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旁边。此时皇上已经起来了,正在换上朝服。
“都说是妾先起而后君起,为的就是服侍君郎。皇上起得这么早,琰儿可是要担上不敬的罪名了。”赵琰披上了斗篷,急匆匆地走下去给皇上换服。
见到赵琰的颇有撒娇意味的嗔怪,皇上不禁笑了起来:“朕是要上朝的,可琰儿不用。昨日朕瞧你睡得晚,今儿一早真是不忍心把你叫醒。琰儿觉得,这是不敬吗?”赵琰本就是故意的,所以低下头,说道:“皇上看来不是,但在皇后、太后还有各宫的姐姐们看来就是大不敬。琰儿虽然在皇上这里过去了,可是别人面前琰儿怎么能过去呢?”
皇上知道赵琰是故意这样说得,并没有责怪她,一把搂住了赵琰的腰,用手指划过她的鼻尖,问:“那琰儿可愿意让朕每日都早早把你叫起来?”赵琰抬起眼睛,看着皇上,嘟起了樱桃般的小嘴,道:”那就要看皇上,能不能叫醒琰儿了!”皇上笑道:“好了,朕还要上朝,就先不陪你了。等晚上的时候,朕再来看你。”
“是,臣妾恭送皇上。”
目送皇上离开以后,赵琰才开始梳妆打扮。“小主觉得戴哪支步摇好看些?”紫鹃拿着两支步摇不断地比着,最终看向了赵琰。
一直都对这些没有任何喜好的赵琰更是无心观赏,道:“你看着哪个好看就戴哪个吧。”紫鹃左看看右看看,就说道:“小主生的国色天姿,戴哪支都好看。不过要奴婢觉得,鎏金穿花戏珠步摇更配小主。”说罢,就把鎏金穿花戏珠步摇插在了赵琰的头上。
赵琰穿了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头戴鎏金穿花戏珠步摇和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她扶着紫鹃匆匆来到了坤宁宫,行礼道:“臣妾给皇后请安,皇后万福金安。”赵琰偷偷看向了两旁,自己来得还不算迟,懿妃和秀嫔都还没来。皇后看看赵琰,笑着说:“免礼,赐座。”赵琰放下了心,道:“谢皇后。”
等众嫔妃都来齐了的时候,皇后才说道:“今日本宫让你们全都来是有要事相商。昨天本宫对嬴易昭的事情想很多,也去太后那里问过了。嬴易昭是满族人,完颜嬴氏,确实是一名女将,还打过不少的胜仗。即使给的位份不高,本宫也希望你们不要惹是生非。她打过胜仗,对于大清来说一定是做过不少的贡献。近来西北的平定听说主要都是归功于嬴易昭。她既然是将军,还帮助大清打了那些仗,头脑自然也是精明的。如果你们谁惹了她,不免会被报复。到时候就算是本宫也帮不了你们了。错在先的,都是可憎的。”
“那嬴易昭也算不上什么,若是她得罪了宫里的人,还不是要让她先受罪呢。皇后娘娘未免言重了些吧。”苏汐芸不屑地说道。
简贵妃沉沉道:“臣妾觉得,还是皇后说的在理。如果完颜氏嚣张跋扈,那么的确需要皇后或是悯妃妹妹出来压压她的威风;如果完颜氏是个沉静内敛的人,倒也不用对她有那么多的顾虑了,也是可以和她打交道。”
苏汐芸反驳道:“简贵妃这话可就错了。如果完颜氏嚣张跋扈,我与皇后自然会好好管教她。反倒是她沉静内敛,才更应该警惕一些。会伤害人的东西,都是有一个壳子在外面保护她的。如果和她打交道,等到她把那层壳子脱下去的时候可就来不及了。我们不招惹她,她倒是会用她那害人的头脑来把我们一个一个视为眼中钉,然后再一个一个除掉,还能用她的狐媚妖术来迷惑了皇上,使自己不受牵连。简贵妃不会认为这样的人值得去信任吧?”
看着周围的人都隐隐有忧,赵琰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她坚信,嬴易昭一定是被迫入的宫,也不会耍什么花样。更是不会像苏汐芸说的那样先来对付别人。
坐在赵琰旁边的秀嫔笑道:“悯妃姐姐的话也有些错。雯妹妹这样花容月貌的美人在这里,完颜氏能用什么狐媚妖术来蛊惑皇上的心呐?她就算用尽了所有的办法,还比过雯妹妹的倾城一笑呢。”
“哎呀,瞧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有雯妹妹在这里,谅她完颜氏也不敢用什么妖术了。否则自己不成功,还让皇上给厌恶上了。雯妹妹,你说是吧?”
