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江城与甘泉城一样,同属县城,因为紧邻汴江,是水路交通连接之处,所以繁华程度远盛甘泉城。这类地方,三教九流汇聚,明面上平静繁华,暗地里有不知多少恶心勾当。
城中自然有不少世家大族,他们家中拥有炼气士,可也仅仅维护自家以及附属的产业平安罢了,哪里管的了许多,只能任由一些人胡作非为。
那些人专门从事世家大族看不上的行业,赚些肮脏钱财,自然,他们偶尔也会接下世家的生意,帮他们处理一些不好放在明面上的事情。
汴江城有三处码头,河流上游那处专门客运,不通货物,下面两处才能流通货物,整座汴江城的物资来源,便指望着这两处码头。
两处码头名义上为全体汴江城居民所有,实际上许多年来一直为城主掌控。可前些时日,也不知城主怎么了,竟然要将一处码头的使用权出售出去。一石激起千层浪,城内各个世家均盯上了这个生意,若是拥有了一处专属于自家的码头,其利何止千万倍。
此事仅仅是城主着人放出来的一个风声而已,至于具体的情况是一点都没有。虽然城主不说,但众世家也猜得,城主要出售的是最下面那处码头,只因中间那处码头的范围内包含了城主家祖坟所在,是万万不能离手的。至于价钱,期限之类的,他们便一概不知了。
可即便如此,也不妨碍他们到处钻营,城主家的门槛已经被他们踏破,到了后来,城主干脆称病不见。
明面上的事情做不了了,他们自然便着意底下的事,期间少不了许多恶心事。时间逐渐过去,他们也明白了,单凭一家的力量已经不足以获得这个码头,于是各家联合,成了两派,开始了明争暗斗。
“何三!怎么,你小子翅膀硬了?竟然敢和我抢时间!你忘了当初是怎么在我这里装孙子的吗?”
码头之上,两拨人正在对峙,其中一伙被挡在码头外面,为首之人正在叫骂。
被叫做何三的人回道:“当年您的提携之恩,何三不敢忘,只是今日之事与当年何干?我们来的早,先用码头,又有什么疑问?”
“你放屁!明明是我派人占住码头的,还不是你把他们打走,强占了这里。”他说完,便从身后推出来两人,这两人鼻青脸肿,正是他派来占住码头的。
何三微微一笑,竟然默认了此事,说道:“蛇爷,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以前那些规矩啊,怕是说没就没了。”
蛇爷也笑了出来,说道:“说得好!这座码头以前的规矩怕是都不能用了!还得往前找一找,看看最开始的规矩是什么样子的!”
何三在码头上混了几十年,哪里不知道最开始的规矩是什么样的,不过是拳头说话罢了。若说以前,他的势力比不上蛇爷,自然处处让着。可如今情况发生了变化,他有了靠山,哪里还肯退让。
“小心了!蛇爷!”
何三话音刚落,便见蛇爷身后飞起来一人,手持匕首,直刺蛇爷。此人正是何三以及他的靠山在蛇爷身边安插的奸细。
匕首尖刃处有绿光,早已涂抹了剧毒,只要划破一点皮,便足以杀人。
谁料那蛇爷竟然毫不慌乱,躲也不躲,匕首立刻刺中他的后背。便在此时,一道霞光闪过,匕首被霞光挡在外面,难有寸进。
此等必杀之局竟然被蛇爷硬抗过去,何三吃了一惊,他自问自己的实力和蛇爷相差仿佛,却也绝对抗不过去。蛇爷已经年老,修为境界不可能有大的进步,肯定是修习了某种厉害法术,或是获得了法宝。
蛇爷大吼一声,回身一掌拍在了刺客的身上。那刺客没有躲开,一口鲜血喷出,尽数喷在了蛇爷的脸上。
身后自有手下将此人拖走,蛇爷用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水,配合他那年老的面孔,显得更加狰狞。
“何三!你蠢啊!”蛇爷冷笑连连,尽是凶狠样子。
何三和蛇爷相斗多年,一下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竞争码头的另一派已经找到了蛇爷,把他推了上来。
“蛇爷在说什么?你自家兄弟叛变,与我何干?”
他说完这话,猛的吐出一口鲜血,血液之中可隐隐看见黑色,已是剧毒缠身。
何三回头,只见自己身后早已不是原本最信任的几个下属,而是换了其他人。这些人他都不认识,也从未见过,其中一人手中的匕首已经刺穿了他的后腰。
若是岳风站在这里,一定脱口而出:“贺不仁?!”
“你!”何三颤抖着手,指着贺不仁,他没料到自家兄弟竟然会有人叛变他。
何三的下属迟迟没有反应过来,却也给了贺不仁逃脱的时间,只见他拔出了散出宝光的匕首,身体腾空,飞离了此处。
那些人此时才反应过来,他们惊呼不已,一部分人去追贺不仁,一部分人将何三围住,大声呼喊,最多的人还是呆立着不动,也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正在思考出路。
见何三身死,蛇爷那边欢腾不已,两家积怨已久,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蛇爷也大笑不止,终于借助别人的手,除了自己的心头大患,他大喊一声:“弟兄们,看货去!”说完,他一马当先,跑到了码头上。
何三这边突逢大变,无力他顾,只能任由蛇爷的人抢占码头。
似这样的戏码已经在汴江城的码头上上演了好几次,每次不过打一架罢了,谁赢了,谁便先看货。可今日不同,何三死了,一方群龙无首,立刻不知该如何是好,平日管事的几人却又都不在,更加慌乱了。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竟然散了,也没有人去看顾地上的依旧死不瞑目的何三的尸体。
………………
“他们还没走?”蛇爷问向旁边的人,其实不用问,蛇爷家门外的哭喊声声声可闻,已经从早上闹了一天,吹丧乐的唢呐师傅都换了几个。
旁边的人回答道:“还没!据说何三的老婆抱着他的孩子来了,正跪在何三的尸体前哭着呢。”
蛇爷冷笑一声,说道:“任他们去哭,你们出去办事,就走后门,实在不行,便走地道。”
会客厅里还有一人,年不过二十,面目傲气十足,又有些冰冷,说道:“蛇爷何不直接结果了他们?”
蛇爷微笑道:“列公子出身高贵,哪里知道我们这些下九流的规矩。凡是只剩下了孤儿寡母,纵使有天大的仇恨,那也是动不得的。”
列公子哪里知道这些规矩,他微微皱眉,说道:“莫要耽误了事!”
蛇爷依旧保持笑容,说道:“哪里敢耽误?!”
列公子起身欲走,刚刚迈出房门,便回头说道:“好好办事,好处我们列家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