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高升起,逃上岸的人们也看清眼前的形式,此时极为荒凉,目之所及,除了乱树丛就是荒草,如此荒无人烟之地,要向逃生,未有搭船。
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中,终于迎来了一艘船,这是一艘普通的客船,受于规模所限,只能在搭乘一百多人,可岸边能有三四百人,谁都不想放过这求生的机会,大家全都挤在岸边,争着登船,船长一看场面如此混乱,吓得将刚刚放下的舷梯又收了回来。不是他不想救人,这么多人全都一起拥上来,他这小船非得沉了不可。
大家一看船长将舷梯撤了回去,以为他要撇下众人,顿时乱作一团,有的破口大骂,有的苦苦哀求,还有的直接跳入河中,想要直接游到船上。
站在人群最后面的赵飞看着已经失去理性的人群,看了一眼身旁摇头叹息的秦婉菱,道:“好不容易盼来一艘船,却是这般结果!”
“是啊,”秦婉菱目光柔和的看着争先恐后的人群,平和道,“这千载难逢的逃生之机,谁可放过呢?”
“如此混乱,谁都不可逃生?”赵飞摇头道。
“倒也未必,身强力壮者,兴许可以借机登船,”秦婉菱看着有几名跳入河中的男子,手已经攀附到了船帮上,准备强行登船。说道身强力壮,秦婉菱陡然想起赵飞,他比自己高了足有一头,而且健壮有力,他若不是陪着自己,以他的体魄,登上船应该也不是易事。于是轻声问道:“公子为何不去尽快法登船?等船走了恐来不及了。”
“你说我也如他们一般?”赵飞往前一指,看着失去的理性的人群问道。
“人人不是如此吗?”秦婉菱美目轻眨,疑惑道。
“事在人为嘛!罪由心生,还由心灭。”赵飞微微一笑,冲着秦婉菱拱拱手,道,“秦小姐身体有恙,此处荒郊野外,缺医少药,秦小姐还是尽快离开为好,千万勿必谦让,在下要先走一步了。”
秦婉菱听到赵飞的话先是一惊,她以为赵飞也如其他人一般,准备去强行登船,兴许有些不一般的方法,但也是大同小异。想到逃生,她随即释然:是啊,这艘船也许是这几日路过此处唯一的船,命悬一刻,谁能带着她这个累赘呢。
想毕,轻抿薄薄的嘴唇,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流光溢彩的美目之中闪过一丝失望,既是对己,更是对赵飞。
秦婉菱浅浅一笑,未施一丝粉黛,仍然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俏脸,显得十分平静,跟赵飞施了个万福,道:“这几日多谢赵公子相助,小女秦婉菱礼过去了。”
“秦小姐严重了,”赵飞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看着眼前人头攒动、有些失去理智的的人群,以及犹豫不决的船长,知道人群如果继续混乱下去,船长为了自保,必定自行离去。
他知道已经没时间考虑了,抬头跟秦婉菱正色道:“能和秦小姐相识,乃在下的荣幸,望有以后有缘相聚,秦小姐保重。”
说完,拱拱手,独自一人默默的走出人群,抱起一个大石头,来到岸边,用力朝着河心扔去,只听扑通一声,赵飞趁机扯着嗓子喊:“有人投河自尽了!”
这一嗓子划破长空,将所要的嘈杂一下压了下去,乱哄哄人群瞬间静下来,全都向赵飞这边看过来。
赵飞扬了扬手,高声道:“我有几句肺腑之言,能使大家平安脱险,大家听我说完,在抢着登船也不迟。我大宋乃礼仪之邦,奉行孔孟之道,讲究君子之风,君子宁可困死也不和弱者争一时之利。眼前的京杭大运河行船如织,大家有序上船谁都可以脱险,全都争先恐后,如强盗一般,试问哪个船家还敢将船靠岸,如此,谁也走不了。我赵飞当着大家的面声明必定最后一个登船,是大丈夫的就将道路闪开,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和老幼弱妇相争?”
赵飞的一席话说的抢在最前面的几个中年男子面红耳赤,人群当中刘逸少人听到赵飞的话,暗暗只挑大拇指。几步来到他身边,高声道:“我刘逸少也最后一个登船,是懦夫的就先走。”
刘逸少话音刚落,又过来一个魁梧男子,挥舞了一下斗大的双拳,底气十足道:“我也最后一个登船,是男人就他娘的站过来。”
此男子身高膀阔,虎视眈眈的忘了众人一眼,似乎在说:哪个男的要是不过来,老子就将揍一顿。他的话彻底打消了有几个打算浑水摸鱼偷偷登船的男子,现在别说登船了,要是再不挪地方,小命都不保了。
秦婉菱看着棱角分明、五官端正、目光坚定的赵飞,敬佩之心油然而生:大丈夫舍生取义,其是之谓乎!圣人以己度人者也,以心度心,以情度情,以类度类,古今一也。而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误煞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