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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跟你想象的不一样

林山这一次受伤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之间蓝无天曾经来过一次,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林山受伤的消息。看着躺在床上的林山,蓝无天也并未多言,再一次确认林山没有大碍之后,留下一句:切记不可操之过急,便飘然离去。

谁也不知道蓝无天到底在干些什么,一天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而门派内其他人也是闭户不出,很难见到其他人的影子。难以想象这样一个门派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存在,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可是林山能感觉到他这个师傅的不简单,每次看见蓝无天林山都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压抑,那是本能的畏惧,虽然这种压抑并不是蓝无天刻意而为,但林山相信自己的直觉。

今天天气甚好,风和日丽,林山的伤势也好了大半,伤势虽然严重,但一来他底子比较好,二来则是蓝祖儿的药对他起了很大的帮助,因此恢复速度较快。

林山在宗门内行走,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怀中抱着小狐狸,小狐狸安静地躺在林山怀中,时不时的晃动一下尾巴,林山很是享受这种感觉,现在的他觉得这样很好。

“看来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都可以下床行走了”,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一道倩影随之而来。

蓝祖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的林山的身后,林山看着慢慢走来的蓝祖儿,微微低头道:多谢师姐救命之恩。

语气很是真挚,可是配上他那一副没有表情的面孔就很难让人信服。蓝祖儿看着林山的表情,心里虽然知道这个师弟是真心地感谢自己,可是难免会觉得有些别扭。

林山只是一只蚂蚁化形,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与人相处过,当然林枫不算。自然他也就不习惯该怎样与人类交谈,清秋虽然留给了他一些知识与记忆,他也知道一些基本的礼仪,可是这样的动作从他身上做出来却是显得无比生硬,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动感,偏偏他还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对地,因为从来没有人教他该怎样去做。

蓝祖儿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也从蓝无天口中得知了林山的过去,也不会多想。

轻启朱唇道:师弟现在可有什么事情要做?

林山老实的答道:没有。

“既然没有,那便陪我走走吧。“

“好”

一问一答之间没有多余的语言,倒是小狐狸看见蓝祖儿来了,便轻轻从林山怀中挣脱,跑到蓝祖儿身上,显得甚是乖巧。蓝祖儿看着小狐狸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笑靥如花。

阳光照在大地上,此时已然入秋,就算有太阳,但温度也不会太高,时不时地吹来一阵微风,秋高气爽大概说得就是这样的场景吧。

一男一女正行走在山间,男的身着道袍,不过年龄还小,面无表情;女的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裙,长发没有受到拘束,随风飘动,样貌很是清丽,倒是看不出多大年纪。

这两人只是一路默默地走着,很少开口说话,蓝祖儿是不想开口,林山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还不知道该怎样与人去主动交谈。现在在他生命中能让他动脑筋去想的事情无外乎就是修行于生存。

走着走着,蓝祖儿突然停下了脚步,林山也跟着停了下来。

两人在不知觉间已走了很久,此时已经走到了白云宗后方的一片山崖之上。

山崖不是很高,上面生长着许多植物,或许是因为已经进入秋天的原因,绿色已然转变成红色,脚下是厚厚的落叶,落叶间有着许多为了生命而奔波的小动物。

蓝祖儿没有去看林山,双眼默默地看向前方开口道:师弟,你知道吗?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非常讨厌你。

林山不明白蓝祖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没有开口接话。

只听蓝祖儿继续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也是生活在一片山谷之中,但离这儿非常远。那时宗门内的人数虽然也不是很多,可也有百余人。我想你一定很奇怪是吧,为什么我们白云宗的规模会如此之小,我们到底是凭什么而存在?其实我也很疑惑。但是我不会去想这么多。那时候我身边有很多师兄师姐,还有跟我父亲平辈的师叔师伯,他们不像现在宗门内的人那样总是足不出户,大家时常走动,感情都非常深厚。他们都对我特别好,小时候的父亲也非常关心我,不论我想要做什么,他都依我。少女说道这儿,脸上露出一丝缅怀之色,那是再回忆过去的美好。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少女的声音继续传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宗门内的人忽然就消失了大半,而父亲回来之后也变了,不再那么关心我,好像他总有忙不完的事情,而其他门人从此也是除非要紧事情,否则都闭门不出,那时候的我还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现在也没人告诉我。“说着说着蓝祖儿脸上散发出一股忧伤。

“虽然我知道我未必帮得上什么忙,可至少要让我直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少女的诉说仍在继续,不过此时的声音明显带上了一丝情绪波动,林山不知道这种情绪代表着什么,所以他只有继续沉默。

“自从那次事情过后,父亲便带我们来到了此处,而那些房屋也是一并转移到了这里,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或许那些离去的人还生活在某个地方,但是我这么多年来却是一直没有见过。”

