:“万望治好阿晨身上的伤。”……景慕晨神色躲闪,不敢去看斧钺,只是俯身抱住火炔冥,这个男人,可以用自己性命来护她,而斧钺,却也算是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她处的境地,是这般难以抉择,可火炔冥,既然我决定不了,就陪你走到生命的终结就好……
斧钺站在洛伽山之下,久久未曾挪步,君父,你将斧钺从此山带离,开天辟地,可有想过,一旦没有佛气压制,盘古开天斧将会吸尽洪荒宇宙所有混沌,邪魔之力,斧钺只想集十二子之魂就慕峰而已,可这一切似乎没有斧钺想得这般容易,君父,你能原谅斧钺吗?正在斧钺沉思之时,引领尊者金顶佛已悄然而至。
“阿弥陀佛,尊主此来,我佛已知缘由,请尊主随在下来。”斧钺收住神色,点了点头,踏上云头,紧随而去。……
洛伽山第八重,巨大的菩提树下,我佛如来正举棋未下,斧钺举步而至,“尊主此来,我已知晓,尊主虽为玄铁之斧,本应是无心之人,却又比有心人更有心。”佛一子而下,佛心轻语。
“洪荒初始,原是无佛,君父破天开地,便有燧人氏之妻华胥氏生下阴阳二神,阴神娲皇造人,始有三皇五帝。今五方天帝掌控世间,东方太昊为大,而佛却可后来居上,占据西方天地,并居西天帝少昊金天氏之上。可见佛的智慧及心力。”斧钺坐至棋盘另一方,执子而下,神色却无半分波动。
“阿弥陀佛,尊主所言非也,非也。我佛可据一方,参的是有心之人,立于世间,殊知疾苦,尊主贵为十方神器之首,为何却仍执迷于花雾之中。一入堕途,何时归心。”又一子下,虽居棋盘外围,看似松散无度,却内含无限紧迫之力。
“尊主是非夺十二子不可,那又何必来寻有根菩提。”“你也说了,斧钺是有心之人。”斧钺似在认真下棋,却又全然没有心绪,
“那尊主应是知道为何要夺十二子。”“自然,佛祖也是知道的不是么?”佛祖拈棋一笑,“始神慕峰乃是盘古开天辟地汇聚十方之灵为而成的神灵,而其灵力又与十方神器息息相关,只有召集十方神器,便可重聚始神之魂,筑其血肉还生,而这十方神器在洪荒之战,天地浩劫中早已下落不明,更有东皇钟失爱,一响天界三日哀动未平,被东皇太一投入无边无妄之界,苦无迹寻。“斧钺跟着下了一子,讽刺一笑。
“都说佛是不涉凡尘之事,不问各界琐碎,只度有缘人,怎道却也是伟岸之人,竟连天界之人都无法看的通透的事,都知的通透,那佛祖你倒是说说,这十二子,又有何关联,”斧钺的棋子难以落下,好看的眸子半透着凌厉,这竟是盘生死棋……
“十二子不论生辰,灵力且符合夺舍主的所求,集十二子之魂便可以以噬魂之阵召唤十方神器,尊主,我说的可对?”
“对又如何,不对又如何,本尊便是不信,你知了便可阻拦于吾”“尊主不必动怒。佛家人从不干涉凡尘之事,万物皆有因果,尊主此番作为只是因了一些人前世的因,至于所结是否是苦果,谁也不敢妄加揣测。”
“满口仁慈,你真不怕本座邪气反嗜,屠进天下生灵?”
我佛仍是莞尔一笑,自怀中取出一粒菩提子放至斧钺面前,“阿弥陀佛,在下已经说过,帝姬是有心之人,自不会做无心之事,”之后只顾落下棋子,再无多言……
斧钺收起眼前的菩提子,起身而过,再未看棋局一眼。而这生死棋,竟是将破了,斧钺只差一子便败了,我佛持了斧钺一子轻然落下,“菩提树下参禅,参的是心,尊主既知这如何成生局,却为何偏向死门而去”我佛转动佛珠,闭上眸子再未多语,只是不改的,仍是猜不透的笑意……
而这棋盘,应这一子落下,再次成了未破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