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
初夏,阳光似乎是金色的,二环路的梧桐遮日,光影斑驳!裴戌看着窗外,手指间香烟静静地燃着,小小的火星尽力璀璨,人却入定了。
最好的哥们,江浩同,一起摸爬滚打长大的发小,实在受不了他,最近几个月,都这德性。已经问过无数次,旁敲侧击,亦或单刀直入,就是不招供。他知道,裴戌这个人,事业还是个人生活,基本不被惊扰心境,如今却如此一筹莫展。
“你该不是考虑变性吧!”江浩同拿只高尔夫球抛玩,大律师瞧着自己好友,贱贱地笑。
裴戌终于把头从窗外转过来,大长腿一撩,人懒懒地歪沙发上,说,“幸亏提醒,我假体都脱落了!”
江浩同哈哈大笑,往旁边一凑,“你是不是缺乏滋润呀?上次打牌,还有3号会所,那个啥,宋家的丫头,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傻子都看得出想扑倒你!干嘛端着呀!说,到底什么情况?”
“能有情况就好了!”裴戌眼眸暗淡。他的确希望能出点状况,哪怕让他焦头烂额,让他应接不暇!让他奔忙,让他争取,他心甘情愿。但是,那个晚上以后,石百炼那么平静,那么彻底地屏蔽了他与她的交汇。
裴戌十几岁坚定了理想。姥爷军人出身,父亲裴以恭转业后,一直从事国安工作,他所受的教育,他自己的认知,决定了他后来的职业选择。他参加工作后,第一次真正接触案子,卷宗就是关于石百炼。此后的几年,他和同事们重复稽核,同时补充历史资料。
他看着她的影像,毕业了,工作了,在散步,在教课。累计如山的卷宗,许多的当事人,在他们这个行业,看多了故事亦或传奇,最不需要的就是好奇。他和当事人真正接触,还是进入研究所调查开始,不过,当时印象也不深刻。平淡的一个人,却如波澜不惊的湖水,看不清深浅。后来到基地,深入接触,切实的感觉。
那天早晨,窗帘的缝隙中,微微的光钻进来,昨晚下雪,窗沿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这个时候,应该温度最低,裴戌稍微松动一下胳膊,身边的人还在熟睡,下意识地又偎依过来,他把被子往下面压实。裴戌1米88的个子,肩宽腿长,完全包住小小的人儿。空气清冽,流通着一点点女性闺房的馨香,似有似无地,还夹杂点****后的气息。细细密密,丝丝缕缕,昨晚的缠绵还在手上,还在嘴唇,夜深入眠,后来就沉沉地睡到现在,现在他神清气爽,只觉得踏实,安宁。
裴戌有一双特别锐利的眼睛,因为不苟言笑,当他真正有意见的时候,那双眼睛只要扫过来,震慑感非常强烈。当然,他平时极为隐蔽地收敛了,外人轻易看不到情绪。他现在的眼睛,只有柔和,完完全全真实的、坦露的自己。他轻轻地碰触石百炼的眼角,似乎有泪痕,瘦削玲珑的锁骨,白皙透亮的脖颈有几点殷红。
他就这么侧身盯着身边的人,不知道多少钟点,窗外已经有阳光倾泄进来,打在积雪上,光亮更足。裴戌看眼闹钟,已经快10点了。可能觉得冷,那边石百炼咳了两声,极不情愿地张开眼睛,朦朦钝钝。裴戌起身,到厨房倒了杯温开水,走到床边,摸摸她的头,半扶住肩,靠在怀里,喂她喝水。
啜了口水,头也没抬起来,又睡过去了。裴戌把石百炼捂进被子里,觉得好笑,恶作剧似的,把她露在外面的头发拧卷卷,乐此不疲。
轻手轻脚地,他到厨房开始翻看存货,可能最近没人住这边,冰箱几乎空的。淘了杯大米放电饭煲熬粥,他喝了杯水,开始动手打扫卫生。
房子空间大,堆砌的书报又多,保密需要,不能请保洁员,石百炼本来就不擅家务,平时都是叶蓓蓓过来收拾。裴戌把那堆酒瓶扔进垃圾袋,想着,还好喝的陈年黄酒,度数又不高,她一向冷静自持,估计酒劲上来得慢,今天头就该疼了!找出点生姜切片扔进粥里,熬了三个小时了,卧室那边还没动静。他再进屋看看,石百炼还没有醒转迹象,决定先外出一趟,采购点食物。
茫茫一夜的雪,现在天放晴了,银装素裹,整个城市异常宏大美丽。裴戌那辆机车很扎眼,昨晚过来没想着逗留多久,不料如此情形!但是,即使现在,在这片清楚明朗的天地间,他还是庆幸当时的肆意妄为,不管不顾。他突然有种特别强烈的情感冲击,就想对着这片天地,想对自己的灵魂,宣告皈依。
雪地里不好骑车,裴戌干脆跑步,超市不远,不到一个小时,他的采购完成,顺道在百吉屋吃了碗拉面。2点多了,他拎着三个购物袋,往回赶,脚下的雪,咯吱咯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