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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有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如你在跟,前世过门,

跟着红尘,跟随我浪迹一生!

——林志炫《烟花易冷》

从古至今,能够牵动记忆,牵扯人心的不老爱情,让我们记住,让我们感动的原因,不是男女主角你爱我,我爱你的心情,而是我为了你,你为了我的成全!而大多数亘古流传的爱情,最终的结果似乎都是如出一辙的悲伤凄凉。

都说不论小说也好,剧情也罢,是作者或编剧没有实现的梦。其实,真的不是作者和编剧不肯温柔,下笔太狠,离间了感情,重创了人心。人生一世,虽如烟花一般璀璨夺目,但却转瞬即逝,留下的除了一瞬间的精彩,大多时候还是寂寥。人生尚且如此,更遑论笔情。如果结局注定是繁华过后的清冷,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过人温暖!

人事容易分,人心容易冷。现实中的爱情,较之剧情或小说也许更让人失望。哪有谁会刻骨铭心的记忆谁,那些海枯石烂心不变的爱情只出现在童话故事里。而那些曾信誓旦旦的诺言,你也只当笑话听听就好了,只当是枯燥无味的生活里的一种调剂,可千万别太认真,贪念也别太重,否则到最后伤痕累累的那个人一定是用情最深的那个人。因为作者和编剧,都是被伤过的人,都有被创过的情,也有痛过的心和一生都愈合不了的伤口!

小西下了班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城市的灯流光溢彩,夜幕中好似点点星光坠入了浩渺的宇宙中。回到住处推开门,发现莫楠上下午班还没有回来,她扔下包向床上扑去。实在太累了,一天两份工让她身体疲累,心更疲惫。当初她不听莫楠劝说,固执的要做两份工就是想让自己在疲累中忘记一些事情,忘记去想一些事情,可现在才发现,她这么做除了身体真的疲累外,好像其它什么用也没管。

“大爷的”……小西忍不住爆了粗口。翻过身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脑中记忆就像过山车一般翻腾。

记得她下定决心要来北京时,就提前给如风写了一封信。这是十多年来她第一次给他写信。从前她只收不回,是真的不知道要给他回些什么。说想念,不言而喻,她不想刻意渲染她的心情,怕他分心。只是,有一种思念你若是越刻意掩藏,就会发现它越汹涌澎湃,势不可挡。于是她只能把如风寄给她的信整整齐齐的码放在箱子里,好几箱子。她看着这些对她而言有如珠宝一般的信,心情是说不出的酸楚。这些是她十多年的等待和想念,也是如风十多年的努力和思念!临走时,她把它们都放在了床底。而这么多年她想要倾诉,想要发泄,就会把心里所想都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包括对他的思念,包括她的疑惑,她的担忧,和她对彼此未来的希冀与憧憬。虽然十多年过去了,小西对自己钟爱的写作却从未放手过,可能她是一个很感性的人,所以才会随时都有很多的感慨让她记录,再加上不间断的阅读,因此,她的写作水平并没有因为她的辍学而下滑,反而更加的流畅写意,真正的如行云流水一般美好!

她在信里告诉如风,以后别再往老家寄信打电话,因为她离开家去了北京。等有了稳定的工作和具体的地址,她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南方城市,相距两千多里。

当如风听说有他的信时,心里先是疑惑。当他看到信封上的字迹,心里是止不住的激动,高兴。这丫头终于肯给自己写信了,她一定是太想他了,其实他更加的想念她才对。可当他打开信看到里面的内容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从小在老家长大,老家人的婚嫁观念他太清楚了。以他的聪明,又怎么会猜不到小西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小西为了等她,从青春灵动的18岁变成了在老家人眼中再不嫁就没人要的将近30岁,和她同龄人的孩子早就会打酱油了。他才发现他欠她的太多了,辜负她太久了。此时,愧疚占满了他整颗心,他恨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让自己深爱的女人为自己无休无止的付出,永远在痴等,苦等。他还有什么资格让她来爱,他根本不配!

身旁的路浩宇看到他上一分钟还喜笑颜开,下一分钟就阴云密布。尼玛,这脸翻的也太快了吧?

“发生什么事了吗”?路浩宇问道。

“小西离开家去北京了”。如风毫无表情的回答。

“又是这个女的,我就纳闷了,她有三头六臂还是头上长了犄角,怎么就让你这么着迷,为了她,你把那排成连的追求者都挡在了门外,如果让这些身材火辣的美女们知道她们输给了一个村姑,我估计她们会集体跳楼,要不然就合伙把你推下楼”。

路浩宇喋喋不休地说着,根本没注意到如风的表情。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为小西做些什么,才配得上她深沉的爱。于是,他“蹭”地站了起来,去收拾东西。

“你要干什么”?看见他站了起来,浩宇问道。

“我要去北京找小西”。如风坚定地说着。

“疯了吧你”?

