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故意等我,难道皮痒了不成。”
楚天争砂锅大的拳头直砸向朱青宇的头。
朱青宇却不躲不闪,脸上挂着几分嘲弄。
楚天争暗道不妙,这四胖子可是出了名的坏种,功夫却不高,此时不闪不避,莫非有什么阴谋,还没来得急变招,拳头就被一张洁白的小手抓住,软软的,却让他的冲力完全抵消,好似白面馒头挡住铁锤一样令人惊异。
楚天争用力回扯,却纹丝不动,知道遇到了高手,忙笑道:“小妹妹,快放手,不然伤到你可就不好。”
徐庆余也反应过来,连连劝道:“两位公子,都是本国俊杰,何必为了一株老参伤了和气。两虎相斗,还有一伤,何况两位真龙?府上还有一株千年灵芝,送给楚公子,不如两位就此罢手如何?”
“不行!”
拒绝的不是四皇子,也不是楚天争,而是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她的声音清脆如珠,嘲讽地向楚天争笑道:“姐夫,你这忘恩负义的坏蛋。亏我姐姐等了你那么多年。”
姐夫?
貌似我还没成亲的呢?
楚天争听得一阵糊涂,转眼看到朱青宇,幸灾乐祸地笑,忙道:“小妹妹,你认错人了。本少爷还没结婚的哦。倒是倚红楼有几个相好。哪个是你姐姐?”
小姑娘柳眉倒立,银牙咬咬嫩唇啐道:“不正经的浪荡胚。亏我姐姐百般夸你。如花似玉的人,都因为你茶饭不思,日渐消瘦,你居然还想着倚红楼的小骚蹄子。我打你个忘恩负义的浪荡子。”
那姑娘右手一拽,力大无比,扯得楚天争近了数寸,左手粉拳轻挥,已打到他的鼻子上,好似开了个水陆道场,罄儿,钹儿,铙儿一同响起来。
楚天争挣脱不过,眼冒金星,耳朵嗡嗡做响,鼻血流入口中,心中火如同浇了汽油,再也按捺不住,双目圆睁,恶狠狠地向前一扑,要将她抱住,让她的怪力无法用出。
哪知那小姑娘灵活无比,身形一闪,躲过他的虎扑,往小腹上一脚,就将他踢倒在地。
这是三拳打死镇关西的节奏呀。
楚天争虽然腹部疼痛,却不吭声紧咬牙关,护住头部,谨防这女霸王再打脑袋,双腿微缩,只等她近前,来了‘兔子蹬鹰’。
那女孩却没有继续行凶,反而一把抓过柜台上的宝盒,对楚天争说:“姐夫,你想要千年人参?最好亲自上我家给我姐姐亲自道歉,不然。哼哼……”
说着,她小手微扬,昂着头颅,如同得胜归来的小母鸡,拉着朱青宇往外走。
这时,从里间端茶回来的墨竹,看到这一幕,惊得不知所措,茶壶都掉倒地上,‘啪啦’摔个粉碎。
看来似乎真的认识!
众家将早已停止的争斗,忙把楚天争扶起,擦干鼻下的血迹,幸亏伤得不重,另分些人手堵住正要走出庆余堂大门的六人。
楚天争看着墨竹的神态,搜遍记忆也没有这小丫头的影子,挥手让护院们让开门,放走他们,招来墨竹问道:“那个丫头是谁?”
墨竹凑到楚天争耳边小声说:“少爷,莫非忘记了。这是你昨天让我退婚的上林关家七姑娘。”
楚天争摸摸疼得发酸的鼻子,苦笑道:“这仇却报不得了。”
原来,楚天争本有一桩娃娃亲,本着穿越者必退婚的原则,他毫不犹豫的将这门亲事给退了,做了一回大大的恶人。
实则是因为他时日无多,何苦让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守一辈子活寡。上林关家,本是武将世家。他的未婚妻关山月却是个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望之如春风拂面,近之似清溪流泉,这么温柔似水的人,居然有一个如此嚣张霸道的妹妹,之前一直在沧浪山学艺,所以没怎么见过,想来却是近日刚刚回来,得知她姐姐的委屈,便来找他麻烦。
他苦笑着摇摇头,忽然那刚离去的人又回到门口,关山海露出贝牙向俆掌柜的笑道:“差点儿忘了,还有那千年灵芝。”
徐庆余为难地看着楚大少爷,先前他想送来调节纷争,不想却成了祸胎。
楚天争不想为难他,说道:“给他们吧。少爷我不爱吃萝卜,也不爱吃蘑菇,只是想炖口汤喝,也有人抢。”
关山海早已知道楚天争正到处搜寻药材,嬉笑道:“骗鬼呢。用人参炖汤,补死你的小身板。不管你干什么。城里一半的好药材,都到了我家。你等着失败吧。哈哈。”
她说完,接过徐掌柜手中的药材盒,飞一样的跑了,留下了四皇子朱青宇和四个护卫。
朱青宇让护卫取千两金票递给徐庆余,转身要走,却被楚天争叫住。
“四胖子,她们家真有一半以上的珍贵药材?”
