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再去找伯邑考,我不敢面对那个不知道是否是梦的梦境。
薰雪把灰色的朝歌城用彩色的织锦布置起来,她很快乐,我这次真的看的出来她的快乐,没有再把笑容刻在脸上,可是把悲伤写在心底的那种快乐勉强。
翎灵不知道这场盛典她才是主角,只是缩在薰雪的怀里,看谁都笑得那么甜。
炮烙依旧烧得通红,像是取暖器一般温暖了整个冬天里寒冷的广场,也许当年梓童也只是这么单纯地想着,可以总是有人要扑上去,把它做为杀人的利器。
我早已经着令工匠,围绕着炮烙造了一圈青铜栏杆,两个人那么高,不会有人在能那么轻易靠近它,我要把它从杀人酷刑改换成这冬天里最温暖的取暖器。
我的后座在高高的露台上,那不过是露台,谁写下了鹿台,又说上面堆满了这个世间的财宝。原来所谓“王道”,总是写给顺利的反叛者,帝辛在这场失败的战争里就成了最荒*的丑陋者。
“东伯候姜环楚进贡东海夜明珠十颗。”念词的大太监高唱着天下诸侯给小公主带来的礼物。台阶那个花白头发的男人带着恨意向我作揖,他恨我,他的女儿死在这深宫之中,传言死在我的手中,可是他不得不拜我,我是君,而他是臣,他再恨,也没有办法。
我忽然有些怜悯他,怜悯这个失去了女儿的父亲,姜后加诸在我身上的伤痕,不过是一个女人对于分享她丈夫的另一个女人的醋意吧,白狐梓童,只不过是想要一个不灭的灵魂,如同最终在大海里化为泡沫的人鱼公主。
“东伯候,本宫近日得一神示,先后梓童的魂灵将会在她的故乡扶桑岛上给小公主祈福七日七夜,如果东伯候前去,定可和先后一见。”
我不想姜环楚就此成为我的敌人,我需要他的力量,我想起了珏儿,我想到这么完美的一个谎言,不仅可以安慰这个受伤的老人,也可以安定蠢蠢欲动的东部人心。
“谢谢王后娘娘。”这一谢中,有不信,有希望,翎灵随手抓起盘子里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笑得不亦乐乎。
“皇叔比干奉上白面神猿一只。”
翎灵看见那只白面猿,便忘记了夜明珠,只是咿咿呀呀伸出手,想去触摸。黄妃见状,便说,“貌似翎灵对此仙猿有宿面之猿,烦请王后娘娘允许皇叔带仙猿上前,可让翎灵一看究竟。”我挥挥手,于是比干带着他那只白面猩猩就走上前来。
那白面猿乖巧地在翎灵面前屈膝蹲下,任翎灵伸手抓乱了它头顶的毛发。
“西伯候姬昌奉上焦尾古琴一具。”
那古琴,尾端焦黑,我心里嗤笑,这西伯候老儿也未免太小子气了,送琴也就罢了,居然还送上这么一具破琴。我挥挥手,示意收礼官收下就是了,一定要让史官在史册里记录上西伯候这么吝啬的一面。
“母后,这焦尾古琴乃是世间罕见之物,不知殷郊是否可以一试?”三个月的时间,那个满脸心事的孩子殷郊,愈发心情沉重,我不想扫这个孩子的任何兴致,便让婢女把琴端放在殷郊面前。
“焦尾古琴,母后曾说这琴音只因天上有,而世间罕见,人间只有一具尚留。”他的手指滑过琴弦,琴音在广场上微微震颤。
原本熙攘着,觥筹交错着的广场,竟然瞬间安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