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最终的聚集地,附近几处距离最近的风卷,早在别处的风卷还在慢慢向这里聚集的时候,它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之后便一直在周边移动,但不管它们向哪儿去,最终还是在这一片聚集地的范围内。
几个风卷移动地毫无规律,自然免不了相互摩擦,碰撞。
碰撞之后的风卷,就像小孩子玩的脱陀螺。如果只有一个在转,那么陀螺会向一个方向转动,虽然偶尔会变换轨道,但最终大概还是可以判断出沿着同一个方向。但,如果是许多陀螺一起转动的话,那就不同了,
陀螺与陀螺之间的碰撞,会让它们朝着相反的移动;之后再一次碰撞,再一次变换方向,若此反复,让人眼花缭乱。
现在的风卷便是这种情况。
但,奇怪的是,不管这几处风卷怎么移动,都不会进入到一个小范围区域里,即使因为轨道变换进入到外围,几乎是立刻,它们便沿着去时的路回来了。好似风卷也有灵性一般,知道那里不能去,又或者,被人“推”了出来。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被“推”出来的风卷竟然被拦腰斩断了!虽然眨眼间便恢复了,但那一瞬间的分离却是实实在在的。
透过分离的间隙,一道道血色剑气不断将靠近的风卷斩断。斩断之后,血色剑气没有趁胜追击,而是又回到区域边缘徘徊着,像是在保护着什么!
在这一片区域中心,一柄比血色剑气不知大了多少倍的血色巨剑正在成型。
巨剑下方的身影赫然是风楚彦,只是现在的风楚彦早就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眼眸紧闭,眉头皱得好似打成了一个结,眉间一枚迷你的血色小剑与巨剑同步成型,巨剑长上一分,它便增加一分。
与两柄血剑的长势相反,风楚彦的脸苍白的毫无血色可言。几乎是血剑长一分,他的脸便白上一分。
苍白的脸色更是称得眉间的一点红,红得妖冶。
另一边的离镜也好不到哪里去。额际的血迹已经干涸,嘴角的血迹显然是新添的,艳得灼人眼。脸颊上也沾上了血印,从嘴角延伸出来,大概是离镜随手胡乱的擦了一下,也没注意擦没擦干净。
离镜微微喘息,不顾身上的伤势,再一次攻向风楚彦,虽然知道能伤的了他的几率微乎其微。但在对待敌人的方法上,离镜和离笑有着竟然的相似!两人秉持着,既然不让我好过,自然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离镜自然不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才如此多出气一分是一分。她看得出来,这样的术法对风楚彦本人也是不小的负担。虽然知道今天到此为止了,但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愿就这么离开。不愿看着仇人之子近在眼前,而自己只能看着。
想必风楚彦也是这样想的吧!离镜抬头看着巨剑,如果不是非杀她不可,要不然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发动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术法。怕是打着不让自己走出山河图的打算吧!
不过,离镜借着一次冲击,慢慢退回风卷与区域的边缘,侧头,一个气势如剑一般的男子,一个浊世翩翩小公子,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如同在闲云上散步一般,缓缓走过来。
走近了,两人面貌逐渐清晰,赫然是白剑和离笑。
离镜眼睛微闪,虽然离笑表现得和平常一样,离镜却是知道他生气了!
离镜有些头疼。她向来是什么都不怕,却唯独怕离笑生气。和离笑对她一样,她从第一眼见到离笑,也是从心里亲近。但即使再亲近的人,也会有不和的时候。她和离笑也有,不过基本上都是她让离笑生气。
说来也奇怪,明明看起来比离笑稳重,但每次不和的时候,偏偏错的人是她,离笑这个看起来不怎么稳重的,反而处处做得无可挑剔。
抛开孰对孰错不谈,离镜觉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自己错就是错了,她认!但最让离镜无奈地却是,离笑生气了,仍然和平常没区别,但在你以为他不生气的时候,他偏偏找了一个很好的惩罚办法,又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让你生气都没理由,最后只能憋在心里,独自生闷气,还要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惩罚”。
即使离笑对离镜好得令人发指,但真正让他生气的时候,即便是离镜,离笑下手也好不含糊,甚至会加倍。
离镜不怕离笑的“惩罚”。因为离笑的“惩罚”虽然是打着“惩罚”的旗号,但却是真真切切的为自己好,但离镜不喜欢离笑的“冷暴力”。不知道是出于整个离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而自己前世没有亲人之间的温暖,所以不希望现世唯一的离笑和自己把有限的时间花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还是别的原因。
这个别的原因,离镜不想追究,她只知道她打从心里希望离笑好好的,永远都是开心的样子。
因此,对于眼前一切如常的离笑,她有了深深的无力感,但即使这样,有些事情,即使离笑会生气,她还是会做,而且是非做不可!
就在离镜无奈的时候,离笑和白剑已经到了她面前。离笑面色如常,但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离镜,只是一直盯着对面看,仿佛那边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一直盯着,好似非要盯出一朵花来一样。
离笑和离镜两人之间的怪异气氛,连白剑都感觉到了。他看了两人一眼,离笑和一路上来的时候一样,心情没有太大的起伏。但就是没有变化,才让白剑奇怪,两人不是一直很好吗?这会儿见到姐姐,怎么没有开心的表情。
再看看离镜,眼里似乎有无奈。无奈?他看错了吧?!离镜怎么会有这种表情!
白剑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们两人了!罢了,这关自己什么事!有这个时间不如关心关心怎么离开这里才好,现在的局势对他们越来越不利了!
