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坐在岛屿边缘的断崖上,他看着眼前这风平浪静的海面,微弱的海风带着咸湿的味道温柔地拂过脸庞,他忽然想到,不知不觉,在鹤犬岛待了有十天的时间了,他们一方面需要养好伤,为之后的出行做准备,另一方面,他们得建造一艘新船用来出海,好在犬族人已经友好相处,在他们的帮助下,新船已经快要完工了。
“夜梦国……”他缓缓地吐出这三个字,眼神里存在着疑惑。
他想起几天前,他们一行人去拜祭初五的时候,那是一个冰凉而清爽的早晨,他们几个人心情都很沉重,尤其是他,他其实根本不敢来,因为初五就死在他的面前,他衣服上初五紧紧抓着的血印还没有洗涤干净,本来他不用死的,如果他能早一点拔出幻心剑,早一点将自己的愤怒发泄出来,结局就会更圆满一点了。他黯然地叹了口气,默默地站在一边。
幽兰从罐子里掏出一把犬首的骨灰,面色苍白地将它埋到初五的墓碑前,“初五哥,你的愿望实现了,”她背对着他们,但显然已经落了泪,天玑能听清泪珠坠地时那分外悲伤的声响,“这是犬首的骨灰,”她又从罐子里抓了一把,然后狠狠地攥在手里,“我说过,我会把它撒向每一个亲人的墓地,你安息吧。”她扬起手,手中的尘土在强劲的海风中肆意飞扬,像一只只白色的蝴蝶飞向森林的上空。
“初五,一路走好。”天玑在心中说道。
拜祭很快就结束了,但他们还是沉默着站在那里,对他们这些初炼者来说,第一次拥抱死亡就意味着下一次不会太远,魔灵魔将比他们想象中更为强大,这一次是天玑侥幸拔出了幻心剑,击败了犬首,那么将来呢,他们还有如此的好运吗?何况幻心剑看上去似乎已成了废铁,他们需要一点时间来考虑以后的冒险旅途了。
“天玑,”鹤山忽然唤了他一声,“你们接下来去哪?”
“我不知道。”天玑挠了挠头发,他转过去看向瑶光。
瑶光摊摊手,意思是她也不清楚。
“白冲道长不是说过他会给我们指引的吗?”廉贞轻声问道。
“对啊,可是我们打败犬首都过了两天了,一点指引都没有。”瑶光气呼呼地看着远处的海面,“师父是不是把我们忘了?”
“这是什么?!”一直不出声的武曲忽然叫了起来,他脚下沾满白露的泥草地上竟然现出了片片白霜,正沿着一种轨迹在奇异地蔓延。
“这是霜神的旨意!”鹤山推开众人,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激动,唾沫星子从合不上的嘴里不停地飞了出来,“天玑能拯救我族也是霜神的告知!”
“霜神?”瑶光眨了眨眼睛,“那不就是霜青阿姨吗!她可是师父的小情人!”她大大咧咧地笑着说道。
其他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都吓得呆住了,一个个惊讶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开阳见状赶紧跑过去扯扯瑶光的衣角,对着她耳朵抱怨道,“姑奶奶,你哪里听来这种鬼话?方寸山的脸面都荡然无存啦。”
瑶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尴尬而又掩饰地说道,“我的意思是霜神和我们师父关系很好!嘿嘿。”她假装头发乱了,红着脸扭过头去。
天玑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被她解释过去了,不然消息传出去他们方寸山一脉可真的要遭殃了。
武曲还在专心致志地看着那霜花蔓延,不一会儿它停止了,呈现出三个汉字的形象,“国梦夜?”他不知所云地将它读了出来。
“是夜梦国!你读反了!”廉贞笑着纠正了他。“不过夜梦国是什么意思?”她托着下巴陷入了思考。
“夜梦国是离鹤犬岛最近的一个国家。”鹤山举起拐杖指向大海的一方,“虽然说很近,但坐船也得三五天的工夫。”
“难道霜神让我们去夜梦国?”武曲问道。
“肯定是师父拜托霜神来通知我们的。”开阳确信地说道。
“那我们就速度出发吧。”得知之前的话题已被遗忘,瑶光一下子又手舞足蹈了。
“那老夫去帮你们选好造船的木材,至于船匠……”鹤山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去找犬族人吧。”
“没关系吗?”天玑小心翼翼地问道。
“既然犬首和犬牙都死了,我们的仇恨也差不多消失了,他们新的族长已经做出了承诺,发誓再也不踏进森林半步,所以,你们大可以去找他们帮忙。”鹤山勉强一笑,但他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难过,他们一族再也回不到之前繁荣和谐的时光了。
“赶紧走吧,俺都饿死了!”巨门不知何时跑到了前面,他缠着纱布的手不安分地朝他们挥着,“磨磨蹭蹭的,一群大娘们!”他不满地说道。
众人大笑,欢快的心情一扫之前的阴霾,新的旅途又要开始了!
“天玑师兄!天玑师兄!”几声呼喊将天玑从回想中拉了回来,他急忙望了过去,原来是武曲。
“小武,什么事?”
“船造好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我马上来!”他一把抓起放在地上的幻心剑,赶去和他们会合,而就在他离开的一瞬间,平静的海面上又卷起层层巨浪,可是海风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看来这翻滚的浪潮不因风生,而由物起。
等待得够久了的它终于迎来了挽回尊严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