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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花间姊妹弄秋千

天河之中闪着光芒,引起了途经此处帝后的注意。天后兴起,一扬手,一粒流光溢彩的种子展在手心。

两百年之后,瑶池中,一朵小小的并蒂莲花微微展开花瓣,一朵雪白,一朵血红。一个月朗风清的晚上,帝后从各自手心取一滴血,注入莲花根茎之中,一时华光四射,照的整个瑶池如同白昼。

两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生于莲花之上,红莲娃娃咯咯笑着,白莲娃娃睁大眼睛到处看,她们每人怀里抱着一个散发着华光的五彩琉璃珠。她俩看见一旁笑而不语的帝后,一下子蹦到他们怀里,拿小脑袋蹭啊蹭,奶声奶气地呼唤着“爹爹娘亲”,乐的二人哈哈大笑,宠溺地揉乱她们软软的头发。

帝后子女众多,却无一人陪在身边,如今对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可疼爱的紧,天后更是让二人住在她的琅寰宫,去到哪里都把俩丫头挂在身边。

某日,天后闲来无事去九幽殿找素女聊养生之道,照例带上了锦年和月枝。九幽殿外种植了许多奇花异草,一丛丛、一簇簇,五彩缤纷,满庭飘着药香、花香、果香,两个女孩兴奋不已。锦年和月枝把天后提醒她们要乖要懂事的话都抛诸脑后,先后冲进花丛,沉浸在女孩最爱的鲜花环绕和蜂蝶纷飞的美好之中。玩到兴头上,锦年专拣又大又红的花摘了一捧,又拣些红的粉的插了一头,配上她绯红的裙衫,活脱脱一个红绣球在滚来滚去。然后她去找月枝:“妹妹!妹妹!”她要给妹妹也簪上花。

只见月枝手中只有些零星花草,白色的小花、绛紫色的小果还有一些形态各异的茎叶,她正在仔细地闻着一只长长的草茎,然后往嘴里送——“不许乱吃东西!”锦年纵身一跃,一把夺过草茎,还打了月枝一巴掌——月枝涨红了一张圆圆脸,扁着嘴,抽噎、抽噎,终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天后和素女,两个人在天女的陪同下,赶到殿外,先映入眼帘的是花枝招展的绣球锦年,她身下坐着的是梨花带雨的月枝。天后叹了口气说:“锦年,莫要欺负妹妹。”

锦年得理不饶人得拉过月枝的手,掰开她的手心给天后看:“母后你看,妹妹乱吃东西!”

素女走上前看了一眼月枝手里的花草,微微一笑问道:“月枝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一直插不上嘴的月枝终于得了空开口:“素女姑姑,我这些天点心吃多了牙总是疼,听说蕙草的叶子能治牙疼,所以才想吃一点试试。”

锦年小脸一冷,讪讪地低下头,她不知道妹妹竟然是在给自己治病。

素女笑眯眯地扶起月枝,温柔地说:“你看姑姑这里有很多仙草妙木,你在这里住上一阵子,跟姑姑学些东西调理一下身体好不好?”

月枝乖巧的点点头:“好。”一旁的锦年嫉妒心起,连声道:“我也要!姑姑不能偏心!”

素女用征询的目光看一眼天后,问:“姐姐可舍得?”

天后看着俩丫头期待的目光,抚摸着她俩柔软的头发,满目慈爱地说道:“就依你们把。”

女孩们跟着素女,在九幽殿的花草熏蒸中学习问诊、号脉、炼药、治伤,月枝越钻越深,兴趣盎然,深得素女喜爱。可是锦年却不怎么上路,只爱制香搅蜜,泡个花瓣浴、做个糖渍花片什么的,草药特性一笔糊涂账,花和蜜的香甜滋味倒是记得很牢。另外让素女头疼的一点就是,若让锦年去园里寻些草药,她总静不下心来,找着找着就抡起药锄乱舞一番,伤了不少她的仙草,还美其名曰“我在练功”。