“你对林枫的感觉是怎样地?”蓝祖儿突然问道。

林山听到这个名字,身体明显一缩,似是不愿去触碰这个名字所带来的回忆,但还是默默开口道:他该死。

听到这个回到,蓝祖儿明显一愣,似乎她也没有想到林山的回答会是如此直接,脸上转出一丝愤怒之色,可又消失不见,接着化作了自嘲的微笑:是啊,在你而言,他却是该死。可是他以前不是这样地。

“跟他认识有十多年了,父亲不知从何处带回了两个少年,并且收为徒弟,我想父亲也只是让他们做我儿时的玩伴。就这样,我跟林枫,还有段师兄一起在此地生活了十多年,对我而言,他们真的很重要。可是现在他们都死了啊,已经都死了。”

蓝祖儿语气充满了哀伤,有着明显与她年龄不符的孤独感。像她这种年龄的少女正是花季,正该享受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可是不知为何,林山总感觉自己这位师姐并不快乐,没有理由去确认,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林山不知道此时蓝祖儿心中是怎样的想法,但还是开口道:林枫是被我杀死地。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知道这一切的事情。”蓝祖儿接过林山的话:我当然知道他是死在你的手上,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恨你,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恨不起来。生死本来就是一件平常的事情,他既然做出了那样有伤天合地事情,死了也怨不得别人。“似乎是为了说服自己,蓝祖儿从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知道林山能不能听懂,但她就是想说,有些事情说出来远远比放在心中默默承受更好。

说到底,蓝祖儿也不过是一位未经世事的少女罢了,有着正常人的喜怒哀乐,还有着比常人更加敏感的心灵,或许与她小时候那段孤单的经历有关,自从她的那些同门很少现身的时候起,蓝祖儿就一直较为孤单,这是已经发生地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林山依旧沉默,蓝祖儿却是转颜一笑,问道:你这次受伤是修行上出了什么问题吧?

林山听道这话,明显顿了一下,看着蓝祖儿,正要说些什么,蓝祖儿又开口道:你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一个天才哦!说着还扬起了小手,似乎是为了增加说服了一般。

林山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蓝祖儿,蓝祖儿听完之后神色变了又变,很是精彩,半晌之后才苦笑着开口道:虽然我知道你很拼命,但是我也没有想到你第一次就会这样做。

林山问道:我那种做法有什么不对吗?

蓝祖儿道:不,你并没有做错什么,相反你还做得很好,可是你做得太好了,好到你根本不能承受。

林山听不明白蓝祖儿画中的意思,抬起头来望着蓝祖儿,在等待着她的解释。

蓝祖儿深吸一口气道:照你所说,你是第一次修炼《厚土诀》是吧?

“是”

“然后你再第一次的时候就能感应到大地的脉搏?就能引大地之力淬炼己身?”

林山依旧平淡的答道:是。

蓝祖儿笑了笑,说道:虽然我没有修炼过《厚土诀》,可是我也曾经阅读过,知道这门法诀的修炼方式。你第一次接触就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可以称之为完美了,可问题在于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才叫做量力而为。

林山疑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蓝祖儿淡淡开口道:你才刚刚化形不久,如果是通过正常的修行而化形的话,那么此时的你也算得上是一名强大的药物,可是你化形地力量并不是依靠自己修行得来,而是靠的掠夺,虽然也得到了力量,但是你并不懂得该如何去控制运用这种力量。你的行事大多靠的是感觉、本能,或许这种本能能够让你在近身战斗中取得一定优势,但是这对运用天地元气却是没有什么大用。

蓝祖儿也不管林山有没有听懂,继续说道:修行一门法诀是利用天地间的元气为自己所用,不同性质的法诀运用方式也不相同,你的方式并没有错,可是你的手法太过粗糙,才导致了你这次受伤。

林山问道:那该怎样去做呢?

蓝祖儿道: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只能靠自己,旁人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你必须找到最适合你自己的方式才行,否则的话你以后再修行上还会遇到类似的问题。

林山听完蓝祖儿的话沉默了,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该怎样去做。

蓝祖儿看着林山,心头一阵感慨,只是没有发出声音,转而说道:你今年才活了四年多一点吧?

林山头也不抬的应道:是啊,怎么了?

看着林山,蓝祖儿突然笑了起来,如银铃般的笑声很是动听,并且笑声越来越大。林山疑惑的抬起头来,他不知道蓝祖儿为什么会突然笑起来。

蓝祖儿道: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确实不像一个四岁孩子的身体啊!

