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环境，无处不在空洞的回声，断裂电线偶尔打出的火花和破裂管道扰人心烦的水滴声，曾经繁华的购物中心如今的环境几乎可以成为任何一部恐怖片的拍摄场地，更不用说时不时在地面绊人的尸体残骸，或者墙壁缝隙中伸出的半截惨白的胳膊。
在两盏顺手摸来头灯惨白色灯光的照耀下，张阳和朱江两人凭借着以往的记忆，终究有惊无险地顺着一部还未被完全压住的步梯下到了地下一层超市，看着斜坡上从倒塌墙壁外穿进来的明亮阳光，在黑暗中摸打滚爬半天的两人不由得相视苦笑
“朱哥，我X啊，这早知道从外面能直接进来，我们还费这劲儿干嘛”终于脱离黑暗环境的张阳不管不顾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朱江嘟囔道。
“嘿，谁知道是这个情况啊，合着咱们折腾半天，其实从外界再多走个半圈就能直接进来，这他娘的是个什么事儿啊”
朱江说着也做到了张阳身边，边说还顺手揉着刚不小心磕着的膝盖。
关掉头灯，又小心的将其装进背包，张阳听朱江说完顺嘴回侃道，“反正这一遭是吓我够呛，下次我宁愿和外星人刚正面也不想再走一遍这破路了，本来就怕，再加上您老人家走个路在我旁边还”赫赤赤“光喘粗气，嘿，那感觉真是倍儿爽，我可不比您老人家，刑警耶，这种都算小场面了是吧。”
“你可算了吧，就咱们市，一年到头能见几次群殴就不错了，就算事故死点人儿，也有法医处理，咱们也别聊了，抓紧时间搜罗东西吧，这破地方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呆。”朱江边说边站了起来。
张阳其实也就是用这种方式缓解下看见刚才场面后心里的紧张感，这么大人也不会分不清轻重缓急，闻言站起身来，先是四周打量了一圈，这个购物中心是三年前刚建好的，听说当年还是外商投资，除了十几层的各种服装电器等商品，为了留住客源。购物中心自己直接在负一楼做了一个量贩式超市，虽说东西也并不便宜，但由于口碑和产品齐全倒是天天人满为患。
“还不是因为空调好，凉快的很！”心里吐槽了一句后，张阳跟在朱江的后面，慢慢向着堆在一起倒塌的货架区搜索了过去，也许是当时发现怪物入侵时候商场疏散的比较及时，再加上人从众的天性使然，在超市内的的尸体数量反倒不多，偶尔几个大多还是工作人员，张阳没敢低头仔细去看脚下被几排货架压住，已经不成人形穿着工装的女人，凭借着之前的记忆，避开地上散落的货物和购物车，先是走到了超市的精品箱包区域。
说是精品箱包，其实大家也都知道，能摆在商场超市量贩里卖的箱包是什么货色，一堆没见过没听过的所谓“名牌”而已，不过较为亲民的价格和成天不断的折扣，也就维持个不死不活的销售量。两人来到后也不客气，从货架上还有门后的仓库中一阵乱翻，专门找材质结实容量大，方便携带的背包箱子来拿，拿了一会儿后，张阳突然想起点什么，抬头有点郁闷看着朱江：
“哎，我说朱哥，你说咱们是不是有点欠考虑，这些背包装完东西我是能拿的动没错，可是这十几个大包我挂哪去啊？”
低头看着已经堆满包裹的脚下，张阳有点后知后觉道。
“知道你就没想过，放心吧，我刚看过了，超市里面有上货用的叉车，等会找个还能动的，你给上面那斜坡清理下，直接叉出去，要没有的话，找几个梯子给包栓上去你扛出去也中”
“得，朱哥你脑子好使归好使，可这给我当骡子了就”张阳闻言也乐了。
“我想当骡子呢还，你这运气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现在这世道脑子转的快有P用，没实力就等死吧，不废话了，给包的带子系到一起拖到那边，我们装吃的去。”
单手拽着一串背包，张阳跟朱江到食品区开始搜刮，反正天凉，东西的保质期长，除了真空包装的食物之外，张阳甚甚至还找到了几块分割好的生牛肉，盒装方便食品太占地方不拿，其他例如巧克力之类的高热量食品，一律拆开精致的包装外壳后装包，至于饮用水太占重量，两个人商量了下，都觉得目前看来只是外星人入侵，没有电影中的什么生化污染，水应该比较容易找到，所以没拿太多，只是搬了几件矿泉水拆散后打包，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看着地下已经装了八成满的背包，朱江掐腰大口大口喘息了一会，顺手从货架中捡了瓶饮料灌了进去，一只手拨开厚重的大衣领子拼命的扇着风，一边对还在扒拉东西的张阳说道
“吃的喝的差不多了，其他东西咱们也得备点儿，咱们合计下，看看都还需要点什么”
“药品，主要是各类抗生素，酒精棉球什么的吧，然后衣服裤子什么的也需要一些，其他的我这边暂时想不起来什么了，你看呢朱哥？”
张阳被武装后，也许是武装存在某些调节系统，劳动后身上也没有出汗，所以看着平时还算注重仪表的朱江伸着舌头，一只手拼命的扇风也是有点好笑，可惜武装不是空调，对此张阳也爱莫能助。