素女看她不是学医这块料,便把锦年荐给玄女,好能因材施教。玄女武艺高强,精通法术,一见锦年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精力旺盛的丫头。她摸摸锦年的肩,又拍了拍她的背,笑对素女说:“这样清奇的根骨,跟你学医可惜了!”玄女是爽快人,应素女之邀在九幽殿小住,收了锦年这个弟子。

锦年从小好动不好静,速度和柔韧性生来超群,稍加训练便甩开月枝好几条街,两人虽生自并蒂莲,天赋和性格却大相径庭。多亏遇到素女和玄女这样的好师傅,善于发现并发扬她们的长处,因材施教,若遇到糊涂先生要求人人都一样,逼得锦年学医月枝习武,不仅学生抓耳挠腮,老师更是会被气得吐血不可。

天帝虽威严,也难敌女儿们的可爱攻势,早早给她们封了公主,尽享优待。册封典礼上,各路神仙前来贺喜,三清素来与天帝交好,特意送给公主两件名兵:寒月刃和鱼肠剑。刀如新月剑如虹,精巧、毒辣、勇绝,多少人梦寐以求,天帝非常满意,姐妹俩却懵懂无所谓,拿在手上当做玩具,砍砍树、切切菜、挖挖土。

册封公主后,两人有了属于自己的宫殿,天后对姐妹俩的成长十分关心,专门挨着琅寰宫给她们建了一座泽芝殿,又拜托三清教她们古籍、八卦和奇门遁甲,望女成凤之心可见一斑。好在经过素女和玄女一番启蒙,姐妹俩都开了窍,三清这三个脾气不大好的老学究也没太为难两位,妥妥地收下这两个小不点徒弟。

有一天,姐妹俩刚学完五行法术,按规矩课后去向天后汇报。那天的师傅是祝融和玄冥,水火相交,对练一番之后姐妹俩衣服被燎破了角,袖口湿漉漉抹上了泥,样子颇为狼狈。可是她们一想到母后看到她们进步而露出的慈爱的笑容,还是一下课便风风火火赶到琅嬛宫。

明烨仙君正在园中展示给天后带来的一株桃花,锦年冒冒失失闯进来,一见花就爱的不行,毛手毛脚折断了一枝花。这千瓣桃红生于浮玉山万古枯木之中,枝桠上满满簇生着酒盅大的重瓣花朵,单一朵花便有五彩花色,乃珍品中的极品。明烨眼皮跳了跳,强忍着不发作,冷冷扫了一眼锦年,却一下被这丫头小脏脸上不知悔改的灿烂笑容给僵住了,心里像吞了苍蝇般难受。天后见状忙打圆场:“锦儿、小月,快来见见哥哥。”

明烨仙君同锦月姐妹一样也是神物为根,得帝后精血所生的孩子,封地远在凌越山,不定时来天宫觐见。锦月姐妹行了礼,锦年再次仔细看了明烨一眼,立刻像被摄了魂去,暗暗感叹世上竟有这样完美的容颜,这样纯净的仙气,这样淡泊的气度,之后大家又聊了些什么都不记得了。

月枝乖巧的邀请明烨到泽芝殿作客,锦年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大桌菜,芙蓉羹、桃花片、蕙兰丝、芜菁肉盅、芷香糯糕……明烨礼貌地一一试过。

