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板,好久不见!”放在段青春办公室桌上的秦大江的手机开着免提,话筒中传出的低沉的声音在场的三人都很熟悉,正是来自都市第一大药业集团生命药业的董事长秦凛。
“哈哈哈哈,秦总,好久不见啊,是什么事居然劳烦秦总亲自召见我这个做仿制药的小老板啊?”说话的声音浑厚而洪亮,虽然吐字有些夹杂不清,但比起秦凛的冷傲,这个声音自带一股霸气。不问可知,说话此人正是都市商界的风云人物,长生制药的老板梁德石了。
“小阮,你先跟梁老板介绍一下我们这边的参会人员和会议议题吧。”秦凛没有接梁德石的话,转而吩咐阮芊茵到。
“好的,秦总。”一个清脆的声音扬起,干净而简练:“梁总,我们公司这次参会的除了董事长以外,还有销售部部长——麦浩,生产部部长——周继平,物流部副部长——平邛,我是董事办副主任阮芊茵,我们见过的。”
“哈哈哈哈,阮小姐你好,大公司就是不一样,好整齐的阵容啊。”梁德石天生的大气,开口就是爽朗的笑声,客气一句后,接着说到:“我这边除了我这个没念过几年书的大老粗,就只带了我们公司最近刚聘请来的大律师,吕正邢,他没来我公司之前我从没想过律师的重要性,他来之后,我现在身边可是少了谁也少不了他啦,哈哈哈哈!”梁德石一点不避讳自己文化低的出身,反倒将之引以为豪。
“秦总好,各位好。这是我的名片,吕正邢,还望各位多指教。”这个人可能离阮芊茵的位置比较远,从手机里传出的说话声音很小,三人听起来也比较陌生,不过秦大江却有些异样的感觉。
“吕律师好,欢迎投身医药界,有了您的协助,相信梁老板不会再走错路了。”作为会议主持人,参会人员中唯一的女性,阮芊茵说话的尺度,自然有着比别人更大的空间。一句话说出来不轻不重,却又颇有所指。
“谢谢阮小姐的抬爱,我到长生制药主要是协助梁总应对一些别有用心的攻击,您也知道,随着长生制药的成长,总会得罪一些既得利益者,虽说这是市场规律,但却不乏有人走极端,可能会对梁总不利。”吕正邢不但原路退回了阮芊茵的攻击,还连消带打将矛头指向了生命药业。电话前的三人没想到这个吕正邢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吕律师您多虑了,以梁老板的智慧和手段,我想,都市虽大,却又怎会有外人敢对他不利啊?倒是应该提醒他多提防一下身边的人,别算来算去,最后却被自己人给算进去了。”阮芊茵混迹职场多年,也不是吃素的,一句话就将话题阵地从两个公司之间的矛盾转移成了长生制药的内部矛盾,有意为梁德石和吕正邢的关系使绊。
“谢谢阮小姐提醒,可您又怎么能肯定,贵公司就没有需要提防的身边人呢?”吕正邢以牙还牙,将同样的问题又抛回给了生命药业。
“秦总,今天你刻意招呼我们过来,该不是为了吵架的吧?”梁德石的声音突然响起,像响了一声雷,虽然听起来并无不善的语气,但却自有一股威严。
“小阮,进入议题吧。”秦凛开口了,没多说一个字,似乎前面所有的对话都跟自己无关。
“好的,秦总。”阮芊茵调整了一下节奏,才接着说到:“今天我司邀请贵公司前来座谈,主要想一起探讨一下关于合作开发新城市场的可行性。”秦大江看了正专注听着会议实况的段青春一眼,暗自笑了一笑:等着吧,一会儿最吃惊的应该还不是你,而是梁德石那个老头子吧。
“下面,先进行第一个环节,请我司销售部麦浩部长介绍一下新城医药市场现状及开发潜力。梁老板或吕律师有什么指教可以随时提出,便于大家及时讨论。麦浩部长。”阮芊茵说完关掉了身前的麦克风,翻开了笔记本,开始认真的做起会议纪要。而第一次参加此类会议的平邛则晓有兴趣的听着麦浩那激昂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回荡,同时回想着刚才芊茵跟吕律师的一番针锋相对:还真没看出来,这妞儿挺有一手的,难怪脾气那么大,有所持啊!不过却又忍不住想起她中午又哭又笑的可爱样子:这女人也确实善变,真不知道哪一面才是她本来的样子?想到这里,平邛忍不住微微向左边芊茵所坐的方向侧头望了一眼,这一望乖乖了不得,因为芊茵和平邛两人中间还隔着麦浩和周继平两人,加之周继平身材比较宽厚,所以平邛几乎看不到芊茵。之所以说几乎看不到,而不是完全看不到,是因为平邛确实还能看到一点,就是女人比男人要高出不少的那一点——一抹****。
本身这在平时也没什么,哪个男人看女人不往胸上看一眼?只不过此时却恰好是芊茵无法看到平邛,而平邛却可以直视芊茵****的角度,如此绝佳的良辰美景,怎么能让平邛平静下来?
