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小镇的墟日,卖小狗的人很多。陈野俩人很轻易地就找到了比较喜欢的小狗。
卖小狗的人是个老者,目估着约有六七十来岁了,黑瘦的脸孔,花白的头发,佝偻着并不高大的身子,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也是个不会做买卖的人。陈野与阿武都站在他面前了,也不懂得招呼一声,吹吹自己的小狗有多独一无二之类的。
老者的的面前地上摆着个大竹笼,里面三只可爱活泼的小黑狗正在互相嬉戏玩耍。三只小狗一点也不怕生,阿武伸手进去,三只小狗都围了上来,不停地用小鼻子在他的手上乱嗅。阿武的手上还残留着包子的香味,小狗以为有吃的来了,其中一只用小鼻子嗅了嗅,还用小舌头在阿武的手指上不停的乱舔。把阿武舔得咯咯笑了起来。
“老人家,这小狗怎么卖?”陈野见阿武喜欢,开口问道。
“二十枚钱一个,要三个一起卖,不单个卖。”老者的声音干巴巴的,有点沙哑,“三个小狗都是公的。”
怪不得这么可爱的小狗老者卖不出去,一般人都喜欢买小母狗,养大了可以用来生小狗,看家护院与生崽卖钱二不误。单买一只公狗的人也有,但一次买三只全都是公狗的人就很少了。
一听老者这话,陈野与阿武都有点犹豫不决,如果三只小狗里面有一只是母的,买就买了。但一只母的都没有,意味着除了买这三只外,还要另外多买一只,因为阿武还准备买只母的给珠姐。加上原来已买下的小灰灰,意味着一下子买了五只小狗回去。有钱也不能这样任性啊。
阿武有时也是比较固执的人,珠姐是女的,当然送给她的小狗也只能是母的,也不知他哪来的逻辑。
只能放弃了,阿武有点纠结地缩回了手,还不死心地问道,“就买一只,给你三十枚铜钱,行不?”
“不行,它们是兄弟,分开它们是不会快乐的
,不是钱的问题。”老者的声音有点低沉,象是在回答阿武,又象在喃喃自语。
陈野想不到这老者几十岁的人了,还有如此感性的想法。阿武也是心头震动,“对,是兄弟就不应分开。好,三只我们都买了。”
“长大了它们也会分开的,阿武。”陈野想劝阻阿武的冲动。
“最少现在它们不想分开,长大后它们想分开了就分开吧。”
既然如此,陈野也不好再多说了,只有爽快地掏出一钱银子,也不要老者找零了。
买下三只小狗,加上陈野怀里的小灰灰,四只了。小狗太小,不能把它们放出来跟着走。只能继续用竹笼子装着,陈野与阿武一人一手的抬拉着。
阿武对买来送给珠姐的小狗更是用心,黑色的不喜,白色的嫌容易脏,左挑右拣,最后花了二十二枚铜钱,选了只黄色的小母狗,小心翼翼地装进竹笼子,又细细观察了一番,见三只小黑狗没有欺负它,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好了,大功告成。班师回朝。”了却心愿的阿武心满意足,笑逐颜开地学着戏文的台词大声道。
“抓小偷!抓小偷!”阿武的声音已经够大了,想不到身旁突然冲出一人,喊的声音更大,话音未落,来人已一把抓住阿武的右手,另一只手又快速抢过阿武手上的钱袋子。原本陈野要付买小黄狗的钱的,但阿武说是他买来送给珠姐,要自己付钱,也不怕麻烦把钱袋子从背篓底下翻出来,付完钱还未来得及放回去呢,变成别人的了。
阿武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来人紧紧地抓住了右手。
陈野冷冷地看着来人,也不开声,又转头看了一眼四周围过来的几个人,都是十几岁年纪的小青年。一眼就看出来都是一伙的,另外还有一个在买小灰灰的时候跟猎户讨价还价的中年人,也慢慢跟在身后走来。
看清来人的样子,阿武反应过来了,“原来是你,大头。”阿武的声音有点抖。
“就是我,这次看你还要往那跑。有本事就不要回到这里,给脸不要脸的狗东西。”来人狠狠地骂了一句。
一听阿武说出“大头”这二个字,陈野的心中就明白是什么回事了。来人果真不愧“大头”的称号,说是头大如斗有点夸张,但站直了,头与身体就如一根圆柱般大小,这个说法一点也不夸张。
陈野二世为人也还是第一次见到相貌如此奇特的人。周围看热闹的人围了上来,有的人认得是大头,有的人不认得,认得的都知道是什么回事。却没有人敢站出来喝止他。
阿武的眼光向陈野寻来,见陈野只是静静地向他笑了笑,点了点头。不由底气大增,陈野的点头就如准备动手的通知,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拳头有用,右手被“大头”拉住,左拳却猛地狠狠往“大头”鼻子而去。
“丢你娘的大头,你忘了我是左撇子吗?抓我的右手!”