姐妹俩叽叽喳喳说着话:“哥哥难得来一次天宫,多吃点。”明烨心中苦笑,他其实很少吃饭的。

“哥哥,这都是姐姐的拿手菜,平时才不会给我做那么多好吃的,今天我可沾了哥哥的光!”明烨点头赞赏的空,又迎来一大匙芙蓉羹在碗中。

“哥哥,来,我敬你一杯,向你赔罪!”锦年一提这事,明烨又肉痛了一下,拿起酒杯遮挡自己不自然的微笑。

姐妹俩久居深宫,根本不知道明烨仙君是六界闻名遐迩的美男子,也更不知道,明烨是出了名的冷面仙君,万年冰封难得一笑。这两个天真烂漫的妹妹突然出现,如一阵微风,带着亲情的温暖吹进明烨心中,给他轻松熨帖的感动。从此以后,每逢明烨来天宫,都会来到泽芝殿,给深宫里的姐妹俩带来许多逸闻趣事,也从她们身上汲取家的宁帖。凌越山界内乃六界通衢,天、人、佛、妖、魔、鬼六界往来的官道只有此一处,所以是非常重要且极其危险的封地,若边境开战,凌越山是首当其冲的前线,所以只有耿直谨慎、武艺高强、忠心不二的明烨仙君被封彼地。也因此明烨带来的故事极其新鲜有趣,引得锦月姐妹无比向往,希望有朝一日能去凌越山见识见识。她们对天后撒娇说:“母后,让我们去凌越山玩玩行不行?”

天后吓唬她们道:“凌越山哪是你们能去的地方?就你们现在的本事,到那里转眼就被妖魔鬼怪给吃掉!”

“不会吧……”锦年瞪圆的眼睛里闪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月枝乖巧地应声道:“既然凌越山这么凶险,我和姐姐还是练好本事再向母后讨出宫懿旨吧。”

锦年见天后笑着夸月枝懂事,把后面还想耍赖撒娇的话吞进肚里。此时事妹俩没有再当天后的面提起过,只是私底下姐妹俩更多地聊起凌越山和明烨哥哥。一晃许多年过去,姐妹俩本领长了不少,容貌也越来越出挑,淘气的段数也更高了。

“妹妹,你拿了两个琉璃珠,给姐姐一个!”说话的是锦年。

“不要。”月枝干脆地拒绝。

“你不会玩,姐姐教你!“锦年迫切地眼神轻易暴露了她想要抢东西的计划。

“不要。”月枝察觉到不祥之气,转身就跑。

锦年饿虎扑食跳到月枝身上,一下把她扑倒在地摔了一个嘴啃泥,琉璃珠骨碌碌滚出老远,月枝撇着嘴哭了起来。锦年一步跃起,踩着月枝的脑袋蹦到琉璃珠前,抱起珠子撒丫子就跑,冷不防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对方“哎呦”一声,两人摔了个四脚朝天。

锦年晕头转向,坐起身怒道:“本公主都没哎呦,你哎呦什么!”

这九重天虽大,却一向冷清,各路神仙要么宅在家里修身养性,要么偶尔走动走动客套礼貌,一个个仙风道骨气度泰然,根本不会遇到这样到处乱窜的小孩。面前这个少年面生的很,锦年立刻警惕地问:“你是什么人?”

月枝此刻也停止了哭声,爬起来好奇地看着小少年。只见他一身玄青布衣,头戴纱冠,虽然装束极为普通,一双眉眼却流露出不同寻常的气质。

小少年先是一惊,待看清眼前是两个梳着菱角髻的漂亮女娃,嘴角一抹浅笑,飞身而过,顺便在月枝脑门上敲了一个爆栗。其实他飞过的时候也敲了锦年一下,只是被锦年躲过去了。

“站住!”锦年一边把琉璃珠变小塞进袖中,一边扯过一朵云追了上去。而慢半拍的月枝还坐在地上揉脑袋。眼看就要被锦年追上,少年咦了一声,惊讶这么个小丫头飞的倒挺快,然后捏了一个定身诀往身后扔去。锦年哪有实战经验,啊的一声被定在半空,眼瞅着小少年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天边,气的牙根痒痒。

月枝赶过来,研究了半天,这定身诀却不是姐妹俩熟悉的路数,只能等它自行消失。

泽芝殿中锦年气鼓鼓像个包子,月枝在一旁连声宽慰。

“今后我们要好好修行,再见到那小子一定不让他跑掉!”

“姐姐别生气,以后我们好好学些本事。”月枝点头附和。宫女送来两碗菡露羹,姐妹一见美食心情好了许多。

虽说神仙可以不吃东西,但是作为吃货的小姐妹可不愿放弃自己的味蕾,天下美味恨不得吃个遍。俩人吃罢,各自回房小睡,月枝不知怎的,翻来覆去睡不着,黑衣少年指尖的温暖仿佛依旧留在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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