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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试炼

平安一大早就到百事帮的店子里来,他已经是山穷水尽,就等着这趟活路挣点水饭钱。

早晨百事帮的店子里冷冷清清,为数几个顾客,也可能是即将要被百事帮吸血的、看起来苦工一样的人站在大厅里,一个伙计在跟他们说教些什么,那几个人不停地点头,脸上不时露出笑脸,却没有人笑出声来。

平安走进来,伙计认出他来,领他坐下,倒了一杯茶,那几个苦力一样的人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听那个伙计轻声地说教。平安看他们看自己,对他们微笑了一下啊,见小伙计送茶来,不停地说谢。

不多大一会儿,百事帮老板出来了,他看见平安已经在这,也许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早,有些怠慢,就请他到包间里去,倒上茶水,奉上一些点心,让他稍等。

平安吃着点心,也不表现得着急。

时间差不多到了,劳老板走进来,跟平安说接他的人来了,让平安跟着他走。平安跟着劳老板走出去,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在等着他们。男人看到平安,微微皱了眉头,大概是不太满意。劳老板腆着个脸笑着迎上去,那人不动声色,说得清楚就是这个人,平安就跟着那个男人出了百事帮大店。

一路上那男人什么都没有问,平安也不想问什么,两个人默默地走着。穿过了百事大街,又绕过新水巷,渐渐地人声寂寂,他们来到苦孤城。

苦孤城是朝廷专门收养阵亡士兵的亲属的地方,这里由于管理不善,又被厉王时期的贪官污吏门卷走了大多数的管理和安抚费用,现在这些家属大多数都变成了穷人,而且苦孤城看起来破破烂烂。虽然这几年,朝廷重新重视起这些孤儿寡母,以此来安抚士兵们的心,但也只是好像久旱的土地上撒上一两盆水,完全没有效果,朝廷拨下来的费用也只是如泥牛入海。

他们一路走过去,无数光着脚的孤儿们似乎完全不会知道什么是贫苦,还依然吵吵闹闹,不停地四处奔跑玩着游戏。有些孩子停下来看他们几眼,或者由于司空见惯了,并不感到稀奇,全然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眼看就走了大半天,平安肚子都饿了,他又不想问,还是只得跟着那中年男人走着。

穿过了孤苦城,差不多已经是西郊的郊外,这里并不像是东门那边一样,由于是处刑抛尸的地方,各种污秽不堪,阴鬼重重,不过这里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大概是受了苦孤城怨气影响,这里也是一片阴惨的景象,即使今日天清气朗,太阳照在天空,这里依旧是阴气森森,弥漫的雾气迟迟不肯散去。

平安不知道是个什么试炼为什么要跑到这种地方来,不过到了晚上这地方估计也是鬼魅丛生吧,那些断不了尘缘的死亡士兵,多多少少会变成怨魂找到他们的妻儿子女,又不敢靠近他们,怕他们被自己的鬼气所侵袭,就只能到这西郊野外来。根据这里的阴气,平安猜测,不过他想这倒是个很好的修炼之地,他已经很久没有修行鬼术了,再不温习一下吸收点鬼灵之气就要忘掉了呢。

走进郊外的树林,男子终于停下来。

“到了吗?”平安问道。

“嗯,是这里!”男子伸出手指,呵了口气,似乎探了探空中的风向,然后才回答平安,不过跟好像是在确定自己到了这个位置。

“劳老板说要试炼,不知道要怎么试炼啊?”平安继续问道,对于刚才那人漫不经心的回答,他不是很满意,再怎么说也是拉人把自己带到这里的。

“没什么试炼的,你过关了,走了这么一天都脸不红气不喘,体力够了就行!”男子蹲下来,背对着平安说道。

接着,他从身上摸出一个铁锹来,在地上左右敲了敲之后,狠狠地一铲子挖下去,然后接着挖着。

平安就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他挖个什么东西。

男人一只不停地挖着,挖出大概两尺深,人来大小的一个方坑,平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埋尸吗?这里没有什么可以埋啊,难道?平安想他是想埋了自己,不禁心一慌,如果真是这样怎么办?杀了这个人,还是逃走?不过按劳老板的说法,这个人是白云城派过来的,自己若是杀了他,这天下还怎么待得下去,不会成为黑白两道的公敌吗?逃走也不行吧,白云城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怎么办?

看这个人挖出来的坑跟自己身体越来越差不多的情况,简直是为他量身订做的一样,平安心中想出了一百种可能的情况,最后的结果就是走着瞧,先看看。

“帮个忙!”那人终于似乎挖好了,把铁铲插在地上,跳进已经差不多半人深的坑里,低头用手在坑里刨着,对平安说道。

平安想他还挖得真快。也没想其他的,就算那人想要出其不意打死他,他身上有罡气护体会自动反击,也不怕他,于是他走近过来,问。

“帮什么?”

