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祖叫的声嘶力竭,那上面依然是毫无反应,他溃败般的坐下来,一语不发。我们觉得应该要安慰他一下,素冠就说道:“远祖,我们还离得太远,你不要着急,等会儿我舅父一定有办法把您的声音让天上的人听到。”
远祖眨眨眼睛看着素冠,似在犹豫。我又说道:“事情没有一下便圆满的?我们了解远祖的心情,但您还是要耐心些。”
“嗯,我是太着急了。”远祖说。“那你们想到什么办法没有啊?”
我和素冠对视一眼,无奈的对他摇摇头。百谷和夏屋这时候穿过了庥蔓曼司草丛走到了我们所在的山顶,恰好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于是夏屋说:“他们两个小孩儿能想到什么周全的办法?远祖就别为难他们了。”
我赶附和着说:“太爷爷说的是啊远祖,恐怕我们知识浅阅历少,想出个糊涂主意把事情搞得更麻烦了,所以这重大的问题还是交给大人来解决吧!”
听我们这样说远祖也觉得是,点了点头,接着又对着夏屋和百谷说:“那不是正好!你……”他指着夏屋,“经常的往外跑,算是阅历多了吧。”又指着百谷:“你整天泡在书堆里,读了书也是最多了。你们两个来给想个主意。”他随即掉转矛头,把事情摊派在夏屋和百谷身上。他们也只是笑着答应,就算在族人中已是最长者,对待远祖也是依从顺服。
我正欲再说几句调笑乖顺的话来让远祖高兴,忽然感到周遭的庥蔓曼司草又异常地动了起来,我们安静下来,警惕地看着它们。只见庥蔓曼司草妖娆的来回摇摆,幅度渐渐的增大,竟缓缓地降落了下来。我们都纳闷不已,这又是怎么了,上面不是它们热切期盼的庥蔓曼司草,庥蔓曼司星球吗?怎么它们放开了?
远祖又急躁地喊起来:“怎么回事?庥蔓曼司星球怎么了?你们怎么放开他们了?”
庥蔓曼司草此时又发出低低的呜鸣声,可惜这里没有韵幽鸟来翻译它们的语音。远祖又急又怕,心急如焚,在地上乱转,不停的摇晃庥蔓曼司草,虽然毫无用处但那毛绒绒的身上已满是汗水。
很快,庥蔓曼司草恢复原本的形态,重又匍匐在地上,太阳光重新照耀在我们身上。不过很快,天上的太阳再次被遮住了,犹如乌云来袭。素冠突然抓住我的手臂:“薝蓼,你看啊!”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举目上看,却见那天上无数的庥蔓曼司草正在朝着我们靠近,往地上垂下来,遮天蔽日,如一顶盖子遮盖住这个庥蔓曼司山。
“它们竟可以延伸到这里来!”百谷说。
“噢,它们可是庥蔓曼司星球上的植物!”远祖喜不自胜的夸赞到。他又举起双臂来挥舞两下,口中呼唤着,那眼睛里满满的装满喜悦兴奋。
夏屋和百谷虽然也感到惊奇,但面上还维持着平静淡然的神情。而我和素冠则是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之态看着上空的来物,紧张的连呼吸都要停止了,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心“砰砰砰”地敲打着胸口。我们既震惊于这奇妙的物体所呈现的壮观景观,又是对它们来意未知的恐惧。
虽然巨大众多,但它们的行动犹如蛇行般悄无声息。那天上的庥蔓曼司草缓缓的到了我们的眼前。从上而下到垂着满山不计其数的枝条,疏密合宜,如绿色瀑布一般,又随风轻摆,这真是美极了。
这样近的距离我们可以非常清楚的来观察它们,它们和我们的庥蔓曼司一模一样,毫无区别,若还对天上的来者是否是庥蔓曼司星球存疑,那看了它们就可以完全确定了。
我们都没有开口,没有动,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只这样看着它们,倒是它们先做出了动作。在我们上方的几根藤蔓就如……动物一样,它们围绕着远祖,左右摇摆,又轻拂他,好像一只见到了主人的狗在摇尾巴那样。远祖亦是激动不已的用他那短短的胳膊去搂抱它们。
我们看着它们玩耍般的纠缠了一会儿,接着那庥蔓曼司草将一颗果实交给了远祖,又发出舒缓的声音来,可惜我们听不懂它们的语言。但很快我们的身后便有声音传来,是很多韵幽鸟。地上的庥蔓曼司草恢复原状后视野便不再被阻挡,所以山顶上发生的事情已经被很多人看到了,韵幽鸟也看到,所以飞了过来。
“你们来找我们了!你们是来找我们了吗?快点告诉我,庥蔓曼司星球怎么样了?那里还有谁?”远祖不听韵幽鸟来告诉我们那些庥蔓曼司草的意思着急的问。
庥蔓曼司草又发出声音,一只韵幽鸟吟唱道:“我们寻找你们,我们寻到了你们!浮丘交给你果实。”
“浮丘?”远祖喃喃的说道,他眼眸垂下,从记忆里搜索这两个字。不大一会儿他突然跳起来,大声叫道:“浮丘啊!浮丘?啊!浮丘在庥蔓曼司星球?”
