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逸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对呀,这我怎么没想到,它这不会是黑船吧。
刘逸少急的额头冷汗跌出,拉着赵飞就要往回走,“我们可是预付了三十两银子,趁着船家还没走远我们去把钱要回来。”
“你先不要着急,”赵飞拉住刘逸少,劝道,“这都是我们猜测的,也许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们先打听打听再说。”
赵飞抬头看见前方有一个茶铺,用手一指,说了句“走,先去喝杯茶。”
就领着二人直奔茶铺,茶铺里的茶博士热情的将三人引入店中,赵飞点了一壶铁观音,选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刘逸少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问对面而坐的赵飞:“你不是要调查吗,怎么跑这来喝茶了。”
赵飞往靠背上一靠,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的说:“当然是口渴了呗,问这么白痴的问题,真是笨的可以。”
刘逸少一撇嘴,嘟哝道:“屁大的事也卖关子。”
刘安知道刘逸少出生于上富贵之家,对这些市井之事了解的较少,于是小声的提醒:“茶铺里三六九等什么人都有,人多嘴杂,最适合打听事。”
刘逸少这才恍然,这时茶博士端了一壶茶过来给三位分别满上,刘逸少啄了一小口,皱眉道:“你这是什么破茶,给我们换一壶好的来。”
“哎呦!瞧我这眼力,小的真是该打,”茶博士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一脸抱歉道,“恕小的眼拙,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这就给几位换一壶正宗的极品铁观音。”
说完转身就去换茶,赵飞将自己茶水一饮而尽,咂了咂嘴点评道:“不错,不错,香味浓烈,涩而不苦,这铁观音有提神、消食、止痢、解暑的功效,太挑剔了就失去喝铁观音的意义了。”
看着赵飞一副陶醉的样子,刘逸少白了一眼:“就你这种喝法有好茶也都糟蹋了,喝茶要闻其香、观其型、品其香。喝茶的姿势也有讲究,品饮时,用右手食指、拇指按住杯边沿,中指顶住杯底,戏称“三龙护鼎”。讲究细啄慢饮,拿看茶杯,从鼻端慢慢移到嘴边,趁热闻香,细品其味,就你的喝法也就适合喝白开水。”
刘逸少所言,确实是文人墨客的品茶之道,赵飞呵呵一笑,悠悠道:“清茶一杯,亦可淡风论雅;清水一盏,照样海阔天空。芸芸众生,一茗在手,茶禅一味,品茶品的是情趣,品的是意境。”
“这两位位爷可真是行家啊,”茶博士端着一壶茶渣站在桌前,已经停了半天,他是打心底佩服二位的高论,由衷的羡慕道,“听二位这一说,小的都真想坐下来喝上一杯,三位这回再尝尝这壶茶如何。”说着,又重新倒了三杯茶。
刘逸少端起茶杯轻轻的晃了晃,之后放到鼻下微微的吸了一下,这才将茶杯放在唇边喝了一小口,闭眼细细品味,说了四个字:“厚、醇、润、软。”
茶博士一伸大拇哥,赞道:“不愧是行家,一语中的。”
赵飞看着刘逸少陶醉的样子,轻轻的拍了拍桌子,揶揄道:“这就完了。”
“绵甜甘醇,沉香凝韵。”刘逸少睁开眼又点评了一句。
赵飞彻底被刘逸少打败了,刚才还急得跟猴子似的,这一喝上茶,又忘乎所以了。
赵飞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说:“这是我们的茶钱。”
茶博士看着桌子上的银子足有三两,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没敢伸手去拿,这壶铁观音虽是上品,但顶多也就值一两银子。
赵飞见茶博士没敢伸手,将银子推到了他的面前,“我还想麻烦小哥点事。”
茶博士看着闪闪发光的银子,心想:我一个卖茶水的能有什么能耐,做什么事也不能值这么多钱呐。
他心中疑惑,满脸堆笑道:“客官有事尽管吩咐,只要小的能帮上忙的,肯定尽力。”
赵飞知道只要有钱,打听点事还不轻而易举,看茶博士答应了,随手一指窗外:“我想打听打听这码头上的事。”
