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时,宁容与找到了司南,看见桌上一块被咬了一口的甜糕,屏住笑意进屋,在桌边坐下。
司南没好气地问,“怎么了?”
“有事。”宁容与笑道,“今日太后请我和顾将军一起,陪同圣上南巡。”
“哦。”司南漠不关心,“那便去罢。”
宁容与挑了挑眉,继续道,“我同太后请示过,太后允我带上家眷。所以,我来问问你,三日后南巡,你可有兴趣同我一起?”
“不必了。”司南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宁容与眨了眨眼睛,沉吟道,“唔……你若同我一起前去,兴许能见到些有趣的事情,作为我今日冒犯你的赔礼……你看,如何?”
司南微微眯起眼,不知他在打着什么主意,略微思量,道,“怎样的赔礼?”
宁容与一拍折扇,有戏。他笑道,“将会是个惊喜。”加料补充道,“云拂和褚光,也会一同前去。”
便见女子果然放下了心,点头同意道,“好。”
云拂的伤尚未痊愈,下地走动些依然无碍,但南巡路途遥远,需要坐马车,在马车上颠簸不已,摇得云拂浑身不适,忍到了半路,终于忍不住地反胃起来。
司南不知此时要如何才好,路程还有大半,夕日时方才可以扎营下马,这段时间必然是极为难受的。
三思后,司南便叫云拂枕在自己的腿上,或许能好受一些。
云拂觉得有些不妥,此刻倒是难为情了起来,几分推脱后,褚光有许看不下去了,便一脸男子汉大丈夫的模样,劝说云拂躺在他那里也成。
云拂选择了司南。
宁容与对此也有几分不满,委屈地强颜欢笑道,“我也是伤者,司南。”
司南熟视无睹,褚光暗笑,旋即拍了拍大腿,道,“公子,别伤心,这儿。”
奔波了足足两日,至天完全黑下来时,一行人方才到达南皇。南皇不同北燕,此处四季如春,并未有北燕的秋冬,现下虽已立秋,仍是一片鸟语花香,春色满园。
此行一路平安,并未遇见什么事端。宁允辞的马车在最前面,宁容与与司南则在三四。
宁容与走下马车,接司南和云拂下来,换了一身玄红长袍的宁允辞正向后面走,看见了司南,连忙拉着身旁的顾常去一旁谈论琐事。
司南也在一瞬看见了宁允辞,只觉得有些面熟,未来得及细看,那人就已经同顾常离开。
宁容与目光含笑,悠悠地望着宁允辞与顾常所在的地方。
“过来,背过身!”宁允辞拉着顾常一起背过身,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舒了一口气,问道,“宁王身边带来的女子是谁?朕怎的从未见过,可是宁王的妻妾么?”
顾常脸色猛沉,未答,绕开了话题,拱手作揖,道,“陛下,使者来了。”
南巡的使者是南皇国派来的,南皇虽坐落在这天下最美之地,实则却并无多少国力,只是南方的一个小国,其国土的大半部分,都已在上一代君王称帝时,拱手送给西夏。
见使者已前来,宁允辞不好再追问,只得忙去应付。
旁边的马车之上,一名身着浅粉色长袍的女子掀开珠帘,向外看去。半晌,勾起唇角,声音苏媚,唤道,“顾常。”
马车之外,银装战甲的男子身姿微顿,而后抬眼寻窗边珠帘而看,女子淡妆浅抹,虽妆红极淡,却仍难掩天然一分丽态姿色。
男子唇齿微动,叫道,“云熙。”
众位王孙贵胄陪同宁允辞,与南皇国派来的使者一同小聚,南皇使者频频示好,宁允辞则怕司南认出他的身份,步步后退,压着声音,同南皇使者聊些漠不关心的国家小事。更怕自己不慎说错了什么话,回皇城再引得太后的责罚。
帐篷内极为热闹,重人皆饮酒作乐。宁容与却但笑不语,在旁边拉着司南聊天。
司南有许口渴,侍从在后,知晓她与宁容与都不沾酒,便端来茶水倒上。宁容与微微眯眼,盯着茶盅,司南微怔,以为他也是口渴,方要叫人再添一杯,宁容与已自顾地拿过茶杯,屏退了侍女。
“以往不见宁王护短,酒便罢了,现下是连口茶都不让夫人喝,这可怎么行呢。”一名南皇的使臣正坐在对面,见状笑道。
司南微怔。宁容与笑道,“使臣教训得是,但夫人帮我叫的茶,她却想独饮,我怎能忍?”
“哈哈,见宁王滴酒不沾,我等还觉得无法交攀,现下正好有茶,便以茶代酒罢!”使臣举起酒杯,向宁容与敬来,看向司南,笑道,“夫人饭菜做错了事,可否替你夫君,饮了这杯茶?”
司南看了一眼宁容与,而后点头,正要端起茶盅时,却被宁容与先一步拿走。
“还是我罢。”宁容与抢在司南前面,与使臣对饮,应付自如,笑道,“正如使臣所说,本王还是极护短的。怎的也不忍去罚她。”
司南心中微悸,他将茶放下,回过头来笑看她,一眼清波,温温润润,轻轻软软。
“可知道了?”他佯怒斥她道,“不许再叫茶了,免叫人再以为我欺负你。”
一场小聚下来,宁允辞并未同南皇使者说过几句话,他视线瞥了一眼帐篷内的众人,看见司南并未看向他这边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宁容与带着司南离开,进入一所帐篷,拉司南到旁边,见周围无人,便笑问道,“看没看见?”
“什么?”
宁容与似笑非笑,道,“我若没有猜错,当日里,你说的那个少年,方才正坐在最前面,同南皇的使者饮酒聊天。”
司南惊愕地看向云拂,云拂笑着点头。
司南不可思议问道,“难道是圣上!”
宁容与轻轻笑了一声,弹了一下司南的额头,“嘘。”
司南这才明了,原来宁容与当日同她说的惊喜,便是这个。她旋即又有些懊恼,在事发日,回到府中时,宁容与便同她隐约透露了男子的身份,那句——“国家财产”。
她当时未能反映过来,此刻方才幡然醒悟,那多半是指国库,而那块金条就是国库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