“浮丘、植物,和小鸟,在遗留的庥蔓曼司星球!”韵幽鸟译唱道。
“浮丘像我一样?”远祖的口气不像询问,而是得出一个结论。“还有谁?还是谁在?”
“浮丘、植物,和小鸟,在遗留的庥蔓曼司星球!”韵幽鸟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这又是植物的话。
“只剩下你们了?”远祖又问道。
韵幽鸟又吟唱道:“你们离开,留下我们!”
远祖没有说话,那脸色变得黯淡忧伤起来。接着听到植物又发出声音,韵幽鸟继续着道:“回庥蔓曼司星球,离开邪恶的星球,这里有着邪恶的生命。”
我不知道他们所指的邪恶生命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否认这地球上确实存在这邪恶,但这地球如何邪恶了?我很不赞同,但此时我对目前的状况还是不甚清楚的,所以并没有去反驳他们。况且,植物,怎么去和它们计较。
远祖又说道:“我们一定重返从前的庥蔓曼司星球。可这并不容易,你看我们的这一半庥蔓曼司星球已经变成了一座山了,想要它起来可不容易。但是我一定会让他们想出办法来的。哦,浮丘呢?浮丘呢?我要见到浮丘和小鸟啊,让他们也来这里!”
那些庥蔓曼司草没再说什么,晃动了两下竟然升上天空去了。远祖在下面喂喂的叫着,似乎有些责怪它们的不辞而别的没有礼貌。但是,他又何必和植物来计较呢!
我父亲和陟岵及另几个族人这时也到达了山顶,他们在地上的庥蔓曼司草降落下来后,便看到了天空的庥蔓曼司草的降临,他们不像有翅膀的小鸟行动迅速,况且他们又依旧是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上来,似乎并不着急。我也实在想不通父亲的意思。
远祖急急忙忙的向着我父亲他们叙述了一遍刚才的事情,并两眼几乎冒出亮光来的说:“我就说是庥蔓曼司星球吧!我就说他们回来找我们吧!”
父亲他对表示赞同,然后说:“可是,浮丘又是谁呢?远祖!”
“浮丘啊!”远祖说,“浮丘就说浮丘啊,是个人。”
父亲表示明白的点一下头,接着又说:“除了远祖我们都还没有见过这个人,就算相见也不能相识。”
“太久太久了,从庥蔓曼司星球还没有被分开的时候,现在我也快不记得浮丘的样子了。我没有想到浮丘和我一样,这太好了!但是只有浮丘!”他说着声音又伤感起来,习惯性的拿手里的东西放进嘴巴里咀嚼。等到咬了一口才发现那是来自天空的果实,却又惊呼道:“庥蔓曼司果实,这是庥蔓曼司果实!”
因一夜未眠,又太阳光照射的我有些精神萎靡。我坐在地上,瞧着远祖大惊小怪的样子,好没趣地说:“是庥蔓曼司草的果实啊,远祖不是每天都在吃吗?即使是来另一半星球,那也是我们这里原本就不缺少的啊!”
“薝蓼要尝尝看,真正的庥蔓曼司果实!”远祖突然间竟蹲下身,将他咬掉一半的果实放进了我嘴里。我还没有对他的唐突做出反应,那口中之物所散发出的气味,碰触口腔的触感,让我接下来无法再有所动作。
它也是绿色的,薄薄的表皮包裹着粘稠的紫色汁水,这点来说和我们的庥蔓曼司果实没有差别。但比我们的果实要更加的甘甜鲜美,更清香馥郁,且这气味只存在于口中绝不流泻出去。口腔里的所有器官似乎都与这汁水合为一体,绵绵不知物,流下咽喉更是沁人心脾也不能表达,就如身体被焕然一新一样。因,不只五脏六腑通彻清亮,连着头脑、血液、骨骼、皮肤、眼睛甚至毛发都被洗刷清新,祛除了积累的污垢一般。
睡意瞬间被驱逐一净,精神又充沛起来。我站起身,向众人描述着这神奇的感受。我父亲视线从我身上转移到天空之上,一言不发,不知有什么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