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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家有女初长成

一晃百年过去,锦年月枝渐渐脱去稚气,出落的亭亭玉立,前来提亲的口信飞书纷至沓来,令天后操心不已。妖皇是远近闻名的美男,但据说风流成性吊儿郎当,绝非佳偶;魔君虽有一子,但仙魔两界常年多有不和,若嫁过去怕女儿受委屈;轩辕氏的后裔一代不如一代,她又舍不得这么灵秀的女儿明珠暗投。思来想去,天后犯起头痛,龙母带了珍珠菱玉膏来探望。

“听说娘娘为公主的婚事犯了难,姻缘二字,重要的是个缘,咱们为儿女操碎了心,她们也不见得领情,还是多保重身体要紧。”龙母把药给了天后的贴身女官,命她一日两次冷水给娘娘服用。

“儿女的婚事自然是要我们做父母的来定,难不成让她们自己去选?”天后摇摇头反问。

“娘娘不妨想想我家老三,那会儿我拼命要他去娶星神家的独女,可他偏偏跟个人间的女子私奔了,居然跑到南山种地。最后不还是我们做父母的妥协了?”

天后白了她一眼:”你家三太子玉树临风倜傥风流,星神家女儿虽然是大家闺秀,可是那相貌身形可像极了她父神,三太子自然要逃婚。我可不像你,让子女的婚姻作为攀附的纽带。”

龙母脸一红讪笑道:“娘娘说的哪里话,以您天尊之贵倒要等着别人家来攀附。”然后话头一转:“妹妹我直说了,我来是替江神说媒的。”

“江神?”天后一挑眉,“你说的是那个学富五车才情堪比当年鸿元老祖的泽源君?”

“正是。”龙母心中一喜。

“他不是有个红颜知己湘君了么?来我这里说什么媒。”天后不高兴的端起茶杯,准备送客。心里想你龙母竟敢要我的宝贝女儿去给一个散仙做小,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们江河湖海十八洞天的神仙在六界之外自由惯了,有些传言让规矩繁缛的人听了就传的满城风雨的,江神与湘君是好友,绝无越矩,这点您放心。“龙母没料到天后久居天宫竟然对天下八卦了然于胸,忙拍胸保证。见天后不愿接话,她又忙身子前倾,一脸谄笑道:”近年来散仙队伍越来越壮大,他们一向自由惯了,特别年轻一代有些本事大的,益发难以管束。我老了,这万一有一两个刺儿头在人间、天界惹事,我还真是为难。因此当江神求我来提亲之时,我觉得这实在是和天界交好的好机会,一方面双方谋求长久的和平,另一方面借天界之力,约束散仙,八方归心。”龙母巧舌如簧,一双心机颇深的眼睛眨呀眨地,继续说:“再说这江神,学问高人缘好,在散仙中特别是年轻一代颇具人望,他对锦年公主的爱慕也是情真意切,公主若嫁给他只有享福的份儿,并且对您来说,则能得到四海散仙的强大支持。此次联姻实乃一举两得之事,还望娘娘促成这段金玉良缘。”

龙母的谦卑姿态打消了天后方才的不快,她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龙母真是运筹帷幄,思虑深远。锦月姐妹是哀家的掌上明珠,这件事且容哀家三思。”

消息传到泽芝殿中,月枝有点担心,锦年却心宽:“船到桥头自然直,母后定然不会随便许下婚事的。咱先管管眼下的事吧,明天玉清神尊说要考我们历史,我想去天一阁查查古籍。”

月枝叹口气:“姐姐真是心大,咱们这就去吧。”

天一阁里,姐妹俩一直从一层找到三层,所见古籍凡涉及仙妖之战一段皆没有详细记载,锦年有些懊恼地把书一扔:“这些史官水平太差,让我们这些做学生的怎么钻研?”