白剑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另一边,风楚彦的术法快要接近尾声了。眉间的小剑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小剑也越来越逼真,似乎下一刻,它就能从风楚彦的眉间飞出来!
风楚彦的身后多了两个身影。
木智恒和叶惊飞这时也出现在了这里,想来是看到了这边的异常,不约而同地过来看看。
两人看到这里的情况,都不禁皱了皱眉头,对视一眼,眼里都流露出担忧。九大家族互为姻亲,祭剑这一术法对外人来说可能是最高机密,但对他们来说不是。正因为孰知其中的厉害程度,所以才担心,担心以风楚彦目前的级别可能驾驭不了,但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如果最后他支撑不住,他们再出手相助也不迟。
终于,在一边怪异,一边担忧的氛围里,风楚彦的祭剑终于完成了!
巨大的血剑,在祭剑成功的那一刻反而渐渐变小,变小,最终变成风楚彦眉间小剑一般大小,然后不再变化,慢慢向眉间小剑靠拢,融入,直至消失。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但在一旁等待的人却感觉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在几人的摒息等待中,终于一切尘埃落定。
风楚彦伸出食指,对着离镜遥遥一指。身形微微一晃,苍白的脸上却是满满的自信,嘴皮微掀,声音沙哑:“你,准备好了吗?!”
几乎在话音刚落的瞬间,眉间小剑猛地闪了几下,然后转而颜色变淡,继而掩去,直至消失。与此同时,风楚彦的指尖先是出现了鲜红的小点,小点形成铅笔尖大小后,逐渐向外伸长。
当它完全呈现出来的时候,赫然是消失的眉间小剑!
“嗡!”刺耳的蜂鸣声从完全出现的小剑中传出,接着眉间小剑便毫无征兆地呼啸而去,剑尖方向有三个人影,两大一小!
眉间小剑刚出现的那一刻,离笑三人就感觉到了锋利的剑风,两青一红三道屏障在同一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被风带起的几根发丝,刚飘离屏障的保护范围,便被剑风切碎,成了灰尘中的一员。
离镜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心里盘算着,如果自己底牌尽出,跟他们有多大的差距。又自嘲,想来风楚彦也有底牌吧!看来自己还是不够强大,不能逼得真正的把自己当成对手。不过没关系,风楚彦,风家,九大家族,等下一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我会站在你们对等的位置上,等着你们!
离镜拳头紧握,眼里的光华一闪而逝。
和离镜有着同样的心情,白剑也是满心澎湃。。不是没看过激动人心的战斗,但那些战斗不是他同年龄段人的,虽说有意义,但却没有一样年纪的人的战斗来的实在。
在修仙路上,众多的所谓天之骄子会一个个如潮水般的涌现。也许白剑可以凭借天赋和努力,打败一些竞争者。
但有些竞争者却有他没有的,比如财富,比如天才地宝等等。即使没有天赋,只要拥有了这些东西,那又有什么做不到的。
白剑深知这一点,但他不愿妥协,他要让天下人知道,凭着自己的努力,他也可以到达最高点。虽然他坚信这一点,但随着阅历的增长,经历的事情越多,白剑发现,虽然他信仰不变,但却无法全心全意的相信了!
白剑知道自己动摇了,虽然他还是会按照原先的想法,靠着自己走下去,但不坚定的信仰,却会在日后形成绊子,阻碍他前进的步伐。如果他不能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白剑想,自己只能走到这里了!
但今天,不,或许是更早,早到在看到离镜的那一刻,他便找到了理由!
那天,那么多的人,他却第一眼看到了她,白剑想,大概是,明明两人是同一种人,但他却从离镜身上看到了自己没有的,那是自信,是即使天塌地陷,也绝不动摇的自信!自己也是被她的这种毫不畏惧的自信吸引了,才一次又一次地打破自己的原则。
果然,她也让他看到了。即使没有九大家族的权势,她也能和他们站到同等的位置上!
但现在的白剑却不知道,他眼里的“灰姑娘”并不是真正的“灰姑娘”!但那时的他们早就不需要这种类似于寄托的东西来维系,但白剑仍然会疑惑,疑惑自己当初怎么就看走了眼,明明他们全身低调的富贵都在说,我们不是穷人!而他当初竟然一厢情愿地以为大家是同一类人!
这件事曾一度成为白剑的禁忌话题,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提起,但这是后话。
离笑大概是三人里最兴奋的了!
他眼睛直勾勾盯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早在刚到这里的时候,离笑就开始暗暗控制着风卷的移动方向,虽然不能随心所欲地让风卷出现以及消失,但改变一下方向,离笑表示这还是没问题的。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眉间小剑上的时候,风卷慢慢向六人的中间靠拢。当眉间小剑气势汹汹的朝着离笑三人的方向飞奔而去的时候,离笑一副理所当然,目光灼灼;风楚彦三人同时眉头一皱;离镜的表情没有变化,好似风卷的突然出现,也引不起她的注意;白剑脸上多彩纷呈,先是讶异,接着疑惑,在离笑和风卷之间扫来扫去,最后的表情便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也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风卷和眉间小剑相遇的那一刻,所有人像是失去了听觉,只能用眼睛去看眼前的一切。
当看到山河图中的一切,一点一点地被眼前无边的黑暗吞噬时,所有人真切地感受到,此刻,死亡离自己是如此之近!他们这时才真切地体会到,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他们是如此的无力。没有任何力量与之对抗,他们宛如蝼蚁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黑暗这只巨手,慢慢将自己吞没。
这一刻,他们对力量的渴求达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