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有在剖开自己内心,看到最深处的渴望时才会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而活,就好像只有在找到归属和存在感时,才会活的安然,活的心安理得。只可惜,太多人穷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想得到什么?当内心的渴求成为一种习惯时,人心的欲望就会变成一种负担。人都是如此,往往失去的东西,在潜意识里就会变成最珍贵的,因为从未得到。当心的欲念已经游离了原本存在如高山般岿然不动的坚定时,当你无所顾忌意欲转身时是否发现,其实有一种来自云天外的温暖在你心里早已根深蒂固。所以你突然之间就懂了,从前自己的耳朵所听见的竟然不是心底最真实的声音,而自己想要的原来就是那一直紧随自己的安然与平淡。因为当岁月走到某一阶段,生活只剩下平平淡淡时,你才明白,这种心安理得的平淡能化解你原本躁动浮夸的神经与情绪。
而那一种“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各自东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的心情与过往,你懂,我懂,心也懂!也只有心懂了,你才能活的坦然,活的理所当然,不是吗?
下班了,小西走出楼道口就看见范春花正在角落里抹着眼泪。她急忙跑过去,关切地问道:
“你怎么了,春花姐,为什么哭了”?
“托管班老师刚才打来电话,说小宝发烧了,烧的厉害,她先带孩子去医院,让我马上赶过去”。范春花边抹眼泪边说着。
“那你还不赶紧去”?小西也跟着着急起来。
“可是我还得到201张奶奶家去打扫,去给她做饭。”范春花面露难色。
“不能请假吗”?小西着急的询问着。
“你不知道,张奶奶脾气古怪,我怕我请假会丢了这份工作,你也知道,我好不容易才得来这份工作,如果丢了,我拿什么来养活自己和小宝”。范春花显然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她和丈夫离婚了,一个人带着孩子很不容易,小西看到她那种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的表情就忍不下心不管。
“那我替你去张奶奶家,你快去医院吧”。小西想帮她。
“小西,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范春花感激的神情溢于言表。
“哎呀春花姐,你和我还客气什么,快走吧”。小西催促着,不然以范春花那种感激的神情,小西真怕她会给自己跪下。目送着她走远,小西也匆匆忙忙的向201张奶奶家走去。
站在门外,小西心里很忐忑,常听范春花说起门里面这个老太太是如何如何的脾气古怪。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答应人家的事得办到。小西果断的按下了门铃。片刻后就听见门里传出一阵埋怨的声音:
“今天怎么这么晚啊,有没有一点儿时间观念”?随着埋怨声传来,门也打开了。小西看到门里面站着的那个虽显老态但依然风韵犹存的女人,想必年轻时也是那种颠倒众生,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美人,怎么看都和范春花嘴里的古怪沾不上边。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还是有草?你又不是牛?你到底是谁”?看见小西看她看的走了神,老太太一脸不悦地说道。
“哦,对不起啊张奶奶,我是看见您老人家太美了,所以一时看的走了神”。小西竟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长了这种拍马屁的本事,而且拍的还很得心应手。
“嘴还挺会说的,你有什么事儿吗”?张奶奶居然和颜悦色的对小西说话。想来是这马也被拍晕乎了吧。看来被夸美貌是所有女人走不出的怪圈,上到九十九,下至刚会走,人人都奏效。哎,女人呀女人。
“哦,是这样的,春花姐孩子发烧去医院了,今天我来替她给您做饭,打扫”。小西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进来吧”。可能是“美”这个字管用吧,小西居然没有吃闭门羹,而且还顺利的登堂入室。
屋里很宽敞,家具也是古色古香,一种书香门第的氛围。客厅正中的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照片,照片上除了张奶奶,还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一看就是那种集儒雅与智慧于一生的人。
“这是我老伴儿,去年去世了”。张奶奶看小西盯着照片看,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说这些。
“哦……”小西虽然感觉惋惜,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先给您做饭吧,您想吃什么”?小西在问询。
“你随便做点什么吧,但一定要做一道木耳炒肉丝,老头爱吃”。说完,张奶奶就向轮椅走去。看着她坐在轮椅上,面对着落日的方向,余晖洒在她的身上,竟让人莫名的生出一种悲凉哀伤的感觉。
小西给张奶奶做了手擀面,也按她的要求做了木耳炒肉丝。她走过去叫张奶奶吃饭,却看见她在偷偷抹眼泪:
“张奶奶,您老怎么了?是在思念您的老伴儿吗”?小西蹲在轮椅旁,轻轻的问道。
“是啊,说好了一辈子不分开,可他却突然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没人和我说话,孩子们都忙,顾不上我,总让我过去和他们一起住,可我舍不得离开老伴儿,所以没有答应他们”。张奶奶面无表情的说着。
“可想而知,您和您老伴儿一定非常恩爱”。小西突然间很想念身在远方的那个人。
“是啊,我们在一起风风雨雨的走过了50多年,一同养育了三个孩子。互相理解,互相包容,虽然有时候也会吵架绊嘴,但是那才是生活的真滋味。现在他撇下我一个人走了,我心里真的很难过,也很想她……”。看着她的眼泪,小西明白了为什么有时候自己只要一想起那个人,就会无来由的难过,流泪。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爱!
“您老别难过,要是您不嫌弃,以后有时间,我就过来陪您聊天,好不好”?小西看着这个白发苍苍仍然心中有爱的老者,心里更多的是一种酸楚。为什么,爱也留不住匆匆忙忙逝去的时间与生命?如果一切源于爱,却又一切止于爱,那人会不会少很多的痛苦和悲哀?
“谢谢你肯陪我说话,自从老伴儿走了以后,我已经很久没说过这么多的话了”。张奶奶很感激眼前的这个丫头。
陪张奶奶吃过饭,听她夸了自己的厨艺,又为她打扫了屋子,陪着她一直听她讲和老伴儿从恋爱到结婚,从吵架到和好,从年轻到苍老,从拉着手到互相搀扶,点点滴滴。一直到她有了困意,小西把她扶上床才离开。
回到住处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可她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或许是因为张奶奶讲的那些故事,也或许什么都不因为,只是她也像张奶奶一样,在心底深处,牵挂着一个让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人。
小西插上耳机,听着她最喜欢的那首《等一分钟》。这首歌是小西最喜欢的一首歌,也许是因为它背后那个感人至深的真实故事,也许是因为歌词中那从头到尾的款款深情和无尽悔恨,也许只是因为歌词中的那一个“等”字,紧紧地呼应了小西心底最深处的声音。总之,听着它,她会思绪飘摇,更会疯狂的思念那个人——
我再等一分钟,
就在下一分钟,
看到你不舍的眼,
我不会让伤心的泪挂满你的脸。
我再等一分钟,
或许下一分钟,
知道你也感觉心痛,
那一年我不会让离别成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