“是,我是疯了,我疯的还不够早。如果我早一点疯掉,小西就不会为了我受那么多的苦。过去我就是太理智了,现在她都离开家一个人去了北京,你让我怎么理智?你知不知道,小西从来没有出过门”?如风的话,显示出他此刻的担心和焦急。

“如风,你听我跟你说,你先冷静一下。如你对我的描述,她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孩儿,也值得你为她做任何事情。我也知道你此刻有多担心她。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现在离开,势必会影响到你的结业,如果到时候你不能顺利拿到学位证,那她这么多年的付出,这么多年的等待,岂不是白费了吗?你想想,她之所以会无条件的等你,是因为她爱你,希望你能拿到学位证,如果此刻你半途而废,回去怎么向她交待,你希望看到你深爱的人失望的眼神吗”?浩宇分析的很透彻。

“可是……”如风在来回踱着步。

砰的一声,如风的拳头重重的打在了墙上,鲜红的血顺着关节流了下来。可他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有那拧在一起的眉头和凝重的表情,显示出此刻的他是多么的焦急,多么的无奈。

从大学到现在,路浩宇认识如风已经八年了,这个聪明睿智,刻苦上进的纪如风在他眼中看来有着与生俱来的优势,尤其在学业上,在他们都钟爱的设计上,他的能力和魄力他永远都赶不上。他也知道他很专情,自认识他以来就只听到他提过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而且每次说起她来,他都是那么的真情流露,眼神炽热。他从未看到此刻如此挫败如此失魂落魄的纪如风。这不仅让他对那个叫晋小西的女孩儿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有机会他一定要见识一下这个令如风神魂颠倒的女人究竟有着怎样的过人之处。

今天小西拿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买了一部手机。将近两个月没和如风联系,她真的很想她,也猜得到他也一定很想自己。其实如风公寓里的电话号码她早就烙在了心里,之所以不去打电话,是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和他说些什么,她怕还未开口,她的泪就会先声夺人,到时候再让他担心就不好了。

拨通那一串熟悉的数字,告诉对方她要找纪如风,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宏亮的男声:

“如风,你的电话”……

“等下,我就来”,听着这再熟悉不过也再想念不过的声音,小西的心里滑过一丝难以抑制的酸楚,流淌在心头。

“喂……”这个让她想念了仿佛几辈子的声音,拨动着她的心,而她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像是有什么哽在喉间,只是有一些氤氲布满双眼。

“小西,是你吗”?听到电话那头的停顿,如风第一意识就是对方一定是小西,所以急切的询问着:

“小西,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你知道吗,我好想你”。一句我好想你,让她原本就难以克制的眼泪顺着脸颊倾泻而下。

“小西,你在怪我,对不对?你是知道我电话的,如果你不怪我,早就打给我了,是不是?”如风话语里充满了自责,无奈。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是,她爱他,所以才会顶着种种压力等他十多年,可是她也是人,尤其是个女人,在她逐渐成长成为一个女人时,她的爱人,她的爱情,留给她的是无休无止的等待,她也想那个她深爱的人能够多些时间在她身边,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静静地看着她也好。而不是从分开后的十多年里,每一年都在痴痴盼望他放寒假后回来呆的那几天。她知道他要半供半读有多辛苦,她也知道他是每年利用假期打工挣生活费才不能回去看她,她也知道每年不管时间多紧张,他都会用寒假的时间抽出那么几天千里迢迢的跑回来看她,十多年都是如此。他真的很不容易,所以她不想怪他,只是偶尔心里会莫名的委屈罢了。

“你别多想,我是一直在忙着找工作,离开了家,我总得先挣钱养活自己吧?不然饿死了,你要到哪里去找我”?怕他听出她话音里的哭腔,小西故意和他开起了玩笑。

“那你好不好?工作累不累?住的地方和工作的地方远吗?一个人……”如风似乎要一口气问完所有的问题。

“好了,你别惦记我,我虽然从没有出过远门,可也不是傻子,这里的生活我已经适应了,再说还有莫楠呢”。小西要给他心安。

“当我知道你离开家,心里有多恨自己。从前我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却没有站在你的角度为你想过,让你顶着压力在等我。虽然我心里是勿庸质疑的爱你,但这种爱太狭隘,太自私。想着你在北京无依无靠,我都快疯了,那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你在我心里最重要这一结论才是最勿庸置疑的”。如风动情的倾诉着。两个月的话,他想一次说给她听。

“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和责备,我的选择其实和你无关。要怎样走我自己的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既然我选择等你,就一定会等下去,你也一样,既然选择了求知这条路,那就更该坚持下去。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你总不希望我以后跟着你喝西北风吧,我要自己的那个——嗯,那个,那个男人有让我炫耀的资本,所以你一定要努力,我等你”。她的脸在说完“那个男人”这四个字之后,就羞红的像个苹果了。

如风惊诧她居然说自己是她的男人,心里一阵狂喜,想到她此刻肯定红得像个苹果般的脸,他就有想要咬一口的冲动:

“小西,我爱你”,如风温言软语。

“知道了,别在说了。哦对了,差点儿忘了告诉你,这是我的手机号,你记住,别忘了”。小西想挂掉了,不然她的脸会着火的。

“小西买手机了,好,明天我也买一个,以后我们就可以随时说话了”。如风一直不买手机其实是为了省掉很多麻烦,否则路浩宇口中所说的那些莺莺燕燕岂不是要把他烦死,再说他给小西和家里打电话平时都用公用电话。他本来打算用自己打工挣的钱给他和小西一人买一部手机,然后给她寄回去,可没想到小西的信更快一些,而且一直到现在她才联系他,还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手机,所以他明天第一件事就是去买手机!

挂了如风的电话,小西想给家里打一个,告诉爸爸妈妈她挺好的,让他们别担心,可是她不敢。她为了等如风,多少次和他们对着来,不肯去相亲,还说就是去死也不会去相亲,把爸爸妈妈气的脸都绿了,还一度以为她得病了呢?现在又不告而别,离家出走,她能想象他们会气成什么样,所以她不敢给他们打电话。

有时候她也在想,自己这么做究竟对不对。仿佛她和如风之间,从一开始她就在等待,无休止的等待,也是从一开始,她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充满了不安,甩不掉的不安。

爱,忌惮,疑惑;不爱,放不下,舍不得。这两种心情纠结在一起,不断地重复,又不断的揪扯,让她越想越烦燥。索性什么都不想,她把枕头捂在脸上,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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