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宾楼厨房里
几个厨子打扮的十四五岁的少年,在厨房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围成一团,小声地嘀咕着。隐隐约约可以听到“肉”“奇怪”等的零碎字眼飘出来。
“你们几个浑小子不做事,在干嘛呢?!”终于,体型微胖的,似乎辈分有些大的厨子忍无可忍,,手里拿着一个大勺子指着他们,大声的吼道。
几个少年显然有些怕这个胖厨子,他一吼,纷纷作鸟兽散。
但胖厨子显然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他随手一指:“你!就是你!过来!”一个体型瘦弱,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小少年看到自己被点名了,有点不相信,等胖厨子再重复了一遍,他才磨磨唧唧地走过去。
其他没被点到的少年看到他朝着胖厨子身边走去,一边庆幸自己没有“中标”的同时,一边也在幸灾乐祸。也许是这边动静太大了,其他几个年长的,没有参与的厨子也放下手中的活计,在一边看着热闹。
在众人戏谑的眼光中,瘦弱少年终于到了,不过没有站到离胖厨子身前。两人距离刚刚好,胖厨子伸出手臂抓不到他,又不会离他太远。
但胖厨子显然不满意这个距离,气得吹胡子瞪眼:“站那么远干嘛?!我会吃了你吗?再近一点!”
这下瘦弱少年脸都苦了,却又不得不再近一点。结果,刚过去一点,耳朵就被拎起来了,他不断哀嚎:“诶哟,朱大叔,疼!轻点!轻点!”
朱大叔冷哼了一下,虽然还是拎着他的耳朵,力道终是放轻了:“小崽子,给朱大叔说说,你们刚才鬼鬼祟祟的在说什么呢?”
瘦弱少年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听话,朱大叔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了,于是,一边小心着自己的耳朵,一边把听到的事情娓娓道来。
早上天刚蒙蒙亮,厨房里的伙计一边哈欠连天,一边走进厨房,竟然看到万年不踏入厨房的掌柜,竟然在他们集体的注视下,进厨房了。
这还不是最惊悚的!
更惊悚的是,掌柜的从从天而降,当了这个酒楼的老板,并把酒楼名字改为“迎宾楼”开始,向来极为憎恶酒楼里出现肉。在酒楼里,只要发现有人敢吃肉,甚至是捏死一只蚂蚁,轻则罚银,罚做苦力,重则赶出酒楼。
但今天,掌柜的竟然亲自扛着一框上好的肉进厨房了!而且看掌柜的身上还未换下的有血迹的衣物,还有框里肉的种类如此之多,他们可以肯定,这一框肉是他们掌柜的亲自动手的,而且还不止杀了一个两个,甚至可能是一群!
所有伙计相视一眼,然后齐刷刷地走到外面,看着天上。
嗯,太阳出来了!虽然只露出小半张脸,但他们可以确定是太阳,很好!
嗯,那个方向是东边!是啊,太阳就应该从东边升起!
嗯?太阳从东边升起?!!!所有伙计一致的心声:“太阳从东边升起了,那掌柜的是怎么回事?!!!难道。。。掌柜的他,中、邪、了”
不过,这个理由显然站不住脚。一个中邪的人看起来怎么跟正常人一样。
于是,各个伙计的心思又活络开了。
伙计甲:难道我偷吃了客人剩下的酒菜,被掌柜的发现了,要赶我走!
伙计乙:难道我昨天偷懒被发现了!
伙计丙:难道我昨天说掌柜的坏话被发现了!
伙计丁:。。。
最后,大家得出一致的结论:这是最后一顿饯行的肉!
这个结论一出,瞬间炸了马蜂窝一样,一群十四五岁的少年相视一眼,然后争先恐后地跑进厨房。跑在最前面的几个少年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扯住了他们掌柜的衣袖。哭声惊天动地,惨绝人寰:“哇,掌柜的,我们知道错了,您千万不要赶我们走啊!”
赵无畏刚放下手中的肉,还没来得及吩咐下去,一转身,就被一群伙计抱的抱,扯的扯。手忙脚乱中,他竟然看到有几个小崽子竟然把还沾着鼻涕和眼泪的手放到自己的衣服上,赵无畏瞪大眼睛,这还了得。虽然这身衣服换下来后,他要立马丢掉,但也不意味着可以被这些小崽子们当擦布!
