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月城此时已是傍晚时分。然而作为大唐五月之一,此时,却正是繁华的开始。
街上贩夫走卒在吆喝着手中的小买卖,期望着匆匆匆忙忙路过的人们能够停下来看一看,最好是能买走自己手中的物品,来换取些饭钱。这也是这些劳动人民最真实、质朴的本色。而那些挑三捡四杀价的人却只希望能够拿到最实惠的东西。
踏着这青石板,走过来两个年轻人。在这繁华的地方显得是那么的匆忙。这正是李天赐和齐浩两人。此时,天赐正不离不弃的跟在齐浩的身后。
齐浩倒是很想训斥这人一番,只是想了想,觉得像这种直线条的人是不可理喻的,说了也是白说。就算是这种人撞死了,你也很难让他相信他撞的是堵墙,而不是一块豆腐。于是暂时的两人就保持着这种状态。
再前面就是一个拐角,齐浩真是希望能快点甩掉身后的傻子,因为再过不远就是他的家了。
转过了街角,前面竟然站着一大堆人,这下齐浩不由心喜。因为可以籍着这个机会甩掉身后的人了。于是齐浩再加快两步。而天赐仍然是追着眼前的人,他认定的事,不论如何,就一定要达到。这就是一根筋的好处。想至此处,他不由摸了摸怀中的小剑。这便是剑灵了。想当年她娘亲能够带着这把剑灵而不被那些黑衣人查觉,原因便在于此。因为剑灵是剑中之仙,可以随意转化灵体大小。而今次,剑灵则是说天赐武功已经练的七七八八,在人间已经少逢敌手了,所以便要避关修炼了。因此这一年来,便没有见过剑灵了。
天赐看见齐浩钻进人群,也不追赶。因为听剑灵讲过,对付敌人就一定要纵观大局,因为只有如此才能把握敌人的一切动向,从而克敌至胜。于是天赐便站在人群之外,只是眼睛却不肯放松半点,时刻注意着。
“弟弟。”一声凄楚的叫声从人群中发出来。天赐不由心惊,向人群中钻去。
只见地上躺了一个男孩子,而齐浩则跪在一旁,怀中本来装着的馒头已经散落了一地,再旁边还有一个小姑娘,蹲坐在地上哭。只听齐浩哭着说道:“小三儿……小三儿……”而地上躺着的小孩儿睁开眼,张开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哥……我……我没事儿……”
看那躺着的小孩子年纪不过7、8岁之间,然而在如此情况之下却知道先安慰自己的亲人,看得天赐也是一阵心酸。只是天赐更惨一些,从小没有兄弟,又是父母双亡。不过还好,义父义母待自己如同亲生,而小玉妹妹又是十分的懂事。想至此处,天赐又开始心疼起眼前的兄弟起来。
“是谁?是哪个混蛋把你伤成这样?我……我一定要为你报仇。”齐浩此时已经是气的七窍生烟。他也是父母早亡,而大哥本已二十好几,可以替家中干活了,谁知却在意外中死亡,眼下只有他们兄妹三人。俗语说:“长兄若父”。虽说齐浩不是长兄,但这两三年来,却是他拉扯着弟弟妹妹长大,感情之深,非其中之人不可体会。而弟弟被打的如此模样,你叫他如何不气?
而那地上躺着的少年只是摇摇头,什么也不说。齐浩急了,一摸脸上的眼泪,说道:“你……你快说啊!你……你怎么不说啊~”边说边用手摇着那少年的身体,这一摇晃,那少年又咳嗽两声。吓的齐浩也不敢再晃。
围观之人也是看的心下侧然,人们平时虽然麻木,但多半是为了生活所累。然而眼前所见,又有几人曾经经历?人堆中此时响起低低的议论,偶然间,似乎有人叹道:“他是惹了飞龙堡的人了。”声音虽小,然而在齐浩听来,却无异于一声惊雷。
那飞龙堡的堡主名叫南宫飞云,是一方豪杰,为人十分豪爽,在江湖中颇有名气。只是十分宠溺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名叫南宫无忌,为人非常无赖,更好似这天月城中的土霸王一般。然而他无论如何胡闹,南宫飞云却都宠纵依旧,这就不免令人非常不满了。然而南宫飞云不仅在武林中结交广泛,在朝中也非常有影响力,是以虽然众人有所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齐浩想至此处,面色不由一暗,看向弟弟的眼神,带着几许不甘、无奈和辛酸。齐小三儿也看着他的哥哥,他很能理解,所以他才会不向哥哥说究竟是谁伤害了自己,因为他知道,这不过是又加多了人对社会黑暗面的憎恨与无奈。是啊!他们能怎么办呢?他们不过是这天月城中乞讨生活的三个小人物,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们甚至连父母也没有,他们不过是可以唤起点人们可怜之情的小角色,他们?他们能作什么呢?他们不能呼风唤雨,他们也不能仗义豪侠,甚至,他们连吃饱饭都不能。他们只是最低贱的角色。
齐浩拉起了妹妹,然后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支撑着,抱起了躺着的弟弟。弟弟身上本来破旧的衣服,此时已经被撕成了布片儿,透过那已经不能遮蔽身体的衣服。齐浩看见,那身体上满是一道道的青紫。他的眼泪再次在眼中打滚!然页他只是静静的,抱着弟弟,带着妹妹,向着家的方向。
“我……也许可以帮你的!”已经挤进人群的天赐说道。
齐浩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仿佛包含着几世的仇怨,和无奈。天赐心头一震,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只听那个人冷冷的说道:“这不关你的事,我们不需要你的好心。”边说着已经走到天赐身前。“请让一下。谢谢!”
天赐转过身去,然而并没有让后,只是在前边默默地走着,为身后那苦命的兄弟静静地开道。而齐浩的脸上仍然没有丝毫的情感流露,只是朝着家的方向,吃力的一步一步走着。
………………
那破落的草屋中,忙碌的两兄妹。那床上静静躺着的少年。
齐浩收拾完这一切,走出门来,静静地看着,看着门前站着的那个人。“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他问道。这个人从刚才一直跟到这里,齐浩虽然知道他并无恶意,不过很是好奇。
“我……也许可以帮你!”天赐斟琢着说道。
“呵呵~为什么?可怜我们?”齐浩冷笑着说道。
“不,不是!”天赐急忙说道。接着他仿佛陷入了曾经的沉痛之中。他说道:“我……也和你一样!”
“一样?一样?哈哈……一样?你挨过饿吗?你当过小偷吗?你试过被人当街群殴吗?你死了父母吗?”齐浩仿佛在发泄着。
“有!我有!我三岁……我三岁就没有了爹娘!”天赐仿佛发疯道。“我有!我有!”他的心仿佛被刺穿了一样,他喊着,跪倒在地上。双手抓地,那声音渐渐的变弱,最后变成了低低的啜泣。十几年来的又一次渲泄,他的心里觉得好空,好痛。
齐浩此时也知道自己说的过份了,他静静的,慢慢的蹲坐在一旁。过了良久……良久……天赐哭累了。齐浩伸过一只手去,说道:“我……叫齐浩。”
“我……李天赐。”哭累了的天赐擦擦眼泪,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朋友!”齐浩伸出手去,握成拳头,晃了晃。
“好朋友!”天赐也伸出手去,握成拳头,砸在齐浩的拳头上。两人互砸了一下,对视一笑。就这样,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和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这一瞬间,成为了真正的至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