看着芊茵那并不算特别丰满却在薄衬衣的包裹下显得颇为挺拔的****随着呼吸轻微的起伏,平邛顿时想入非非,回忆起了早上跟芊茵迎面碰到一起时,自己胸口传来的那一股柔软的弹力:要是人的感觉可以储存起来就好了,就算每分钟重温一遍,这辈子都不会腻。
正沉浸在甜蜜幻想中的平邛,忽然背后一凉,感觉到似乎有一股冰冷的目光投射到了自己身上,方向来自长条桌的尽头,芊茵的左手边。那个位置,只坐了一个人:秦凛。
平邛没有抬头回望或去确认这个目光,而是慢慢将自己的目光从芊茵身上撤了回来,落回到了自己桌前:他在看我?跟上次电梯上的眼神一样,这绝不是随便扫过的眼神,而是带有目的性的,他为什么盯着我?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了,我的汇报就先到此处,各位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或探讨的吗?”麦浩讲完了自己的汇报,似乎在等着大家提问。
对于新城医药市场的情况,无论是秦凛还是梁德石,都再清楚不过了,虽然新城的迅速崛起是近两年才发生的事,但两位大老板早在很久以前就将关注的目光投向了那里。
至于麦浩所汇报的具体内容,两人均已心照不宣,何况,两人各自心肠,更多的心思也没放在此处,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提问的了。倒是电话另一头的段青春憋了不少问题很想问问,却又苦于他们这边的三人纯属会外旁听,在会的梁德石一方甚至连知都不知道有他们参与,更不可能有机会让他隔着电话提问了。段青春想着好在会后可以让秦大江协调一下,找时间专门再去向麦浩讨教,也就没多说什么,静静的等着会议的下一个环节。
“请物流部的同事讲讲新城物流的大致情况吧。”当阮芊茵正打开话筒,准备宣布会议进入下一个环节时,秦凛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一声令下,让在场与不在场的三人顿时一惊。先是阮芊茵:本来按照会议议程,下边应该由生产部的周继平汇报公司的产能如何满足市场的需求,最后进入双方讨论,根本就没有物流部发言的环节。
其次是电话那头跟秦大江在一起的芮志鸿,会议刚开始时听到阮芊茵介绍,知道平邛参加了会议,只当是自己外出办事,让平邛替自己列席一下,也没做多想,毕竟,自己在这边通过电话参会,一定也是董事长同意了的。岂知居然还安排了物流部发言,而且还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按说即便是真要找人代替自己发言,也不应该找平邛这个门外汉,退一万步说领导想要培养平邛,那至少也应该让平邛跟自己沟通一下以完善发言稿。平邛入职时的斤两芮志鸿是摸过底的,当时他就判断平邛是个关系户,就这个水平,别说副部长,就算当个普通文员都够呛。可现在居然让他独立汇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当然,最吃惊的要数一直开着小差的平邛了。记得早上阮芊茵明明告诉过自己只是列席参会,“且听且看,务须多言”,怎么现在董事长突然说是要让自己发言?自己可什么也没准备啊,别说什么新城物流的大致情况了,自己连新城的地界儿还没踏上过,连新城离都市有多远都不知道,这可怎么说啊?
