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建议包括两样交换东西。第一样交换东西,如果你将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与十皇子交换,他会怎么样?”王守仁说出了自己的第一样交换东西。
“他不知道?”
“这点我可以保证,除了你和十二皇子外,其他两位皇子绝对不知道此事。”王守仁信誓旦旦的说道。
叶玄星闻言陷入了沉思,不过只过了片刻,他便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如果我是老十,绝对不会拿焕彩阁这么重要的东西来交换这种可有可无的信息。”
“那如果在加上我的支持呢?”王守仁说出了第二样交换东西,也是一枚重磅炸弹,不管是对其他人还是对叶玄星。
“为什么?”叶玄星不可思议站起来,看向王守仁。
王守仁呵呵一笑,说道:“殿下,难道你不明白吗?”
“不明白!”叶玄星其实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但他还是想听听王守仁怎么说。
“好,既然殿下不明白,那老臣就为殿下解释一番。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看重殿下,而之所以看重殿下是因为四年前我们的那次谈话。”
王守仁停顿了一下,见叶玄星没有问问题,而是低头沉思,他便继续说道:“还记得当年殿下说过的三不想吗?”
“只享权利而不尽义务,这是昏君,我不想当;只尽义务而不享权利,这是明君,就像我家老头子一样,不过太累,我不想当;又享权利又尽义务,这是庸君,我也不想当。”叶玄星思考了一下,便将当年说的话一次不差的说了出来,然后疑惑的看着王守仁。
“没错,就是这句话!当年老臣听完殿下这句话后,便认真揣摩了一番,发现殿下对于昏君、庸君是发自肺腑的不愿意当;但明君却是懒得当。这点最重要,假如殿下将懒惰去掉,不就可以当明君了吗?”
叶玄星再次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王大人,惊讶地问道:“您就凭这句话,就推断出我能当明君,还这样看重我?”
“当然不能全凭一句话我就完全相信殿下能做好一位明君。要做后一个明君:首先,要有一颗当明君的心,这一点殿下你是拥有的;然后,要有一个聪敏的心。明君不是有心就能当好的,它必须要有一颗聪敏的心辅助才行,如果没有,那就是殿下所说的庸君。而殿下之聪敏,全城皆知,就连陛下都对殿下褒奖有加,这点殿下不会不承认吧?”
叶玄星无奈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自己的在京城中这么有名,要是早知如此,就低调点了。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王守仁见叶玄星点头承认,呵呵一笑,然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用郑重的语气说道:“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明君必须心系百姓。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君主做不到百姓安居乐业,那他就不是一位明君。”
“那你怎么看出来我心系百姓呢?”叶玄星打断了王守仁话。
说话被打断,王守仁没有生气,一方面是他话已经说完了,另一方面叶玄星问得问题,恰巧是他希望叶玄星问的。
“这点我没有看到,但我能够感觉到殿下是个心系百姓的人。”王守仁给了叶玄星一个非常光棍的回答。
叶玄星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而且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穿透屋顶,直上云霄。
王守仁见此,眉头不经意间皱了皱,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到底怎么刺激到叶玄星了,让他如此狂笑。难道自己猜错了吗?
笑声持续了很久才停下来。叶玄星脸色一正看向王守仁,认真地说道:“既然王大人,这么看重在下,那在下可否问大人一个问题?”
“问!”王守仁知道今天的重点来了。
“请问王大人,皇帝又是什么?朝廷又是什么?国家是什么?”叶玄星说完,便直勾勾的看着王守仁,等待他的回答。
“皇帝是一国之君,朝廷是国家的中心枢纽,而国家是百姓的国家!”王守仁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直接回答了叶玄星的问题。他想将自己原原本本的想法展现给这位自己十分看重的十三殿下。
“国家是百姓的国家!国家是百姓的国家!”叶玄星默念了两遍,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对表情严肃的王守仁说道:“既然王大人认为国家是百姓的国家,那我就想请大人看一本书,但不知大人敢不敢看?”