“难道就因为这事?不过这事儿有那么好笑吗?”林山在心中不由想道,却没有说出来。

“这件事不好笑,我笑的是你不过才四岁,为什么要去想那么多啊,现在这个年龄正是该你无忧无虑成长的时候,为什么要把那些重担压在自己身上?如果只是为了修行求一个长生,可是你现在还那么年轻啊,根本不用着急。”,蓝祖儿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不过现在这阵声音却是充满了欢愉的味道。

林山正要开口,又被蓝祖儿打断,只听蓝祖儿正色说道:师弟,我觉得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不是如何提升自己的实力,而是该学校如何与人类相处。

林山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蓝祖儿道:虽然你的本体是妖,可是你现在已经化形为人,并且入了我白云宗,而我白云宗乃是人类之中的修行门派,况且人妖两族万年之前就是盟友,虽说这些年来矛盾渐生,但终究还是维持着和平。你将来还是要在人类社会中生活,不可能一直待在深山老林之中。

林山道: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蓝祖儿被噎了一下,她也是没想到林山竟会这样回答,但转而又是一笑道:你现在还小,修行什么地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于一时,不过你现在还是必须要学会怎样跟其他人一起相处才行,总不可能你一辈子都不跟其他人交流吧。语速是平缓的,语气是温柔的,充满了循循善诱的感觉。恩,也可以说是诱惑的感觉。

蓝祖儿又说道:我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天天在玩,你看现在还不是好好地,更何况你现在基础也不是很牢靠,也不适应在贸然修炼《厚土诀》。

林山应道:那现在我该做些什么呢?

蓝祖儿眼中一闪,脸上神色更是温柔,说道:师姐我倒有个建议,不知道师弟你可有什么看法?

林山道:请师姐说来听听。

蓝祖儿道:我想让你去山谷之外去跟凡间的人类学习一段时间。

这句话说出来,林山直接很久才转过来,非常不确定的问道:师姐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蓝祖儿把面色一沉,开口道:对,你没有听错,我就是想你用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以你现在的年龄去世间中学习学习。

林山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蓝祖儿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将来肯定是要在人类世界中生活的,现在正好去学习一下怎样跟别人相处,也正好可以借此时间将你的根基打的更牢靠一些,也好为了以后的修行做一些准备。

林山现在脑袋完全已经是晕乎乎地,他根本就没有料到蓝祖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也不会去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可是蓝祖儿刚才的话却让他感受到了一阵心悸,就是害怕。至于为什么会害怕?林山从出生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过十个人,现在骤然叫他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世俗中生活,心底除了隐隐有点期待之外,还有着对外面世界的害怕,那种害怕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不是担心其他问题,他也说不出那种感觉是什么。

“可是要到哪里去呢?”林山开口问道。

听林山这话的意思是已经同意了,蓝祖儿心中自是极为高兴,说道:去普通人所创办的学堂吧,在那里有着很多跟你一样的同龄人,你可以先试着融入到他们当中去。

“学堂”?

“是啊,是啊,那地方可好了,可以学到很多知识,身边会有着很多玩伴,运气好的话能交到朋友也说不一定哦!你总不能当一个野蛮人吧?就算你的本体是妖,可现在人妖两族已经结盟万年,若你对人类世界的文化礼仪一点都不懂的话,以后难免遭人笑话,也会嘲笑我白云宗对你管教不严的。”少女的话才林山的脑海中响起。

朋友,林山想起了另外那两只蚂蚁,它们已经走到了那一步,但是现在却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朋友吗?林山在心中默默念着。

“可是师傅那边会同意吗?”

“哎呀,你就放心好了,父亲那边由我去说,不过你要记住你这次去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力量,更不可用自己的力量去胡作非为,明白了吗?“

林山应道:知道了。

蓝祖儿道:那师弟先去准备准备吧,恩,虽然你也没什么可准备的,不过我还要去告知父亲一声,那就两天吧,两天之后我来找你,带你出谷,你看怎么样?

林山的回到很简洁:好。说完向蓝祖儿道一声别就转身离去。

看着林山已经走远,蓝祖儿终于笑出声来:哈哈,送他到人类的学堂中去,我真是个天才,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下山去玩了,有多久没有出去过了,天天呆在这儿,闷都闷死了。

一想起跟林山对话的那种方式,林山无论是回到还是提问永远都是面无表情,语言永远是那么简单明了,蓝祖儿心中就是一阵不舒服。更何况师兄不管怎说也是因他而死,自己虽然不会对他不利,但小小捉弄一下总是可以的吧。让她不舒服的人也别想舒服,少女精灵古怪的一面在此时显露无疑。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林山也曾笑过,虽然除了狐狸之外没有谁知道,但他确实笑了。

“不过到底要怎样去跟父亲说呢?”蓝祖儿带着疑问的声音轻轻传来,随着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也转身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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