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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归尘劫

归尘劫凶险无比,不成功便成仁,没有第三种结果,所以越人宗才会有近三千候劫弟子。修炼到此时,他们的所得已非凡人能比,即使此生境界停留在临渊境第三步,他们也享有近两百年的寿元和各种凡人不敢攀望的术法了,所以很多人却步了。

但时间不等人,在临渊境第三步停留的时间越长,渡过归尘劫的几率就越低。所以那些在临渊境第三步超过十年还没鼓起勇气渡劫的候劫弟子基本上已经没有晋升元窍境的希望了。最终,这些人大多都会离开越人宗到世俗王朝中寻侯觅相。

修仙之路漫长而艰险,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道生死关卡,归尘劫只是其中的一道罢了,若是没有舍生忘死的勇气,难有一番成就,也许趁早放弃才是明智之举。

归尘劫不仅危险,持续时间也很长,快者三年,慢者十年。在渡劫期间,一丝一毫的干扰就能导致渡劫失败。因此,越人宗规定,弟子渡归尘劫可以申请一处石窟。

柯予枫再一次来到万机殿。申请石窟的事项是由万机殿左侧的姓夏的高瘦长老负责。

“夏长老,弟子想申请一间石窟渡归尘劫。”他说道。

听到这句话,夏长老抬起头,看到柯予枫后脸上一片惊讶。虽然距离上次见到柯予枫已经三年之久,但是由于柯予枫当时申请的任务十分特殊,夏长老对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现在且不说柯予枫的修炼进境如此之快,他的模样变化之大就已经将夏长老吓了一跳,才二十几岁的人就已是满头白发面容枯槁,仿佛行将就木之人。

“你不会是修炼了什么魔功吧?”夏长老忍不住问道。

“弟子就算想修炼也找不到什么魔功修炼。”柯予枫无奈笑道。对于自己的这副模样他也是无可奈何。

夏长老狐疑地看了他几眼:“欲速则不达,有些功法修炼是快,但也留下诸多祸根。这修仙之事还是一步一个脚印踏实。”

柯予枫苦笑不语。

夏长老也不再多说,右手一晃,一本名册出现在他手上,他将名册上记载的空置的石窟拨了一个给柯予枫,又交给他一块白色的令牌,上面刻着“天四十八”的字样。接着他又叫来一个苦役弟子。

“小骅,带他到天字四十八号石窟。”

“是,长老。”

石窟是在五座高山的其中一座上,位置非常靠近山顶,杳无人迹,静谧无声,荒凉原始,除了要渡归尘劫的弟子,其他人都被禁止攀登此山。

那个弟子将柯予枫送到山脚下就离开了,只是递给了他两张黄色符箓,跟之前领他入山的师兄所用的符箓一样。他现在已经知道这种黄符叫顺风符,可以使人短暂地拥有飞行一段距离的法力。

他将符箓往身上一拍,默念法咒,凌空飞起。不一会儿,符箓化灰散去,他停在一个石窟前。石窟极小,大约一丈见方,其中空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三面光秃秃的石壁。

他走进去后将白色令牌放在石壁上一个凹陷的地方,随后厚重的门缓缓合上,一颗暗淡的月明珠发出曛黄的光,只剩下他和自己的影子相伴了。

石窟中布有可以检测生命存在的法阵,当有弟子渡劫失败时,法阵自动会传信,然后山下的人就会来收回令牌。若是渡劫成功,则可自行拔出令牌下山。只要渡劫之人性命犹存,则不管多久都不会有人前来打扰。

“这里会是我的重生之地吗?亦或者只是我的葬身之所?”

在这无尽岑寂的幽暗空间中,时间仿佛也停止了流动,内心的所有阴影与不安都被成倍地放大,得失的忧患,死亡的阴影,乡愁……这些思绪纷纷扰扰,让他心烦意乱,却一刻也未曾动摇他的决心。

他拿出元石开始吐纳灵元,他必须推着自己往前走,没有退路。在第二天的傍晚,比他想象中还要快,当他吸入最后一缕灵元,元石碎开,撕心裂肺的剧痛刹那间贯彻他的身体,并且随着时间的延长而加剧,就连柯予枫这样经历过无数苦痛的人也忍不住吼出来。

踏上修道之路六年,他的归尘劫终于到来了。

痛苦的吼叫在狭小密闭的空间中不断回荡重叠,他的瞳孔渐渐变成红色的,这是他的眼睛第二次发生这种诡异的变化,但他还未曾注意到。

他的身体似乎失去了重量,悬停在石窟中,银发也散乱地漂浮着。越人宗所发的青衫质地十分坚韧,但也早已被痛不欲生的他撕得粉碎。

他的身体完全暴露,双臂张开,双腿无力地垂下,瘦弱,苍白。他的肌肉止不住地痉挛,如柱的汗水从上面流过。

痛苦已经碾碎了他内心芜杂的思绪,只剩下一个念头还在他心中徘徊——活下来,活下来,活下来……

活下来的念头如此强烈,仿佛他瞳孔的血色都因此而深了几分。

渐渐地,他停止了痛苦的吼叫,他的身体此时进入了一种极为奇特的状态——肌肉不断地淬灭,同时不断地凝聚,这让他的身形看上去十分模糊。

这就是归尘三劫中的归肉劫了。在此劫中,肌肉重塑。他的身体在此刻十分脆弱,若是有一阵风,可以想象他将彻底地随风飘散。在静谧之中,他默默坚持。

又是一年韶华。

他的身体慢慢地产生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变化。他的身材干瘦,但却充满了力量感。他的身高也涨了许多,现在已经完全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形了。

这一天,一直安静的柯予枫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吼声,他的肌肉停止了淬灭重聚。

现在,他的身体遍布交错纵横的青筋,青筋十分明显地涨缩——他已经进入归脉劫。在此劫中,筋脉重塑。

这一劫的痛苦程度比之归肉劫有过之而无不及,持续时间也更长。他在经历了开始阶段的痛苦哀嚎后,慢慢地静了下来,石窟再一次陷入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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