茶博士一听是这事,那他可太熟悉了,有些兴奋道:“您要是想打听这河面上的事,可算找对人了,我在这卖茶快十年了,对这一带跑船的可是了如指掌,你说吧你想要问哪方面的。”
赵飞抬手指了指远处的那个自己刚才雇的船说:“我想打听打听这条船。”
茶博士抬头眺望一下,小声问道:“你说的是那个有桅杆分上下两层的船吧。”
赵飞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茶博士一看确实是问的这条船,四周看了看,发现旁边还有两桌喝茶的,低声道:“这里人多不方便,我先进屋和掌柜告个假,咱们到外面去说。”
小跑着,去了一趟内屋,然后就领着赵飞他们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茶博士坐定之后,又不放心的四下看了看,这才道:“我看几位的打扮,你们是想雇船吧。”
赵飞等人都是点头,不置可否。
茶博士见大家点头,这才低声道:“你们想要雇船可千万别用那个有四根桅杆的船,那个船老大叫王五,心忒黑了点,不但要的价钱比别人高,每次还偷货主的东西。”
“每次都偷?”刘逸少有些不敢相信。
“对,没有一次不顺手牵羊的。”茶博士回答的十分肯定。
“他就不怕传出去坏了自己的名声,再也没人来找他做生意?”刘逸少又问道。
“几位爷有所不知,”茶博士目不斜视,侃侃而谈,“这王五在我们这一带是出了名的,平时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有一次被人抓到现行,痛打了一顿,又被送到官府蹲了一年,出来之后也不知怎么就弄了这么一条大船,刚开始还行,可渐渐的就有货主发现丢东西,而且是运一批就少几样物品,每次都是如此,货主就怀疑是王五干的,可捉贼捉赃,你说人家偷的得拿出凭据啊,王五一看货主拿不出凭据,还神气上了,说这装船卸船都是货主亲自监督,上面的封条也完好无缺,要是在血口喷人,就到衙门告他去。货主看奈何不了他,只好默认算自己倒霉了。这样一来我们这知根知底的都不用王五的船,赶上活多的时候,大家宁可排队用别的船,只有不明原因的外地人用他的船,我们这人来人往的客商虽然不算多,但这王五基本上每月也能跑上一次,他是运什么偷什么,你就是装一船沙子,他也能在半路给你卸下去百十斤。就这样,他连偷带赚的,日子混的也还可以。”
赵飞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货主不会派几个人在船上看着,我就不信他在人眼皮子地下也敢伸手。”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小的说的可句句是实话,不信你可以向别人打听打听,要是小的有一句瞎话,你老回头就把我的茶铺给砸了。”茶博士怕自己说的不够细致,赵飞不满意,毕竟是收了银子的,就又把自己知道的都讲了出来,“前几个月有一位客商着急运一批布,他知道王五的为人,本不打算用他的船,可一时半会找不到别的船,只有王五的船闲着,这位客商因事情紧急,只好用他的船了,但又不放心,一咬牙找了五名亲戚连同自己在船上看货,到了目的地一清点数目,你猜怎么着?”茶博士看了看几人问道。
“怎么着?”刘逸少问道。
茶博士伸出双手晃了晃,徐徐道:“这愣是在货主的眼皮子底下少了整整十匹布,六个看货的谁也没发觉。”
刘逸少听完茶博士讲述是瞠目结舌,赵飞也是唏嘘不已,先打发茶博士回去,就坐在石头思考如何应对:要是换别的船至少还得等十天,这做生意是赶早不赶晚,时间一长容易出什么变故,可用王五的船就得丢东西,赵飞是思前想后犹豫不决。
第二天一早,刘安和刘逸少两人就忙乎起来了,雇人往王五的船上运瓦片,两人是从早晨五点一直忙乎到下午一点多,刘逸少站在码头看着满满一船瓦片,长舒了一口气,他擦了擦满头的汗水,和身旁的刘安说:“今天可真热啊。”
“是啊,”刘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试探道,“少爷,东西都装好了,咱们先去喝杯茶解解渴吧。”
“好吧,”刘逸少现在是嗓子眼冒烟,饥渴难忍。
两人又来到了昨天去的茶铺,刚一进屋,茶博士就认出来了,小跑过来笑脸相迎:“几位爷来了,里边请,里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