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打量了一会儿,公公见到来者,心里更打怵,欲要领情离去,却被她拽了回来。
她看着男子,警惕地问向身边的公公,道:“他是谁?”
公公不敢抬头,只匆匆扫了一眼来者,弯着腰讪笑了一下。
“是顾将军,和……”公公往男子身后看了一眼。骆红妙这才发现,靠墙的地方,还站着另外一名女子,一身淡蓝浅粉的飘然襦裙,看起来温温婉婉,随公公话音抬起头时,眉目却冷厉至极。杀起人来……必定也毫不客气。
顿了许久,公公又垂下了头,禀道:“和莫姑娘。”
司南披了一身淡蓝的长袍,散发站在后院回廊下等着宁容与,见寒山驾马车归来,松了一口气,提伞迎了过去,迎面却遭宁容与毫不客气地弹了一下额头。
司南揉着额头蹙眉,“你做什么?”
宁容与接过伞,垂眼看着她,沉思了一会儿,才笑道,“看你的模样,我应当是醒着的。”
司南瞪了一眼宁容与。见他闲来无事地将马车上的东西取了下来,道,“你现在记性也愈发地差了,司南。这个我教不了你,不如陪我睁眼呆一晚,没准往后吃个记性,也就不敢记不住了。”
边说,他边将一册子折子拿了出来,抱在怀里,看向司南一脸不解,笑问道,“嗯?”顿了顿,解释道,“酉时你同我说,骆将军要回京了。”又顿了顿,道,“今日的确有人回京,只不过不是骆将军,而是他府上的嫡女。”
“嫡女?”司南仔细地回忆了一下。
“是了。”宁容与笑道,举伞往回廊处走。
司南在身旁边跟着,边回想宁允辞同她说的话,好像……的确是“骆大将军府上的大小姐”……
走进回廊,宁容与将伞收起,雨水从伞面上滑落,淌了一地。他将伞递给寒山,转而抱着折子往书房中走,见司南还愣在原地回想,不禁将她唤回神。
“想到了么?想到了,便来陪我睁眼呆一晚。”
“……你要批这折子一整晚?”司南蹙眉跟了上去,问道。
“谁说的?”宁容与轻声哼笑,道,“是我睡觉,你睁眼陪我一晚。”
“那你的折子怎么办……”
“交给你罢。我嫌弃它。”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真批阅起折子来,司南帮不上什么忙,闲气来也只能在书房中转转,翻翻书册。又碍于宁容与总是分心,只好呆了下来,倚在软椅上不敢出声。
窗外的雨淋淋下着不停,吹来的风捎了些雨,几滴打在几案上。司南悄声走去,将窗关了上,又悄声走了回来,爬回了软椅上。
屋中烛光微暖,案前人唇边含笑,低垂眼帘,眉目温润,提笔作书,长发落在椅上,几缕垂在几案,青袍碧目,雅人深致。
她眨了眨眼。
案前的人专心地批着折子。
她又眨了一下眼。
案前的人仍专心地批阅着折子。
她垂了垂眼。
仿佛这一刻,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她和他之间除了相守的背影,彼此的气息,相视一笑,再也不需要任何东西……
烛光燃半,蜡泪成干,案前的人听不见女子的声音,回过神,见其已经倚在软椅上睡熟。他把玩着指尖的墨笔,不知此时女子流着口水呼呼大睡的模样他是否能画下来,以供往后的日子里随时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