“平邛?!”秦凛见平邛坐在原地没有反应,再次提醒到。
“对不起,我,我没准备。”平邛没敢看向董事长,畏畏缩缩的站了起来,小声的说到。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秦凛的声音变得有些可怕。
“对不起,我没准备。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平邛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了出来,本来他还想跟着说自己不知道要发言的,突然想着如果自己真这么说,不就等于出卖了芊茵吗?于是硬把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
“你没准备?!你没准备你开会来干嘛了?!来混时间了是吗?!你来公司多久了?干嘛来了?!谁招你进来的?!公司是养闲人的地方?今天芮部长不在,才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你却给我说没准备?!你什么意思?!什么工作态度!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了趁早给我滚!——”秦凛没有给任何人插嘴的机会,对着平邛开始狠狠的发起飙,言语中一点情面不留,甚至还有要赶平邛走的意思。
看着目无表情的平邛站在那里任由秦凛责骂,芊茵心里五味杂陈,本来她可以站起来告诉秦凛她并未通知平邛需要发言,将此事揽到自己身上,以自己在公司多年的资历和良好的记录,公司无论如何不会因为此事开除自己,而平邛也不会受此无妄之灾。
但让她顾虑的却是两点,一是当时是秦大江告诉自己让平邛列席不用发言的,至于是秦大江在其间刻意隐瞒了什么,还是甚至这本身就是董事长自己的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要知道,这个会议议程,因为秦大江的出差,是由董事长亲自审批的。不过无论这是秦大江从中作梗或是董事长的想法,自己都不可能在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予以反驳,这必然有损公司形象,不是一个职业经理人应有的表现。
第二点,也是更重要的一点,一手将自己从孤儿院中带出,供自己读书,生活,为自己勾勒出一个美好未来的梁叔叔,一个不是父亲却胜似父亲的人,就坐在会议桌的对面。他一手将自己培养出来,并暗中安排自己进了生命药业,甚至牺牲了一些长生制药的利益,才将自己扶持到这个董事办副主任的位置上。这么做,为的是要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秦凛致命一击,如果自己为了这么个刚来公司的小子,就当着他的面放任自己,甚至可能丢掉长期以来的努力才获取的秦大江的信任,不知叔叔会做何感想?应该会对自己很失望吧?
因此无论于公于私,阮芊茵都不能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只能坐如针毡的保持着原有姿势,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平邛的心里其实也很不好受,却不是完全因为秦凛对自己的责骂。本来,他想着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指望着阮芊茵起身为自己辩解一句,自然也就大事化小了,岂知自己将责任尽数背下后,阮芊茵却像事不关己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任由自己被董事长大骂,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难免感到有些失望。直到董事长都说出要让自己滚之类的话,她都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平邛甚至都有些怀疑这该不会是芊茵这妞儿故意给自己设的一个局来报复自己的吧?不然,她为何不说话?
电话的那一头,开始还有些担忧的芮志鸿现在却变了一种心态,首先他明白,这事儿中间一定有蹊跷:平邛虽然各方面能力和经验都差了些,但自从来公司后,工作态度确是没有问题的,而且看得出来,他很珍惜这份工作,绝对不会说公司安排了工作故意不去做。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公司并未安排或者说并未将工作安排传达到位。如果真是这样,那平邛此时又为何不为自己辩解呢?想起了平邛作为关系户来到公司,一举成为副部长的经历,芮志鸿升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一顿痛斥,难道是公司跟平邛之间刻意演的一场戏?再想着秦大江故意将自己调开,来到新城,跟青春之歌谈论一个自己完全没必要参与的事,芮志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演戏当然是为了要给人看,在这个会议上,听众只能有一个——梁德石。这下所有问题都清楚了,唯一的问题只剩下了一个:这场戏为什么要演给梁德石看?想到这里,芮志鸿松了一口气,带着问题继续听下去。
秦大江是所有人中最清楚事情始末的,甚至比秦凛都清楚,因为秦凛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根本不会管他秦大江如何从中操作。他相信,即便是阮芊茵在此时站出来为平邛辩解,以秦凛的强势,依然很容易将火力拉回到平邛身上。至于阮芊茵默不作声,其实秦大江也早能想到,光看上次阮芊茵对平邛发火的失态就知道,别说让她为平邛开脱,她不火上浇油就算不错了。倒是有一点,让秦大江晓有兴趣:平邛居然没有推脱,甘愿为阮芊茵背下了这个黑锅,难不成,他指望着阮芊茵能在事后保住自己?
至于段青春和在会的其他人,则完全是事不关己的心态,以为就是一起普通的工作失职事件,不过,这也让他们进一步了解了秦凛的锋利和火爆。
“哈哈哈哈,秦总消消火儿。”正当会场进入沉默,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发展时,梁德石突然笑着开口了:“我看这位小兄弟认错的态度挺诚恳的,何况我们对新城物流的情况应该也算多有了解吧,既然如此,不如长话短说,我们直接进入双方讨论环节,秦总,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