“嘘——”月枝耳聪目明,示意锦年楼上有动静。

锦年侧耳细听,果然有咔哒一声关上盒子的声音。她立即跳起来,顺着楼梯上了第四层。刚一露头便被迎面一击,锦年侧脸堪堪避过,脚尖轻点站上地面,楼上漆黑一片,锦年尚未适应黑暗,月枝却已劈掌挡在锦年身前,与一个黑影交上手。只见月枝白衣飘然身形极快,黑影与月枝近身而战,黑衣人招数精妙,月枝渐败下风。

锦年瞅准空隙,一指烈焰焚直烧到黑衣人眉间,只为震慑而未起杀机,黑衣人一惊,纵身后跃,夺路而逃。锦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脚,黑影反身弹腿踢锦年下巴,锦年又抓住他另一只脚,往下拖。黑影腰部用力两手抓住锦年颈椎,锦年没躲开,顺势被他拽倒,却还执着地抓着他的脚,直接摔在黑影的身上。

两个人黑暗中脸挨脸,胸贴胸,一时没了动静。

“糟了!”月枝率先反应过来,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引来守阁天官文昌君。

黑影冲锦年挑挑眉毛示意她起来,锦年一骨碌爬起来,心中有气。黑影解下蒙面,一双似怒还笑的眼睛在黑暗中有种莫名的魅惑,月枝惊讶地瞪大眼睛,这眉眼微笑就像刻在她心上,怎么能忘。

“二位姑娘别来无恙。”一抹笑意在胡寞脸上漾开,“我来此只是取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胡说,这里是天一阁,岂会有你的东西!”锦年斥责道。

“姑娘不信,我也没办法!“胡寞像个孩子样任性起来,又快速翻弄各种柜子盒子。锦年上去就拦,他打开一个她就赶上前关上一个,两个轻功很好的人就像小孩怄气一样,看得月枝目瞪口呆,此刻她管不了那么多,便施起法术。

文昌君上来的时候正遇到月枝坐在楼梯上喊疼,锦年搀着她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文昌君:“文昌伯伯,妹妹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我带她回去擦药。”

“哦。两位公主小心些。”文昌君怜爱得目送她们走远。

“好了,出来吧。”月枝轻念口诀,五彩琉璃珠里倏的飞出一个黑影,长身玉立,笑眼盈盈。“快走吧,万一被父神知道了,我们可救不了你了。”

“妹妹什么都不问就要放走他?”锦年拦住他。

“我也没想走啊。”胡寞眉一挑,细长的眼睛弯成月牙。

“你到底在找什么东西?”

“我的事情姑娘最好不要多问,对你们没有好处。”胡寞敛了笑意正色道。

“我妹妹救了你,你却什么都不说,太失礼了吧?”

“如果不是你们,我又岂会被发现?”胡寞一语把锦年噎住。“你……”

“告辞。”一道蓝光一闪,他便销声匿迹。

桃树林中走出一个人来,只见面如瑶月,墨发如丝,瞳翦秋水,砌玉为骨,玉带金冠,纤尘不染。身后跟着桃花仙,一脸不快,好容易逮着和明烨仙君独处的机会,没说两句话就被不速之客打断,真是气郁。

锦年本要跟月枝发火,见了来人顿时消了气,又惊又喜:“明烨哥哥怎么是你?啊,是这样,明天玉清要问历史,可是找不到仙妖之战的史料,我正着急呢!”然后看见桃花仙冷着一张脸,锦年毫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

向来不苟言笑的明烨只有见到锦月姐妹才会露出些许淡淡的笑意,虽说转瞬即逝,也足以惊世骇俗,那桃花仙得以一睹天颜幸福的昏了过去。

“不用这么费力,这题不是玉清的重点,随便答一答。”明烨的声音温润如玉。然后转向月枝道:“没伤着吧?以后小心些。”月枝生怕露出马脚,低头应了一声。

“没事,有我呢。咳,我们回去温书了,明烨哥哥再会啊!”锦年哈哈笑着,挽着月枝的手驾云逃了。明烨看着她俩的背影,心中好笑又有些担心。刚才这里明明有不属于神仙的气息,她们两个古灵精怪别闯出什么祸来。然后他转头看看昏倒在桃树下的桃花仙,本来想问问她关于千瓣桃红的事,以她现在的状态明烨也只好无可奈何地走了。

泽芝殿中,锦年琢磨着:“今日不是进宫的日子,明烨哥哥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镇守凌岳山的吗?”

