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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世态炎凉(二)

苍风将老黄牛朝着林叔家的牛栏牵去,牛栏与屋舍是割开的,牛栏在房子旁边,苍风才刚靠近牛栏就听到了林叔家里传来了苍月的抽泣声!

苍风连忙将牛往牛栏里一赶,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将之栓住!他快步就朝着大门而去,一进门就看到苍月此时正跪倒在院子里哭泣,林婶正站在那里拿着一根小竹条对她指指点点,嘴里不停的骂着:

“你这个小乞丐,跑我家里来了居然还敢把自己当大小姐了!今天我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苍风连忙跑上前去,一把将苍月护在了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那竹条的抽打,看着自己眼前那如同恶狼一般的妇人说轻声道:

“婶子,不知月儿犯什么错了,您多担待,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计较!”

林婶还没有说话这时站在不远处林叔的儿子林义突然跑了过来!然后趾高气扬的对苍风说道:

“我喜欢她脖子上的挂坠,可是她居然敢不给我,还敢推我!她该打!”

苍风听到这里脸色突然一变,眼里的寒光也是突然浮现,但是这些却是转瞬即逝,甚至林婶都没有看到,只是他那护着苍月的手攥得死死的,关节上也是因为十指的紧握而泛白!

“婶,你消消气,我妹妹她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计较!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说完苍风转向了林义,然后从怀里掏出了几个通红的野果子,现在正值秋天结果的季节,苍风也是摘了不少的野果子,原本是打算给月儿的,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拿出来了!

“林义,你尝尝,可好吃了,我特地给你摘的!”

林婶见林义接过野果吃的欢畅这才将手里的竹条给放下,然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苍月,对着苍月说道:

“哼~你这小丫头片子,你要是有你哥哥一半懂事,婶子也不至于打你不是!以后可不敢在欺负我家林义了,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妹妹还没有说话苍风就已经连忙开口答应了下来,但是他看着已经朝着屋里而去的林婶母子时眼里满是怨恨与愤怒!

苍月只是低头,小声的抽泣,不敢开口,眼泪的泪水却是哗哗直流!

一场横祸让这原本爱笑,原本活泼的像小白兔的女孩成了现在这模样,她再也不敢与人争执,因为她知道,她已经争不过别人了,哪怕是自己是对的,因为无论对错,最终吃亏的总是没有爹娘的孩子!

她已经不敢放声大哭了,因为除了哥哥再也没有人会为她擦拭眼泪了,而她,却不想因为自己的哭泣给哥哥带来更大的麻烦!小小年纪的她,在这短短的两个月里面,已经学会了承受委屈!

“月儿!来!”苍风一把抱起了月儿,将之带到了屋后,看着已经满脸泪痕只是流泪不敢出声的月儿苍风的心里也是如同刀绞一般!苍风用手将她脸上的眼泪轻轻地拭去,将她那额头上乌黑的长发轻轻的绕到了耳根后边!

“不哭,不哭!哥哥在呢!”同时嘴里不停的安慰这苍月!

“呜呜~哥!”苍月在哥哥这般温柔的轻抚之下心里的委屈也是再也绷不住了,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的哭出了声来!

“好了,不许哭!眼泪只会让人懦弱!你答应了大哥不哭的!”苍风见她居然还越哭越凶了于是连忙喝止到!被他这么一喝止苍月的哭声也是骤然收起!可是小脸上的眼泪却是依然在流淌!

“月儿!我们现在是寄人篱下,我们得忍,我们要好好的活着!”苍风看着自己那满脸委屈的妹妹也是一把将之拥入怀里,嘴里轻声在她耳边念叨,同时自己的眼里也是开始有了泪水在里面打转!

“可是,可是那是我们唯一的东西了,还是娘亲送给哥哥的生辰礼物啊!也是哥哥送给月儿的礼物,是我唯一的礼物了!”苍月将小脸埋在哥哥的怀里,听到哥哥的话语之后嘴里也是不甘心的说道!

嘶~呼~苍风听到这里连忙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的吐出去,平复了一下自己那复杂的情绪,也是借着这一口气将自己眼里的泪水消散而去,他轻轻捧起苍月的脸庞,看着她然后轻声的说道:

“月儿,现在你才是我的一切,我只剩下你了,在我看来,整个世界都没有你重要!你明白吗?”

“哥!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里了,我讨厌这里,我讨厌他们!”苍月听到哥哥这话之后也是猛然再次的回到了哥哥的怀里,将哥哥抱得紧紧的,在哥哥的怀里小声的抽泣了起来!

命运的苦困让的两条幼小脆弱的生命变得更加坚强,也让他们靠的更近,更加的难以离开彼此!

苍风看着自己怀里的苍月,眼里的眼里也是再也兜不住了,呼啦一下的就流了下来!他原本以为两个月之前的那几天是自己最为黑暗的几天,可是谁知道来到林婶家里之后的生活也是如此的黑暗,林婶眼里容不下自己兄妹,打骂那是时常的事情!

