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爱管闲事。”男孩刚走,他就用马鞭把我裹回了马上,究竟是我太轻了,还是他力气太大,为什么总是用马鞭把我裹来裹去。
“喂,帝辛。”我回头,一副大姐头谈判的样子,其实相处半天,我早已经发现,虽然帝辛根本就是一个爱摆臭脸耍帅装酷,可是内心异常柔软敏感的家伙。他忽然把头放在我的肩上,一股奇怪的电流从我身上闪过,我正要扭身躲开,他却压紧我的肩,“就这样,别动,让我们在城里走走吧。”他的长长睫毛在我的脸上蹭来蹭去,让我的心也跟着痒痒起来。
这个背着千古骂名的男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内心,我叹了口气,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风景也不再说话。
天色渐黑,我轻轻地问,“回去嘛?”
他的双臂忽然环的我更紧些了,我的颈间什么东西凉凉的,轻轻用手拭去,发现是几滴眼泪,帝辛哭了!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男人在我面前流过眼泪,尤其是这种让人看见就想流口水的男人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从他怀里反转了身,搂着他的腰,抚摸着他的长发,小冥倒是很乖,放慢了步子,任着马上的两个人颇不文雅地坐姿。
“哼。”有人若有若无地出气声,在我耳边。
我看见在围观的人群中,有个背着桃木剑的男人,远去。
帝辛忽然恢复常态,把我拎起来,转了个方向,策马前奔,把看热闹的人群甩到后面去了。
小冥停在一家雅致的小馆前面,门前悬挂着高高的匾额。“寻……常……”我在艰难地识辨那些优雅却看不懂的大篆体。
帝辛拉过我的手,似乎理所当然,我的脸却红的像是火烧起来一样,我差点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了,就这么和他手拉手地走着,是多么平常而幸福的一件事情啊。那个瞬间我忘记了历史上那些血腥的记载,这一刻,他不过是我的爱人,至少是我爱上的人。我的心里暖暖的。
“寻常人家。”他打量我,“听说你识字的哦。”这个家伙在我刚对他有好感的时候,就这么泼我冷水。
我脸一红,堂堂化学系……嗯,算不上高才生,也好歹走过千军万马的独木桥,现在居然被人说成文盲,让我颜面何存,可是这弯弯曲曲的大篆也和简体字差太多了吧,我开始痛恨小时候在少年宫描帖子的时候,偷偷在下面给老师画鬼脸了,不然也应该多认识几个字啊。“我识的,怎么不识,你一教,我就会了。”典型的死鸭子嘴硬。
他也不多说,掀开了竹帘,就跨进店里。当我们一起出现在本来喧嚣的店面里的时候,周围忽然安静下来,好多目光射到我的身上,在这个地方呆了将近一个月,老爹都把我藏在马车里,平时见得想来都是见惯了的熟识家丁,根本没有人露出惊为天人的样子;在朝堂的时候,我看见过群臣目光的迷醉,不过只是一瞬间,我的身份是王的妃子,那些老奸的臣子都了解的很清楚;只是在此刻,我不过是个平凡路人女子,那些世人的惊叹目光全部散发了出来,若不是这样,我都快忘记了自己顶着怎样一张国色天香的面容。
他的手忽然伸了过来,把我揽进怀里,一副霸道的样子,用这种姿态向那些露出迷醉色彩的男人无声宣告,我是他的女人。我回头看他的脸,他的头发散开着,用绿松石的发带绑好,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没有了高高在上的霸气,就那么寻常,可以让我触摸。我的心忽然一暖,手就伸了出去,轻轻地抚在他凝结在一起的眉头上,“帝辛,你的眼睛里为什么那么多不快乐,你的心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不寻常创伤。”我在心里自言自语。
小二殷勤地指引我们上了二楼的一间上房,一盏昏暗的煤油灯,印得我们的影子在空空的房间里格外清冷,我裹紧了衣服,可是还是打了一个冷颤。
“你睡吧。”他在椅子前坐定,在酒杯里斟了一点酒。
我摇摇头,谁知道他会不会酒后乱性什么的。
“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的。”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至少在这里不会。”他的嘴角一丝坏笑。
我一人躺在床上,他在我身后独自饮着酒,这深秋的天气,在夜晚格外寒凉,我裹紧被子,却无法获得一丝温暖。有人在我身后慢慢走了过来,摸了摸我露在外面的脸,“怎么这么冻。”他问我,“晓莜,你冷嘛?”他一声晓莜,唤得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是看着烛光下他的眼睛,拼命地点头。
他掀开被子,我慌乱起来,“你要做什么?”他按住我的双肩,把我拥到他怀里,“睡觉!”
风吹过,烛火熄灭了,我在他怀里,那么温暖,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道,很快,我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