“不知道,不过父神突然找明烨哥哥来大概是因为要打仗。”

明烨此番前来和锦月姐妹还有不小的关系。凌岳山边境接连发生了几起恶性事件,死伤者有仙、妖、魔等族,明烨查到有一个代号为“鹫”的秘密组织暗中捣乱,滥杀无辜,恐怕是想挑起边境战事。这种事情交给一人本就可以,但天帝有意历练锦年和月枝,便命明烨带她们前往凌岳山协助解决此事,立些军功。

接到天帝诏令,锦年月枝草草收拾一下便随明烨去往凌岳山。两个女孩第一次出门,既兴奋又紧张,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凌越山美不美?”锦年问。

“美。”明烨答。

“远不远?”锦年问。

“远。”明烨答。

“天气怎么样?”锦年问。

“……”明烨叹了口气,正色道:“锦儿,小月,秘密组织高手如云,擅长暗杀和无差别大规模屠杀,凌越山边界的村落已经发生了三起灭门屠村事件,此事非同小可。”

锦年“哦”了一声,吐了吐舌头,问了一个有建设性意义的问题:“明烨哥哥,他们是独立组织还是背后有人操控?”

“天界和妖魔之间停战多年,各自休养生息,彼此之间和平往来,边境贸易日益频繁,六界中必然有人眼热。看他们对仙、妖、魔俱下毒手的行为,我猜这是一个独立组织培养的死士们,目的是挑起各界纷争,搞乱秩序。”

“秩序混乱对他们有什么好?”一直沉默的月枝问道。

“有人靠战争渔利,有人靠战争后的重建发家,有人趁机渗透进各界高层把控朝政,这都有可能。”明烨看着远处,一边沉思一边说:“父神高瞻远瞩六界无敌自然瞧不上他们,可我还是觉得这次行动对你们来说十分危险,你们要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锦年对明烨的分析佩服的五体投地,一脸崇拜,连连说一切听哥哥吩咐。

这是锦月姐妹第一次出远门,凌岳山峰峦竞秀,飞泉奔泻,风景如画,可她们却一直忙于明察暗访,连住在永苍宫里的时间都很少,更别提欣赏风景了。晚上摊在床上,两人不由感叹:从前只知在九重天上作威作福,却不知身为帝后子女更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辛苦啊。

在明烨的言传身教下,锦月姐妹的谋略见识大有长进,培养出“上马能定乾坤,执笔且安天下”的气度;而明烨对这两个冰雪聪明的妹妹很是宠爱,处处呵护,时时教诲;三个人的感情越来越深厚,成为彼此的依赖。

正如明烨所料,“鹫”在数次任务被明烨和锦月姐妹破坏之后,终于浮出水面向永苍宫递来战书。明烨着令锦年月枝为副将,同上战场,听他号令。一袭银色战袍的姐妹花出现在军队中,丰姿神秀,令人仰止。

“你们不用勉强,有我在。”明烨觉察到二人的紧张情绪,轻声安慰。

“哥哥不用担心,我们会以哥哥为榜样,奋勇杀敌保卫子民。”锦年回给明烨一个坚定的笑容。月枝也被姐姐感染,用力点点头。

此战大获全胜,锦年一人斩下对方三员大将,立下赫赫战功,被士兵称为“女战神”。锦年听了笑道:“真是折杀我了,战神老人家得被我气得吹胡子了。”

月枝扮个鬼脸道:“战神老爷爷那个相貌吓死人了,姐姐还是不要当女战神的好。”

明烨看着这对姐妹花,万年冰封的脸上滑过一丝难得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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