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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账目五十一 天狗的秘辛?其五

————彼岸?是非曲直厅档案室———————河童时?止————————

地狱,死者旅途的重点,灵魂的暂栖处,一个你绝不会回忆起的受审之所,如今,大换面。虽然阎王,背负【亚玛萨那度】之名的那个女孩创新性的“分类自动化受理”技术曾一度使她所管辖之下的“幻想乡彼岸”连续十几年被评为优秀部门并被颁发流动红旗。不过与现在的大换血相比,四季映姬本人坦诚地表示过去的小聪明简直是不值一提——毕竟:阎王四季映姬旗下的幻想乡彼岸受理区是整个地狱率先采用河童网络技术,将所有灵魂档案进行电子化信息处理的先进区域,且已被选为新世纪先进模范单位受整个业界追捧。

本该顶着平常不怎么显露的骄傲笑容,向部下元气地问好——但,今天来打卡上班的阎王大人,却是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推开自己办公室黑白的大门,四季映姬一把摘下庄重的帽子,顺手准确地扔到门旁的衣架上,然后轻车熟路地滑到办公桌后打开了电脑。

河童制的电脑有着过硬的品质,在四季映姬下载了整个幻想乡人类史的数据以及三四个沙盒游戏之后还能保持秒开机的水准。于是,荧屏很快在阎王架在小小鼻梁上的镜片里映出反光,熟悉的熊猫图案桌面展现在她眼前。在整理整齐的应用里,四季映姬犹豫着,点开一个平常不怎么使用的软件。

“我记得……诶…….”

点击鼠标的右手食指变得迟钝,一直存在在桌面却从不使用的软件给阎王大人带来了不小的难题。一个人稍微努力了一下,无奈地提起手边的内线电话,四季映姬为自己的专业不足而失落了一下。

“那个,总台吗?我是阎王——啊,帮我接一下技术部的河童顾问——什么?要等?大概多久…….好吧…….”

回答是五分钟,线路繁忙的时候就算你是阎王也得等,这一点让四季映姬心生焦躁。不过相比以前出了点差错就要亲自前往,现在的系统可以说足以感恩戴德了,于是小小的阎王暗暗出了口气,告诫自己要保持和气。

五分钟的时间,可以用来梳理到现在为止的思路。四季映姬随即皱起眉,拿起桌边的触摸板,再次看起一张反复琢磨了许久的资料。

【操纵平衡程度的能力】,拥有这种能够直接对【境界】动手脚能力的人类,作为管理人的地狱方面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事实上就自己当初告诉那个人类的情报来看:地狱不仅严格监察着这个灵魂的动向,甚至在这个灵魂每次返回地狱时,都反复将【不许使用能力】这样的约束加持在该灵魂上,使其如同【不要触碰火焰】一般深刻地烙印在这个灵魂深处。而当那个人类的灵魂因为一场事故支离破碎,【能力】的部分与【灵魂】相分离时,地狱更是选择了“让能力就那样消亡在外界”这样的做法。

当时四季映姬亲口坦白这一切,也许是想要在某种程度上为这种行为,从“地狱的一份子”的角度做某种忏悔。对那个男人来说,他的上一段人生,上上段人生,可能有无数次失去重要的人的时刻,会因为有了特殊的能力而有所挽回,有所转变——事实上就从那个男人这一段人生来说,若从一开始就有了某种力量,结局或许真的会幸福许多。不过,就算强行让那个人知晓这一切,那对他来说也是无所谓的事,起码,那个无论何时都理智的要死的家伙应该不会为此而感到更加消沉,再说那也不是四季映姬的初衷。与此同时,或许他只是站在自己现在人生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他还在为更加重要的事而思考和奔波,不过等事情真的过去,四季映姬自己却发现了许多违和的地方:

首先,自己自上任以来,除了被告知自己的管辖范围内有这样一个存在以外,从来没有在地狱的相关档案里找到过任何有关这个灵魂以及该能力的详细记述。虽然四季映姬当时一口将全部的责任承担下来,对那个男人说是“自己策划了这一切”,但那充其量只是为了不给地狱整体抹黑而已,那个人又是个极其讲道理的人,所以四季映姬判断当时没有必要将责任抛给无从查起的地狱整体——不过,要说真的实情,阎王发现自己知道的未必比那个人要多多少。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是四季映姬最近的发现。