被他这么一瞪,几个少年终于发现了,自家的鼻涕和眼里全抹他们掌柜的衣服上去了,少年大都脸皮薄,,这么一来就不好意思挡着了,站到一般,垂下手,低着头,做出一副或打或罚,悉听尊便的样子。
赵无畏终于摆脱了“魔爪”,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来,说说你们今天到底怎么了?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看我怎么治你们,哼!”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一个稍大点的少年小声的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听完他的叙述,赵无畏哭笑不得,他手指点点,骂道:“我是不是平常少给你们事做了?脑子里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说着把框轻轻放到地上,招招手:“你们几个过来,把这框肉洗干净。洗完之后给我过目。记住,不要让我闻到一丝腥味。洗肉要用到的东西全部换成新的!还有就是。。。”看着少年们的模样,他嫌弃道:“洗之前,先把你们自己洗干净!”
等确定他们记清楚了,赵无畏才满意地走了。
瘦弱少年这么一通话说下来,竟有点口干舌燥了,不过碍于耳朵还在人手里,他不敢说话,只暗中祈求耳朵快点解放。
胖厨子听完后,若有所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放开了手中的耳朵,他清咳了一声:“既然掌柜的叫你们这样做,你们照着做不就行了。怎的在鬼祟嘀咕?”
耳朵得到解放的瘦弱少年,迫不及待往旁边躲去,刚转身却又听到问话,只得回答道:“朱大叔,您不知道,老板刚才来说,让我们把所有手中的菜停下,只要把肉做好就行!朱大叔,您说,老板今儿是怎么了?”
耳朵不在人手里了,瘦弱少年说话也大胆了点。
朱大叔也不计较他竟然越矩,问起掌柜的事情,轻飘飘丢下一句:“丢下就丢下!还是那句话,掌柜的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只要照着做就行!”
“你们聚在这儿做什么呢?没事做吗?!”话音刚落,赵无畏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赵无畏刚走进厨房,就看到一群人聚在一起聊天,正事都不做了。不过,他的心情显然极好,也不计较了,只待把话撂下走人:“咳咳,不用把其他客人的菜搁下了。不过,那一顿肉可要给我好好做,做的我满意了,重重有赏!”
撂完话,人就走了。
他说完话,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却成功的让整个厨房安静了一会儿。所有人先是面面相觑,朱大叔本来还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但还没等他说话,厨房里瞬间炸开了锅。
伙计甲:“是重重有赏?我没听错吧!”
伙计乙激动的握着他的手,:“你没听错!是重、重、有、赏!”
伙计丙:“。。。”
哪还有伙计丙的身影!
赵无畏说的这个赏已经可以抵得上他们辛辛苦苦一年的工钱了,傻子才在那发神经傻乐,还不赶紧抢事做,能搭一把手都是好的,要不然连跟毛都捞不着!就连朱大叔都心动了,这会儿已经麻溜儿地把肉放在砧板上,准备重新捡起丢下的铁饭碗――他要亲自上阵!
朱大叔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曾经是个厨子了,而且成就还不小。要不然,今天哪能轮到咱来露一手!还有大把的银子赚!
迎宾楼外的人都知道迎宾楼的待遇好,却从来不知真正好在哪里。
外人不知道,他们这些伙计却是知道的。
虽然赵无畏斤斤计较,做错一点事情,不管大小,都要罚上一罚,但他从来不克扣伙计的工钱。而且,迎宾楼对伙计极好,不说吃住几乎是和主事一个待遇,就说家里有事的情况。比如伙计自身,或者家人生病,赵无畏不仅会额外给他们一些补贴,甚至还会给他们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药。
说来也怪,伙计本是看着掌柜的对他们这么好的份上,料想掌柜的不会害他们,才随便吃了一粒,可是就这么一粒下去,他们竟然发现身上的病竟然好了打扮。这之后,即使赵无畏不主动给,他们也会腆着脸去要。
苦到没边的药,谁愿意喝上几十天!
除此之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别的酒楼里,伙计被打了,只能打落了血牙,自个儿往肚子里吞。
但在迎宾楼里,除非错的人是伙计,否则要是是客人找麻烦,整个酒楼便是伙计的后盾!所以,外面的人都是挤破了头,也要往这里挤。
这样一来,怎么不教他们抓紧每分每秒做事!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啊!因为金钱就是他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