朱青宇撇撇嘴说:“当然。京城里大半药铺的镇店之药,都被我们搜罗一空,虽比不过皇宫藏药,但比起你家的收藏,却也相差不多了。”
楚天争心下微叹,计划还没展开,关键物品已经消失一半,看来还得想想别的方法。
朱青宇看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心下暗笑,趁着他发呆的功夫,钻进了马车,匆忙离开了。
楚天争回过神,看着极速离去的马车,恨道:“四胖子,处处与我做对。不过是抢了你的馒头罢了。墨竹,速速发动人手,把京城所有的药店,医馆连同医师,伙计,药材一律买下,给我用钱狠狠的砸。”
乖乖,这得多少钱。
墨竹挺直腰板,谄媚道:“少爷果然英明神武。我这就去办。不过老管家那里?”
楚天争摆摆手说:“自有我去说。几间铺子,还反了天了。”
墨竹笑道:“少爷您放心。这次保证办得妥妥当当的,不让您费神。”
楚天争遣散了众护院,让他们找相熟的药店去谈,自己却转到庆余堂右边的书室翻看医书。
徐庆余坐立不安得跟在他身边,陪笑道:“楚公子,今天实在对不住,那两枝药材,本都是为公子所留,谁知四皇子非要带走。”
楚天争边翻着一本《金匮要略》,边说:“不关你的事。我想要的东西谁也拿不走。我不想要的东西,在谁手里关我屁事儿。你先去忙吧,我看会儿书便回去了。”
徐庆余忙点头称是,却不敢打扰他,吩咐小伙计辛夷重新上了茶,便转身见了内院。
庆余堂收藏的医书虽多,却都是大路货,没有多少孤本。
楚天争看了一会儿,便转身想要离去,刚到门口,见徐庆余拿了个绸布包,匆忙赶来,边走边说:“楚少爷留步。”
“看少爷喜欢医书。家父早年侥幸寻得一卷《黄帝内经》,载医学之妙理,可惜晚生愚钝,不能通晓半分,不若将此物送给少爷,少爷学究天人,定有所获。”
徐庆余说着将绸布包,恭敬送到楚天争手里。
《黄帝内经》?家里似乎有全套,自己曾经翻过,只是些养气阴阳之论,还有什么好看的。
他本随意打开一看,却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塞给了他百两银票,道了谢,回到家中,正想看看这卷《黄帝内经》有何玄妙,却被老管家楚思涯堵住门口,噗通跪倒在地,叫道:“少爷要再这般妄为下去,请赐老仆一死,好在九泉之下继续侍奉老主人,不然百年之后,我有何面目再见老主人。”
“涯叔,且听我一言。”
楚天争忙将他扶起,请他坐好,才脑袋急转说道,“我家的情况,涯叔自然清楚。自先祖楚夕昭创业至今,历十代,传承两百年有这些基业,富甲天云,财倾天下,然古语有云‘刚过易折,月满则亏’。”
看着老管家目瞪口呆的样子,楚天争不由暗自得意,这些天的书也不是白看的,这么何理的败家借口,以前是断然想不到的。
“少爷慎言。”
老管家大惊失色,从椅子上跳起,将门窗关好,将小厮丫环,远远得赶了出去,才低声对楚天争说:“少爷,莫非早就知道当今圣上要对付咱家?”
“什么?皇帝老儿也羡慕我家多金?”
老管家听了这话,点头说:“我今日从一个相熟的内宦得知此事。正想与少爷商量如何应对。”
楚天争却气得牙痒痒说:“打了孩子,来了老子。哼哼,想要我的家产,我自败得精光,你能把我怎么样?哼哼。”
楚思涯劝道:“少爷。皇帝老儿阴险腹黑,咱们无刀无抢,斗不过他。不如带重金远走他国,东山再起也不是难事。”
楚天争诡异地一笑说:“东山再起又如何,碰到另一个皇帝,又逃跑么?我倒要看看,是我花钱的速度快,还是你抄家的速度快。哈哈。涯叔,速度将众家丁护院,丫环小厮统统召集起来,我要训话。”
老管家转头去召集人手,走在路上才发觉,自己本想劝少爷少败些家业,哪知却起了反效果,摇摇头,暗叹道:少不更事,看来还得另被一条出路,不知浮屠国的聂清还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