想到这里,她不禁再一次拨通了电话,这一次,接通了技术部的河童顾问。按照指示操作了软件之后,她死死地盯着屏幕,调整着心态。因为那立即将出现的脸孔,是自己最不擅长应对的嘴脸。那被尊为地狱的女神,统帅着整个地狱,却从穿着到打扮都完全对不上号的顶头上司——

“拉碧斯拉祖利大人,许,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四季映姬自己都觉得声音有点走调。

“哦,哦!接通了!能看见!好强,这东西好强!喂!?——听得见吗?四季酱听得见吗?”

**通话另一段,浮现出一个左摇右晃逐渐靠近的红发女孩子的样子。乍一看,只是一个普通的,穿着奇怪T恤衫的女孩子,不过,那也只是在不上班的状态下所表现的样态。在平常,这位女神甚至会把被刻画成地狱的球体顶在脑袋上,而那样的球体还有两个环绕在身旁,就是那样一副状态还强行让周围的人渐渐产生了“不加这三个球体就很违和”的意识,也不知道是谁不正常。

“听得见,您不用那么大声——另外拉碧斯拉祖利大人您最好退后一点,那个镜头不是用来录声音的,我现在只能看见您的下巴…….”

“哞——四季酱说话还是这么一板一眼的啊,另外不要叫我【拉碧斯拉祖利】啊,难不成要我叫你【亚玛萨那度】吗?虽然我这边是本名就是了,但你不觉得比你的职称还绕口吗?”对面终于退后,那张充满邻家大姐姐气息的脸孔也终于完整地映在屏幕中央,“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用四季酱送来的这东西呐——真新奇,到底是四季酱那边的技术,就是不一样啊~”

“还请不要说笑,拉碧斯拉祖利大人,”执意保持着绕口的叫法,是因为阎王在内心里和这位女神划清了界限,“跟您不一样,我是很忙的——前几****派人和那台电脑一起送去的信件您收到了吗?”

“总觉得之前有什么奇怪的话混进去了是我的错觉吗?嗯,收到了啊~”

回答的口吻是依旧的轻松,要不,意味着面前的女神没有把信看进去——要不,意味着信上的内容对于这位女神来说完全不值一提。虽然令人头痛,但,对方到底是有一定的气魄,可以不把一个区域特别一点的人类的事放在心上。赫卡提亚?拉碧斯拉祖利,正是统领地狱的女神,掌管所谓三界地狱的迷之T恤衫神明。

“那个,关于‘白帝白蜥’这个人类以及灵魂编号SX85700090的事,您有好好看么?”

“嗯嗯,有看啊?怎么了吗?”

四季映姬开始觉得有点不耐烦了。

“是这样,如果您没有意识到,或者您有什么隐瞒的话那么属下也只好明确指出——一个人类如果拥有如此强大的【能力】,一方面关系到这个人类本身的【灵魂】,另一方面,还会关系到这个灵魂所降生的【血脉】。强大的【灵魂】只会降生到强大的【血脉】之下。特征明显的,像我们这边的【巫女】一族普遍拥有强大的灵魂;而特征不明显的,虽然特例有时会相隔数百年,但一族中一旦诞生具有强大【灵魂】的后代,那么先祖之间肯定也会有类似情况才对的——我现在说的这套架构,就是地狱在最初为了方便管理变异的人类灵魂而设计的轮回系统——将有特异属性的灵魂归类到相同词条下,说起来还是您的设计。”

屏幕中的女神,竟然开始有点打瞌睡,四季映姬在看不见的地方磨着牙。

“那个…….我的意思是:按照低于最初的系统来看,SX85700090是绝不应该降生在‘白帝白蜥’这个人类身上才对的。他的父亲白帝井造,加之再往上的祖辈都是最普通且健康的…….如果不是刻意为之,我甚至认为SX85700090都不应该出现在我所管辖的区域内才对。”

“四季酱你难道有喜欢说复杂的词语的癖好嘛?”