苏汐芸把话抛给了赵琰,令赵琰有些惊异,赶紧回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完颜氏说不准比臣妾要美貌呢。”
“呵呵。”秀嫔轻轻一笑,说:“雯妹妹真是谦逊。”
赵琰想想,说道:“臣妾认为,完颜氏极有可能是被迫入宫。如果她甘愿当女将,是绝对不可能会再进宫的。她自己也应该明白,是适应不了后宫的生活的。”
皇后看着众嫔妃你一言我一语,说道:“听你们说了这么多,还是雯贵人的话最可取。本宫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情愿当女将的人怎么可能会想来后宫这种争抢的地方呢?她在战场上驰骋惯了,进宫对她来说无异于囚禁,你们也不必再争斗了。等到完颜氏入宫以后,再做打算也不迟。都散了吧。”
嫔妃们都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坤宁宫,赵琰独自走着,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赵琰回过头,看到了蒙贵人杨姝梅。“蒙姐姐找我有何事?”
“琰妹妹,今日我看你的样子,好像是识得完颜氏。莫非,琰妹妹与完颜氏是故识?”蒙贵人走上前来,笑着问道。杨姝梅是满族舒穆禄氏,父亲是光禄寺卿杨集章。不过杨姝梅生来为人和善,又不喜争宠,这些事情,入宫前些天赵琰就了解了。
听到蒙贵人这么说,赵琰不禁有些诧异,未免猜的太准了些。或许是因为蒙贵人的仁厚,赵琰也没有太多的顾虑,笑着回答:“蒙姐姐莫非是有未仆先知的神力?我与完颜氏,的确是旧识。”蒙贵人笑笑,缓缓道:“原来是这样啊,与我猜得果然没错。多谢妹妹一言了。后宫勾心斗角,能有一个和自己是旧识的人的确是好事。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说罢,行礼告退了。
赵琰对这些也没太在意,回到了储秀宫。
近未时时,赵琰在紫鹃的掩护下,偷偷地出了宫,来到了紫荆城外的海棠花树下。赵琰简单地扎起了头发,绾进了一支镂空兰花珠钗,再配上几个金丝香木嵌蝉玉珠,剩下的头发全部披在肩后。上身是桃花云雾烟罗衫,下面穿了一条百褶如意月裙。赵琰拿着那个信封,焦急地等待着。
“琰儿!”北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赵琰满脸热切地看向那边。
一个体型高挑,长得眉清目秀的女子向赵琰走过来。她也简单地绾起了头发,只戴上了溜银喜鹊珠花。穿着如意云纹衫和烟云蝴蝶裙。虽然已经多年未见,但在那个时候,赵琰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人就是嬴易昭。
见到了分别数年的旧识,嬴易昭激动地热泪盈眶,她拉过赵琰的双手,细细抚摸着,泪水不断地流出来。赵琰抽出一手,轻轻地擦去嬴易昭的泪痕,说:“嬴姐姐怎么回事?上来就哭成了这个样子。大将之风,上哪去了?”可是赵琰的脸上,也多出了两条明显的泪痕。
“还说我呢,琰儿不也哭了么。”嬴易昭笑着说道。赵琰看着嬴易昭,欣慰地说:“再过几日,嬴姐姐就要入宫了,你我可算能一起了。”
本以为嬴易昭会高兴的,结果这样一说,嬴易昭却低下了头,不情愿地说:“若换作从前,我或许还会进宫,可是现如今,我是真的不愿进宫了。”赵琰已经料到了嬴易昭会这样说,所以安慰道:“我知道姐姐不想入宫是因为驰骋沙场惯了。不过姐姐是个女人家,在宫里能有荣华富贵,总比在那些地方打仗要好得多了。”嬴易昭叹了一口气,轻轻摇摇头,说:“琰儿想错了,我不是因为这些而不愿入宫的。”赵琰不解,疑惑地看着嬴易昭。“琰儿,实话和你说。其实......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千想万想,没想到会是这样。赵琰问她:“那人是谁?我可识得他?”嬴易昭点点头,说:“你当然认得他,他也识得你呢。”
“他是谁?”嬴易昭低低道:“赵旭尧。”
赵琰觉得正常不过,没说什么。赵旭尧是朝廷里的将军,立下过许多战功,他也是赵琰的哥哥。不过很快,赵琰也捋清了头绪。因为从小和嬴易昭一起长大,赵旭尧和嬴易昭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良久,嬴易昭开口道:“我们已经私定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