“等一下!”那人还是不看他,继续刨着土,平安看他弄得一手泥浆,真是不知道这家伙在干什么。

“好了,现在帮我把我的外衣脱下来一下,免得弄脏了。”那人丛坑里跳出来,背对着平安,示意让他帮自己把外套脱下来。

平安看这外套一身泥,还能怎么脏?不过他不管,他帮那人把外套脱了下来。

那人继续跳进去,刨着。

突然一股恶臭传来,平安差点没吐出来。男人从这坑底刨出来一具尸体,尸体已经腐烂到不成样子了,平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捂住口鼻,退后了许多,这他也怕弄脏衣服。

男人把腰间的匕首拿出来,割开尸体还没有腐烂完的衣服,然后从尸体的胸腔处划开,伸手进去掏着什么,不一会儿,男子从那尸体身体里面,掏出一个铭牌,他一把把铭牌丢到平安脚下,然后跳起来,把那些土又全部填上。

平安这才注意到,他开始的时候竟然一点都没有破坏表面的草皮,等他把坑填上之后,那些草皮放上去,这里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洒出来许多细泥,看起来也像是蚂蚁或者其他什么昆虫的杰作。

这个人对于埋尸肯定是专业的,不知道他会处理过多少尸体了,平安忍不住猜。

男人看平安没有把那铭牌捡起来,又皱了皱眉头。男人眼里,眼前这个人完全是一副大家公子的气派,百事帮是瞎了眼为什么会推荐这种人来。

男人自己捡起铭牌,吐了口水洗了洗,然后在衣服上擦了干净,铭牌由黄色变得银光闪闪。不过他这样做十足让平安恶心了一把,怎么想自己会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平安刚出神,男人一把把那铭牌朝着平安丢过来。平安不敢伸手去接,便使了一个鬼术,把那铭牌停在了空中。

“还会玩小把戏。”男人看到平安把东西停在空中,以为是江湖术士的把戏,心中更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很不靠谱。

“这干嘛?”还是没有办法,平安摘了一片大一点的树叶子把铭牌拿下来。铭牌正面刻了一座看起来全是石头柱子建的城市,背面刻了一个数字3527。平安不明所以问道。

“这数字以后就是你的编号了,从此以后你就算是正规的白云城的人了。”男子说道。

“就这样?”平安不解的问。

“就这样。白云城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不过得了铭牌,可别轻易丢了。”男人提醒平安说道。

“3527,我,不,这个人是第3527个人?”平安指着刚才男人挖开问。

“不是的,这些数字没有什么意义,没有大小,没有排列,你只要记住你的编号就行了,也别轻易丢了,丢了铭牌的人自动会被白云城除名的。”男人这回似乎很有耐心,他很细致回答了平安的问题。

“那你的编号是多少,我们该怎么称呼?”平安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意思,人家才态度好点,他就好像觉得那男人很热情了,套起了近乎。

“我不出任务,没有编号,你可以叫我老张。”男人也不介意了,反正已经把铭牌给了平安,后悔也不行。

“老张,太不行了,我叫你张大哥吧,不知道白云城怎么运作的,我怎么能接受其他的任务呢?”平安继续追问。

“这个你不要管,白云城会有专门的人对你们进行评估,会分配你们合理的任务,不过你们也可以不接,白云城的人多的是,想赚钱的人也多的是,任务不接也可以,除非是强制召唤。”男人给平安解释起白云城的任务系统来。

“什么是强制召唤?”平安继续问。

“你以后会知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回百事帮哪里报到了。”男人说完手一挥,从平安手里拿过自己的外衣,平安没注意,把铭牌掉在地上。

男人大衣一挥,只看见一阵白烟,男人消失在平安眼前。但是平安看得到男人趁着白烟躲在一颗树后,以为平安注意不到,飞起来一跃而上树顶,在树顶像只猴子似的,不停跳跃,不一会儿就去得远了,他这方向完全是背着京城的,平安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管。

平安从地上捡起铭牌,身体如清风一般飘到了苦孤城的门口,天色渐渐晚了,太阳都快落到树林下面去,苦孤城看起来更是一片凄惨的景象。

平安走进苦孤城里去,狐娘早就有过教导,不能在人面前表现出任何法术,刚才接住那铭牌是迫不得已,现在到了这苦孤城,他可不能体态轻盈地踩着地面飘着走了。

苦孤城着实是大,平安想不通一年到底有多少士兵阵亡,如今并没有什么战事啊,当然许多都是剿匪牺牲掉的官兵,也有许多是被人报复而死的匪兵,他们的没法养活自己的家属一股脑都被送到了这里来。

平安走进去,孩子们也似乎都回家了去,虽然杂乱,但是朝廷给苦孤城修的房子还是很好的,如今街道上没有了那些脏兮兮的衣衫褴褛的人,就光看这苦孤城,若是所有人家都能点上灯光,倒像是一片富人们的住宅。就这一点,不管怎么样,当今圣上朝廷也算是功不可没,那像是厉王当朝,这里全是些破烂屋子,仿佛走进了难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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