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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取名

林枫死了,被刺穿了心脏,身体正在慢慢失去温度,他就那样死了,他认为他不该就这样轻易地死去,可他确实就这样死了。

蓝无天看着那只蚂蚁,感到无比惊讶,似乎是不相信一只小小的蚂蚁竟能克服自己的气场,在自己面前悍然出手,但是那只蚂蚁偏偏就这样做到了。

蚂蚁望着眼前的尸体,眼神中疯狂的神色渐渐散去,可是另外的情绪油然生来,怎么挡也挡不住。

它想起了自己另外两个兄弟,想起了它们从大山深处无意间开启了灵智,想起了它们为了提升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生死搏杀,想起了它们机缘巧合吃掉太岁打破桎梏的欢喜,想起了它们对将来美好的憧憬。谁说蚂蚁就不能有梦想?只要有思想,便能有梦想。

可是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人给毁了,它们被捉到了此处,受到了禁锢,进行着不知道为了什么的战斗,这一切它都忍了下来。

直到那天晚上,眼前这个人毁了它的一切,当自己两个兄弟倒在自己面前时,没人知道那是怎样地一种痛。

当身体被控制吃掉自己同伴的身体之后,当同伴的一切融入自己身体那一刻起,它就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现在他死了,被自己亲手杀死了,那么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

蚂蚁这样想着,痛苦、愤恨、解脱、迷茫的情绪油然升起,它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爆了,仰天嘶鸣一声,声音穿透了房屋,其中中包含了太多情绪,惊动了白云宗内很多人,大多人不明所以,打开了自己的房屋,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蓝无天看着这只蚂蚁的变化,并未采取什么行动,任由它宣泄自己的情绪,因为他感觉到,这只蚂蚁为了挣脱自己的束缚,燃烧了自己的生命,已然时日无多。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天上乌云密布,阴风阵阵,云层中好像孕育着什么怪物。而蚂蚁的身体也发生着巨大的改变,蚂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大,一寸一寸的生长,直长大五尺大小才停下。

蓝无天面露异色,虽未说些什么,可是此刻他心中绝不平静。一挥手,蓝无天将小狐狸抱在了自己怀中,看着自己怀中的魔狐后代,轻轻一叹,身影瞬间转移到了屋外。

而此刻,在林枫的住处外,已经有很多人被这异象吸引了过来。

“父亲,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蓝祖儿凑上前来,开口问道,周围的人同样也伸长了耳朵,想要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蓝无天并未开口,只是一挥手,将周围所有人都转移到了十丈之外。

虽然不明所以,但眼见掌门不想解释,也并未继续追问,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那间房屋。

天空突然一道闪电劈下,正中林枫的房间,那些防御阵法瞬间被击溃,化作了一片废墟,而众人却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惨叫,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对抗者天雷,但由于距离跟闪电的影响,看的并不真切。

又是一道闪电,还是原来的位置,但威力明显更大。废墟中的存在又一次被击中,众人很是怀疑它是否还活着。

但是接二连三劈下的闪电告诉他们,里面的东西还活着。

八道闪电过去了,众人听见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闪电的威力却是越来越强大。周围的人看着那一片废墟,感受着雷霆的力量不禁对里面的存在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想要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废墟之中,被雷劈的正是那只蚂蚁,只是它此时的状态很不好,躯壳早已被烧焦,那是雷电所带来的高温,伤口极深,但却并未流出鲜血,因为流出来的血都被蒸发干净了。此时蚂蚁的目光却显得前所未有的平静,望着天上还未散去的乌云,它知道它很难再下一次闪电中活下去,自己已然报了仇,就算死去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要违背约定了,不能再继续照顾小狐狸了。

可是自己为什么就一定要去死呢?这个念头在蚂蚁的脑海之中升起,一旦出现,便怎样也遏制不住。是啊,为什么自己就一定要死?到底是谁要置自己于死地?是上天吗?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若是现在要杀死自己,那么当初自己又为何会诞生在这片天地之间?自己已经有了思想,为什么又轻易地要自己去死?那么,如果,我不想死喃?

望着乌云,蚂蚁神色渐渐疯狂。是啊,你要我生便生,要我死便死,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自己从来就不是独自在战斗,自己的身上还承载着同伴的希望,是它们生命的延续。

闪电还未落下,蚂蚁却是冲出了废墟。

众人望见从废墟之中爬出了一只蚂蚁,虽然感到不解,但也并未多言,因为它们看出来了,这只蚂蚁很难撑过最后一道天雷,而蓝无天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异色,他似乎预料到了什么。

最后一道闪电从空中落下,速度很快,一眨眼击向了蚂蚁,轰的一声,地面被击出一个深坑,从传出的声音来看,这个坑绝对不会太浅。

那只蚂蚁应该死了吧,很多人心中想到。可是却有那么一些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在最后一道闪电击下的时候,那只蚂蚁并不仅仅只是抵抗,而是仰着身躯,迎向了那道闪电,只不过闪电的速度太快,很多人没有看见罢了。

蓝无天当然看清了那一幕,默然不语的盯着那个深坑。

天上的乌云已经在慢慢散去,众人也慢慢围向了那个深坑,想要证实一下最终的结果。

看见坑里了一幕,蓝无天眼中瞳孔一缩,只见一个大约三丈深的地坑之中,蚂蚁的身体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约十岁的男童,只是他此刻的状态很不好,似乎随时将会死去。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也是感到很惊奇,他们也知道刚才那一幕是那只在历劫,可是最后一道雷电的威力他们也清楚,那只蚂蚁很难撑得下去,没想到此刻竟然成功了。

