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全身瘫软地靠着树干,无力地抬起头,胸口迭起,边咳血,边喘着粗气,目光死死地盯着宁容与。
宁容与猜测笑道,“嗯……是那名顾将军,派你等来我这里,找人的么?”
见黑衣人仍然不语。宁容与不禁莞尔,脱下身上披着已染血的长袍,刀锋斩断了一角,画了幅图,放在黑衣人身边,长剑将其穿过,固定在草地里。
“难为我辛辛苦苦绕了京城溜你们两大圈,却还是这般不识趣,你以为我长乐府上的人,是你们这些渣滓说动就动的么?”
宁容与垂眼看着画作,笑道,“我留你一条命,你且将这幅图,交与你们的主子,替我传句话。”他说着,迎上黑衣人的目光,冷然笑道,“打扰别人家的私生活,可是没那么简单就能了事的。”
褚光买食材归来,巧遇正悠然往回走的宁容与,不禁有些吃惊。
“公子……”
“吩咐几人,去将后面收拾一下。”宁容与不回头地道,顿了顿,问道,“前两日的那人,可救下来了?”
“救下来了。”褚光望了一眼宁容与身后,答道,“从赫臣府上救出来时,已经半死了,养了好些时日,方才活过来。”
“那便好……”他笑道,“改日身子养好了,将消息告诉她,免叫她闲的没事就乱问。”
褚光应了一声。
宁容与在庭外歇了一会儿,进门时,见司南正托腮在桌等着,石桌上摆了一碗……形态极为奇怪的面。
“这是?”宁容与眨了眨眼,询问道。
“凉了。”司南看了一眼面,松了一口气,起身道,“你先坐坐,我拿去热一下。”
宁容与却觉得,那面完全有必要回炉重做一下。
他左右思量了一下,“凉了确实不好。”顿了顿,从桌边坐下,已摆好姿势,道,“但我许久未吃过面,现下见到,已等不及了,你还是拿来给我罢。”
司南端着不动。
“嗯?司南?”宁容与忍俊不禁笑道,“拿来给我,来。”
司南踌躇片刻,将面放了回去,摆好了碗筷,站在旁边,看着眼前的男子拿起了筷子,不加犹豫地挑起了面,然后送到了嘴里。
“怎样?”司南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未尝过么?嗯……手艺不错。”宁容与道,分了些给司南,道,“坐下尝尝。”
司南听话地坐了下来,她却是没尝,但以她以往的经历,做的……应当也不算难吃。
于是,她尝了一口。
然后险些吐了出来。
司南黑着脸抬起头,看见对面笑得一脸春光灿烂。
边笑着,还边摇着折扇,惊奇地夸赞道,“司南,我还真未见过哪个姑娘家,做面能做出你这一番难得的手艺来。”顿了顿,还批了一道评语,道,“这应当就是……传说中的,五味陈杂,酸甜苦辣了罢。”
于夜,新立顾将军府内,两人扶着一名重伤的黑衣人从后墙翻入。其中一名,将染血白袍的作画递上前,跪地垂首,摆在男子眼下。
男子一身铁甲战袍未褪,神色冷凝,薄唇紧抿,眸光毅然,他将白布接过,狠狠地攥在手心。
“逢场作戏……还是虚情假意……?”他将白布怫然甩落在地,冷笑道,“明日,随我探望长乐府!”
只见那片白布上面简笔画了一只装模作样的黄鼠狼,绘声绘色地吹着一支长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