小阎王是真的有点炸毛了。

“请不要打断我!也不要装傻!我也没有那样的癖好!说到底给阎王起名【亚玛萨那度】的人才有问题!”有些忘记自己属下的身份,四季映姬抖着腿反驳道,“另外,最近别说是观察他了,他的整个灵魂都消失不见了啊。虽然被改造成了天狗,虽然部分灵魂破碎后和【能力】的部分一起成了别的个体,又强行进行了融合——但那终究是人类灵魂的形态,肉体死亡后就理应回到地狱才对。但是,现在他的名字完全消失了,整个人的存在也不见了啊——”

“那,那个四季?”打断了阎王的话,屏幕对面的女神面露疑惑,“你在哭吗?还是我这画面出问题了?”

四季映姬眨了眨眼睛,才发现泪水不知何时从睫毛低落,径直打在了腿上的触摸屏上。她马上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单纯地站在阎王的角度,在考虑一个灵魂个案的问题了——朋友遇到了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而在四季映姬的角度看,这件事到了足以让一个阎王手足无措的地步,这才是她急于需求答案的真正原因吧。

地狱会有如此迅速的改进,契机在于那次,那个男人凭借自己的意志来到了这里,寻找自身的真相。后来,那个人成为了真正的天狗,或者说他已经变得让周围的妖怪都认为他是个天狗——然后,理所应当地,他为曾经帮助自己的四季映姬带来了一些合作伙伴,也拓宽了阎王的视野。

更加理所当然的,正直的阎王觉得受之有愧。然而就在自己想要为朋友做点什么时,那个朋友的名字突然在象征着安好的名单上猛地被划去了。

第一次,阎王觉得就像小野冢小町消失那般——不,应该比小野冢小町消失更加令她慌张。

“唉…….好不容易接到四季酱的来信,结果却是为了男人,真是伤心的我都要找个借口刺激一下幻想乡了呢,”那边,不会读空气的神明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嘛嘛,不过不要担心啦,我和四季酱掌管的区域也没啥仇恨——真正的仇恨还在别处啊——不过,怎么说呢……”

像是终于意识到无法回避,赫卡提亚终于正色下来。

“虽然你可能体会不到,但,我也有在好好管理三界地狱的——不过,这个编号我真的没什么映像,就连你所说的能力的控制之类的也完全超出我的意料。或许真的有什么缘由的话,就只有你的前任知道了。而你我都明白,卸任的阎王即是与世长辞,即便有秘辛,也只能随之而去了…….”

四季映姬明白,赫卡提亚虽然没有提供什么有用情报,但现在是在认真地回应,而且句句属实,所以她无力反驳。

“啊,等一下——有人在叫我——等等纯狐我跟部下说话呢,一会儿就来——别折腾!我可是有身份的人呢——”

画面里闯入了一个黄头发的女性,后者饶有兴趣地看了几眼之后又被赫卡提亚斜着身子推走了。阎王对上司的朋友圈没什么兴趣,所以也只是看着。

“不过啊,四季酱,不如换个角度思考一下吧?”赫卡提亚看上去有些匆忙,似乎马上就要召开什么会议,不过破天荒十分认真地回答着四季映姬,重新面向镜头,“按照你的说法,那个灵魂甚至不应该降生在你的管辖区域内——那么换言之,就是有人,或者说有某种力量使他出现在了那里不是吗?那么那个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你的世界因此而改变了吗?如果有,那么视其为那本来的目的又何妨呢?我们是神明,是掌控者,世界是围着我们转的,他也是为了见你,才来到你身边的——这样想的话,很多事情就不需要理由了不是吗?比起他为何会出现,你现在更纠结的是他为何会消失才对吧。那么我作为专家能给出的意见就是:灵体不会回归地狱的情况有很多,本身成为妖怪,在外界徘徊——这些都不足以导致名字本身被划掉——但有一种,只有唯一的一种情况会导致名字本身都消失在你的账簿上。”

“那是什么?”四季映姬坐直了身子,隔着屏幕,盯着赫卡提亚绯红的眼睛。

“哦呀,曾经的尖子生也变得疏于功课了呢——我的论文上写得很清楚啊:那就是被诅咒之物禁锢,灵魂被具有针对性的恶性咒术完全吞噬的状态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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