蓝无天看着坑中的孩童,又望向怀中的小狐狸,叹息了一声,转瞬消失不见,同时不见的还有坑中孩童。

眼见师傅出手,人群逐渐散去,只是留下了那个深坑,仍在述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一处密室之中,蚂蚁所化的孩童正静静躺在床铺之上,无知无觉。蓝无天默念法诀,虚空之中显出一面镜子,镜子很是普通,淡黄色的边角,镜面有着摩挲的痕迹,似乎是很古老的物品。

蓝无天手指一动,一滴鲜血从蚂蚁所化孩童身上飘出,融入镜面。

“时光流朔,昊天镜,转”一声低沉的声音从蓝无天口中发出。

只见镜子上的画面开始不停的变幻,从易天边开始喂食蚂蚁开始,直到现在,画面中清晰的显现出了这只蚂蚁所经历的事情,虽然其中一些事情他已然知晓,但还是耐着性子重新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蓝无天沉默良久,犹豫少许还是伸出一根手指点向孩童的眉心,只见孩童身体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回复,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蓝无天又将那只小狐狸放在了他的身边,转身离去。

此刻那只蚂蚁正做着一个梦,它梦见了有人想要杀死自己,它在不停地反抗,可是每一次都被打到在地,但它没有放弃,仍是一次一次的站起来继续战斗,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渐渐流逝,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消散。光明逐渐被黑夜取代。它的世界很快就将被黑夜占据。就在此时,忽然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撕开了那片黑夜,将它从里面拉了出来,它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是这种温暖的感觉让它很舒服,开始时闭上了眼睛休息。

当它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那熟悉的躯体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人类的身体,并且这幅身体还很稚嫩,一转身,发现身边躺着一只小狐狸,它还记得这是那只强大狐狸的后代,自己当初还答应过那只狐狸照顾这只小狐狸。

终于,它确定了一件事,它还活着。

来不及高兴,蓝无天的身影出现在房中,望着面前的老者,它本能的感到不安,好像眼前的老者能轻易将它摧毁。

“你现在能说话吗”蓝无天开口问道。

似乎很不适应用喉咙发出这种声音,也许是对语言还不是很熟悉该怎么表示,它沉默了半天才缓缓开口,声音显得那样生硬:能…我能..说话。

“我知道了你的过往,知道了你的执着跟坚持来自何处,你现在已经化形,有了一副人类的躯体,不再是普通的妖物,你我也算有缘,你可愿拜我为师?”蓝无天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一丝波澜,可是他此刻的内心却是极为不平静,因为在这以往他从未听说过蚂蚁也能修行,更未见过在不依靠任何外力的帮助下能渡过化形雷劫,虽然事后自己曾经治疗过它,可当初在渡劫的时候这只蚂蚁已经受了重伤。再想起自己费尽心思夺到的那卷法门,似乎冥冥之中有天意存在。

蚂蚁听着面前老者的话语,想了半天才从狐狸留给他的一部分记忆中得知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虽然不明白眼前这名老者为什么要收自己为徒,可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道理拒绝。

于是蚂蚁按照记忆中的方法,起身下了床,跪在蓝无天面前扣头道:徒儿拜见师傅。说完接连磕了九个响头。

蓝无天看着跪在地上的孩童,思绪万千,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收下一只蚂蚁为徒,这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忽而自嘲一笑:世间的事谁能算得清楚,我也只是这苍茫天地间的一粒尘埃罢了,今日之事,不管日后结果如何,不负本心就行。

蓝无天接着开口道:你既然已经化为人形,并拜我为师,那么今日为师便给你起个名字,你出手在大荒山,被捉到了孤云峰内,又受青丘山魔狐馈赠,短短一生离不开一个山字;你是因为林枫才有此变化,便赐你姓林,从今往后你就叫做林山,你可有异议?

虽然不明白师傅为什么会知道青丘魔狐的事情,林枫还是点头应道:愿从师傅安排。

似是看出了林山心中的疑惑,蓝无天开口解释道:我有一宝,能照人过去,只要是在此世发生的事情,我都能看见,不过此宝对一人只能使用一次,还必须有沾染那人气息的物品,我是在你沉睡之时用你的精血看见你的过去,所以你不必感到疑惑。

林山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开口道:是,徒儿明白。

蓝无天看着林山继续开口道:这只小狐狸便由你照顾,你自己出去建造自己的住所,你虽然现在是人形,但你的力量并没有消失,还是能够化为原型,不过你现在对这种变化之道还不是很熟悉,不要轻易的显出原型。

“是,徒儿知晓了”,说完抱起还在熟睡的小狐狸,看着蓝无天。蓝无天一挥手,林山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密室之中。

大殿之外,林山望着那座宏伟沧桑的大殿,一时间思绪万千,世间的事物变化太快,快到它难以反映过来,虽然有着人类的身体,但是它的智商明显不是很高,一时间想不过来那么多事。

只是有一件事他却是很清楚:恐怕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将要睡几天大殿了。

林山一路走过,看着眼前的景象,虽然深坑已经被填上,周围也已经被清理了,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他命运发生改变的地方,里面曾经住着一个恶魔,它也在里面经历了天劫,化形成功。

轻轻抚摸着怀中小狐狸的皮毛,林枫大步走向了山林之中,他将要在此地重建房屋,那些过去的虽然不能完全斩断,但总是会令人怀念,既然在那个地方跟它们渡过了最后一段时光,哪怕它们现在不在了,哪怕回忆充满了痛苦,但他还活着,并且他还要替它们继续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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