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密密麻麻的字,笔头点在作业本上,却没有了下一步。
台灯开得不亮,灯光洒在纸上有点昏黄。窗外灯红酒绿,喧嚣吵闹。
一只手握着那只笔沿一个方向快速移动,拉下了一串黑线深深印在纸上。
笔腾空了,那只手的主人才惊觉出错,连忙拿出涂改带涂抹着那条黑线。
才涂白了一半,涂改带被一甩,甩到桌子另一边去。
男孩从椅子上站起来,垂着眼推开门路过客厅走到厨房门口。
他向里面看去——
吕单在一片灰烟中端着平底锅娴熟的忙碌着,他抬手将平底锅一晃,里面的油煎饼飞腾到半空,翻了一个个又稳稳当当掉入锅中。
他嗅着那阵油炸的香味,踌躇一会,还是开口问了:“吕单……那个,情侣是怎样的呢?”
吕单听见声音,回过头,看见了凌杉:“情侣?就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一直在一起的约定。”
喜欢的人吗……
“那gay呢?gay是……”
“啊?你问这个干什么?别乱想了,两个男的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你以后也会和一个女生结婚生子。”吕单在灰烟中咳嗽了两声,抬手给锅里加了点胡椒,又接着说:“你想啊,你和一个属于你的女人,组合成一个家庭,有很多可爱的孩子。一直生活在一起,每天有很多不同的事情发生……”
吕单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凌杉靠在门边,静静听着吕单喋喋不休,睫毛微扇,垂下的手却慢慢握紧成拳。
然后他抬脚跑了,进入自己房间关上了门,留吕单一个人还在自言自语着。
一入房间,光线就又变暗了。凌杉走到床边,踢开脚上的拖鞋就倒在了穿上。
柔软的床凹陷了一半,他伸手拿过枕头,遮盖住自己的脸。
果然……怎样都要分开的吧,我和尤里先生,不做情侣,不谈恋爱……我只想能够一直看着他,能有他偶尔的嘘寒问暖,但是……如果他娶了一个女人的话……
好像,不可能……了呢。
……
客厅。
门打开了,尤里提着公文包走进来。
今天的领带系的有点紧,他皱眉伸手利索的解着领带。
“尤里先生。”一个人从走廊里走出来。
尤里看过去,一头金黄的发,是吕单。
“我可能有些事情要和你说。”吕单慢慢走到尤里面前,一脸严肃的模样。
“说。”尤里的手指还在和脖子上的领带作斗争。
“凌杉他……你还记得他一个星期前的打架吗?”
听到凌杉的名字,尤里的动作慢了起来:“记得,他怎么了?”
吕单的声音变小了:“我反复观察过现场和录像,还有也问过很多在场或者看到的人……”
尤里的动作完全停了下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
“他会打架,而且还很会,甚至有可能比训练良好的特警都要厉害。”
“尤里先生,你和我从一开始的怀疑一直是对的,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那个总是带给他麻烦的孩子?会打架……还很好?
真是不可置信……他难道一直在骗自己?明明自己已经不想再怀疑他了……
“你有分析报告吗?拿给我。”沉默一会,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我早就知道你会要报告了……诺,在这里,给你。”吕单从他衬衫的超大口袋里翻找一会,抽出了一张纸。
尤里伸手就扯过那张纸,一目十行。
他很快就读完了一遍,咽了一口唾沫,他不敢相信地阅读另外一遍,然后又更认真的再次重读,他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
直到……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份没有任何破绽的分析报告。
尤里把报告拿离视线,有些颓然的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吕单的声音又缓缓传来:“尤里先生,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和他跑步。既然知道了他根本不需要这种训练,以后……你还要继续吗?如果不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传达给……”
“不!”尤里打断吕单的话,把手里的报告狠狠砸在茶几上,气温低了下来。
“让他继续和我跑步。”
“奇怪,正常的你应该会立刻停止跑步啊,不会浪费你的时间吗?”
“不会,让我继续观察他。”
事实上……我还是不相信,那个在我视线里一步一步慢慢成长孩子……会有不应该有的城府……
那个会笑着对我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的孩子。那个会努力做好我安排给他的每一件事情的孩子。那个会在我工作时静静等待的孩子……
也许,他只是偶然学会打架而已吧……那样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