郁闷的看着张阳一滴汗水都没有的脑袋，又看着对方憋着笑的样子，朱江没好气道：“找找有没有帐篷什么的，被褥之类也得拿几套，这天寒地冻的在外面，指不定会遇见什么情况，有备无患的好点，不过你刚说到酒精，咱们是不是也搞点烟酒什么的带上？”
听见朱江的话张阳眼前也是一亮，之前张阳虽然宅在家除了上班和游戏没有太多爱好，不过没事也喜欢喝上几杯，身上带着的一包香烟也在之前和流风的战斗中碎成了粉末，朱江这么一说，被压抑住的烟瘾也冒了苗头，当即对朱江的提议大声叫好，两人也不管地上散落的背包，直接推着一辆大型购物车直冲烟酒柜台。
“丝~~~~”淡蓝色的烟雾中，深深的一口几乎吸完了整只香烟，随着指尖笔直的烟灰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散落在地，张阳这才长长喷出一道笔直凝聚的烟雾，满足地长出一口气，看着同样沉醉表情的朱江，张阳从烟盒里又捏出一支放进嘴里，却没有点燃，先从后面搬出两箱中华扔进购物车，然后推着朱江的那辆开始往里面塞进了几件白酒，这才和过了瘾后的朱江两人叼着烟带着一脸满足推车走回之前的地方。
一切的顺利和丰盛的收获，让两人都放松了警惕，就连张阳这会儿也沉迷在熟悉的烟草味道之中，两人说笑间在经过一排货架之时，异变突生，张阳虽然在瞬间已经有了危险的感觉，可还没等他出声提醒和有所行动，从货架背光之处一条充满爆炸性肌肉的手臂已经紧紧箍住了朱江的脖子，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支狰狞的枪口也顶在了朱江的后脑，电光火石间朱江就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张阳反应也是够快，松开推车就要抓向朱江身后之人，可惜在这时，另外两支枪口从黑暗中同时指向了张阳，虽然枪支对于武装来说可能只算是玩具，但张阳几十年普通的人生，本能对枪支的恐惧在瞬间让探出的身体迟疑了一下，这一下的迟疑，让禁锢住朱江的人影往后退了一步，看到这一退，张阳知道他的迟疑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现在出手的话，朱江的性命极可能不保。
进入战斗状态的张阳不再懒散，变的极为专注，微微眯缝双眼，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和懊悔，锐利的目光直指对面的几人，停顿了几秒，看对方没有说话的意思，这才缓缓开口道
“把人放开，有什么要求你们可以直接说出来。”
没等对面说话，张阳看着没有一丝颤抖指向自己的两只枪管，轻轻皱了皱眉道“还有，不要用这些玩意指着我，对我没用，给你们几分钟考虑的时间，只要放开我的同伴，这个地方和所有的物品都归你们，否则……”张阳说道这里，想起了死在面前的王成夫妻和小娟，想起外面如同屠宰场似得场面，咬着牙齿一字一顿继续道“如果你们胆敢伤害我的朋友，不要逼我第一次亲手杀人，亲手杀掉人类。”
为了加强自己说话的效果，张阳右拳带着凄厉的风声甩向身后，一拳之下，不远处的几十排货架如同被龙卷扫过一样，不论架子也好，货物也好，在这一拳下全部化为了碎块。
“快点作出你们的决定，我的耐心不是太多。”
收回拳头的张阳如同野兽般带着粗重的鼻息，向对面几人低吼着
“不愿意杀害人类？你这个怪物，我有多少战友就是死在你们的手上，啊~啊~啊”从对面几人中传出一句带着极度怨恨的嘶吼，说话之人在说完之后还仿佛泄愤般，一串子弹打在张阳面前的地板之上，不过已经稳定住心神的张阳没有任何理会，像是置身事外一样，眼睛紧紧盯着挟持朱江之人，用不带着任何波动的语气道，
“那么，这就是你们的选择，是吗？”
在张阳话音刚落，挟持着朱江之人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在光线下是一个身高至少一米九十多的壮汉，国字脸，双眉入鬓，挺拔的鼻梁和紧紧抿在一起的嘴唇将刚毅和儒雅融洽结合在一起，就算如今双方的立场，张阳在看到这汉子的时候禁不住想喊一个“好”字，此人虎背蜂腰，身上的迷彩作训服被岩石般肌肉撑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开来，箍在朱江脖子上的手臂上，陈年疤痕层层叠叠，持枪的右手在朱江脑后却稳定的犹如磐石。
轻轻摇头制止了后面人继续说话，壮汉先是在光线下上下仔细打量了一身武装的张阳一阵，这才带着些许疑惑开口道，
“人类？不，虽然你的打扮有很多不同，可还是和那些外星杂种有些相似，”停顿了一下“不过，从你身上我能感觉到愤怒，却没有我见过的那些外星人脑残一样的装X感觉。”壮汉歪了歪头认真盯着张阳道，
“所以说吧，你到底是人类？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