“拿来!”王守仁没有废话,直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叶玄星一边嘿嘿地笑着,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一本书交到了王守仁的手中。
王守仁接过书,并没有急于打开阅读,而是认真查看这本书的外表:这本书大约一指多厚,这在众多书籍算比较厚的;封皮使用蓝色的宣纸做成,摸起来颇有手感,但封面上不知为何没有任何字迹;装订线做的很工整,一针一线中可以看出主人对这本书非常在乎。
看完封面,王守仁打开了这本书,开始阅读。打开第一页,入目的便是三个字——计划书,其字工工整整,飘若浮云、矫若惊龙,苍劲有力。光字就有种赏心悦目之感,王守仁对其内容更感兴趣了。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慢慢变得惊奇,然后又慢慢变成了凝重,最后整张脸都变得惨白无比,好像是自己看到了什么洪荒巨兽一般。
看到三分之一时,王守仁慢慢的将书放下,然后颤颤悠悠的举起茶杯喝了一口。他深呼吸了一下,慢慢平复自己恐慌的心情。他不敢继续再看下去,因为他怕再看下去会让自己崩溃。
当他看向叶玄星时,发现叶玄星正在无所事事的玩着自己的指甲,心中不由的想到:这本奇书真的是他写的吗?还是他从哪里得来的?
王守仁没有问出自己的疑问,而是待心情平复后,继续阅读那本令他惊恐至极的书籍。
再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王守仁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放下书、喝杯茶、看看叶玄星、平复自己的恐慌的心情,然后待心情稳定后,继续阅读那个本。如此反复多次。
叶玄星交给王守仁的那本书便是自己这么多年不断计划、不断完善的计划书,这本计划书完完全全是贯彻他的终极目标而产生的。为了写这本书他费尽了不少脑力,回忆了不少上一生的宫斗戏,毕竟他是军人出身,打仗还行,搞阴谋不是他的强项。之所以能把王守仁吓成那样,是因为他有中华五千年的文化知识,有近代世界各国的革命实践和理论,而这些知识也帮他完善了这本书。
当他将书交给王守仁后,他的心情并不像表现的那么平静,因为这关系到他还有他身后诸人的性命。如果王守仁同意此事,那就如虎添翼;可如果王守仁不同意,并且将此事告知他的皇帝老子,那很可能就会导致菜市口上多几滩血迹,乱坟岗上多十几具尸体。
他本可以不这样做,但他却选择搏一把,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是选择搏一把取得先机,还是选择慢慢图之被动防守,很明显他选择了前者。
外表平静,内心紧张的叶玄星一直等待着答案,直到三个时辰后,紧张的情绪到达了巅峰。
三个时辰后,王守仁将整整一本书看完了。他将书放到书桌上,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然后用手帕擦了擦满头汗水,虽然已经到了秋天,空气已经渐凉,但他仍然出了一身的汗水,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其他原因引起的。
王守仁抬起头,奇怪的看着叶玄星。同时叶玄星同样注视着王守仁。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房间内没有了喝茶的声音,没有不停挪动身体的声音,有的只是安静,压抑的安静。
过了许久,王守仁首先打破了这种气氛,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这是你写的。”
“是!”
王守仁眼中发出夺目的神采,他继续问道:“给我写的?”
“是!”依然是一个字,语气依然铿锵有力。
“你认为我一定会同意?”
叶玄星没有说话,而是摇了摇头。
“你身为皇子,不知道这样做是大逆不道、欺师灭祖吗?”王守仁不在平静,而是大声喝问道。
巨大的声音没有吓到叶玄星,他表情依然平静,语气也非常平静:“对上,我这么做确实是大逆不道、数典忘祖。但对下呢?我不知道对下我的做法会怎样?麻烦王大人帮我解释一下,如何?”
王守仁看着叶玄星平静的表情,像是被他感染般,也平静下来。他慢慢地将心中的四个字一一说了出来:“仁......人……志……士!”
说完,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笑罢,王守仁继续说道:“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男子汉大丈夫,来此一世,当然需要做些事情。成功了,当名垂青史;失败了,当遗臭万年。名利对于我来说只是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而且活着时当快意恩仇,死后哪怕洪水滔天。”
王守仁被叶玄星一席慷慨激昂的话语镇的说不出话来。他本以为叶玄星是一个小众主义,略有些自私的人,今天也本想借谈话的机会好好劝劝他。但他没想到叶玄星会是这么一个无私无畏、勇敢坚强的人,反而自己有些小家子气了。
“你真的不怕死?”王守仁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叶玄星用一句诗回答了这个问题。
“但我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做些事情?”
叶玄星心中一喜,然后他诵了一首诗作为这个问题的回答:“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未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王守仁细细品读这首诗,而叶玄星则耐心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王守仁忽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好一个‘老夫聊发少年狂’,看来自己还有发挥余热的机会。”
叶玄星闻言,面带期盼的问道:“那您老?”
“我同意你的计划,也支持它。”王守仁面带笑容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