自己倒是能够忍受,可是那里能够忍受的了妹妹受到打骂,原本从小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妹妹现在已经都学会了烧火做饭,洗衣服也早已经不在话下了,自己则是劈柴,放牛,下地!反观她自己的儿子林义倒是过起了少爷的生活,还时不时的欺负自己兄妹!

苍风兄妹俩现在无异于是长工一般的生活,睡柴房不说,还吃不饱穿不暖!苍风不得不将食物让给妹妹,自己趁着放牛的时候摘些野果充饥,哪怕是苦涩的青果!

虽说林叔的为人不错,可是现在林叔也是外出谋生了,每天都是早出晚归,虽然回来知道也会怒斥林婶一顿,可是第二天苍风兄妹面临的则是更多的折磨,所以苍风也是学会了撒谎,学会了沉默不语!

“不,我们还不能走!离开了我们真的就只能饿死了,哥哥不能让你挨饿!”苍风尽管心里苦,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还养活不了妹妹,不能离开,哪怕是受再多的委屈也要让妹妹活着,哪怕是屈辱苦困的活着!

“对了,来,哥哥这里还有两个果子,可甜了!”苍风突然想到自己怀里还有两个野果,必须赶快的给妹妹吃了,不然要是让林义知道后又麻烦了!

“哥,我们一人一个!”苍月接过两个通红的果子之后也是将其中一个递到了苍风的面前!

“不,你吃吧!我已经吃过了,在放牛的时候!”

“不,你不吃,我也不吃!”苍月知道每次哥哥总是以自己能够找到野果吃为理由将家里的吃的让给自己,所以她现在可不管哥哥有没有吃,一定要他吃一个!

..........

“林志文,你给我出来!你快给我出来!”就在苍风兄妹相互推让的时候突然屋前传来很大声的呼喊!片刻之后就是林婶大声打呼喊起了苍风的名字!

苍风也是连忙示意妹妹赶紧吃完自己则是冲了出去,苍月见哥哥有事哪里还吃的下,将果子往怀里一揣就跟了上去!

出去才发现原来是苍风没有将牛拴住,黄牛出栏将别人家的菜园吃了个精光,而且菜园的篱笆都被踩踏坏了!

.........

“啪啪啪~”苍风跪倒在院子里,林婶不停的用一根长棍击打在他的身上,每一次的抽打都是留下了又粗又长的一条红印子,苍月因为阻拦也是被林婶当做了出气的目标,苍风则是死死的护着,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所有的棍子!

每一次打在苍风的身上他的脸上都是轻轻一抽搐,可是嘴里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他只是死死的咬着牙,倔强的他默默的承受着疼痛!

“让你做事不认真,让你粗心!我打死你算了!”

“你以为你还是苍家少爷啊!”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报复,你是不是故意报复!啊”

“我打死你这小乞丐!”

.......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一般的扎在了苍风的心里,不知是因为身上的疼痛还是心里的痛苦,苍风那双护着妹妹的手死死的紧握着,指甲也是深深地陷入了手中的肉里,一丝丝的鲜血从他的手掌内溢出!

“你这臭婆娘在干什么!还不快给我住手!”就在苍风默默承受着折磨的时候大门口突然进来一人,同时这句话也是在院子里响起,他也是连忙上前夺下来林婶手里的棍子,而后将苍风扶起!

“苍少爷,您没事吧!”来的正是苍家原来的管家林志文!现在整个万岭村也就只有他还叫苍风少爷了!

“林叔,我没事,您别怪婶婶,是我自己做错了,该打!”苍风依然只是平淡的说道,似乎方才挨打的不是自己一般!

“你这个臭婆娘,我...我,我打死你!”林志文看到苍风背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也是一巴掌打在了林婶的脸上!

“哎呀~你这个遭天杀的,居然敢打我,我为了这个家付出这么多,你居然为了两个小乞丐敢打我!”

很快,林志文夫妻就在屋里大闹了起来,林婶不停地摔东西,也是与林叔扭打起来,嘴里还不断地念叨:

“他们就是两个没人要的小杂种,你还因为他们打我,这日子没法过了,不过了!”

“你这个臭婆娘,要不是苍铭大人,我们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乞讨呢!”

“那又怎么样,现在人都死了,你养他们,那我们自己怎么办啊!不过了?”

.........

苍风平静的看着屋里厮打的两人,苍月却是被吓到了,紧紧地挨着自己的哥哥,小脸时常扬起看着哥哥,又看了看哥哥的背,看到上面的血迹斑斑之后小脸也是吓得泛白!

“哥,我们走吧!不然明天林婶又要打我们了!”苍月抓着苍风的手臂轻轻的摇着说道!

苍风看着自己妹妹脸上的央求,脸上也是出现了一丝犹豫,抬头又看了看屋内正在打闹的两人!

“哥,我不怕,只要跟哥哥在一块,月儿什么都不怕!月儿不想在这里待了!求求你了,哥~”苍月再次的央求道!那扬起的小脸满是楚楚可怜!

呼~苍风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然后对着屋内正在打闹的两人走去!

“别打了,我走,我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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