“大头”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阿武竟然是不去辨解,而是直接开打。一下子措手不及被打了个正着,只听“喀嚓”一声,明显是鼻梁骨碎裂的声音。“大头”痛得受不了,眼泪与鼻涕鼻血齐下,“嗷嗷”痛呼不停,双手下意识地一只放开了阿武的手,一只丢下了抢过去的钱袋子。
“丢你娘的,大头,说小爷是小偷!”照着鼻子再来了一拳。
阿武上次打贾道长打出感觉来了,也打出经验来了,又从高叔身上学了点实用的。先是快速后退了一步,紧跟上前,双手抓住“大头”的双肩,右腿曲膝用力抬起,直撞“大头”下腹,也是只一下,“大头”就变成了煮熟的大虾,蜷缩着倒了下去。却是痛得连“嗷嗷”声霍然而止,只是无声地张大着口,这下涎水也出来了。
阿武的出手大出众人意料,阿武出手的速度也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等到“大头”躺倒在地,围在周围的几个同伙才反应过来,各自大喊一声,朝着阿武合围冲来,围观的众人只是眼前一花,堪堪冲到阿武周围的五个小青年也象“大头”一样,瘫倒在地。
这次却是陈野出了手,在他朝着阿武点头的时候,他便已放出了神识,不用转头,周围众人的一举一动尽收心底,那五个人刚一抬步,便被陈野的神识牢牢锁住。待他们冲到阿武身旁,陈野却是后发先至,只是绕着阿武一圈,分别递出一拳,共五拳,却象只是出了一拳,五人同时倒地捂腹痛呼。整齐划一的动作象戏台上做戏一样好看,围观的众人大感诧异,纷纷表示不明所以。但痛呼的声音又是那样的真实可闻,历历在耳,一点也不象假装,痛呼的声音有大有小,高低起伏,如合唱,更使众人莫明其妙。
陈野知道是自己的力度没有控制好,五人受到的痛苦与声音的大小成反比。痛呼得最大声的最后一人反而是受力最小的。第一个比较倒霉,陈野虽努力控制了自己的力度,但那个度仍未掌握好,应该比“大头”更重一点,倒地的“大头”都开始哼出声了,他还只是脸白脸青地出冷汗,第二个好一点,“大头”出声后他也出声了,第三第四第五依次递增。
陈野好象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一样,小灰灰还在他的怀里熟睡,只有他的脸色冷冷的。
阿武捡起地上的钱袋子,塞回背篓。脸色也是冷冷的,一如陈野。
众人静静地看着俩人抬起竹笼子,默默地让出一条通道,看着他们慢慢的走远。众人散去,只有地上躺着的六人仍在此起彼伏的痛呼,如合唱,如合唱的和声。
直到出了小镇,路上行人渐稀,阿武陡然“哈哈”地大笑起来,“痛快,今日最痛快。以后,见大头一次便揍他一次,丢他娘的。阿野,你不知道,以前大头最喜欢欺侮我们了,如果不是他,我们也不用离开小镇。”
“如果我们当初不离开小镇,今日会是如何一副模样?”陈野问阿武。
“我也不知道,应该还在菜市场捡菜叶子,顺手拿别人点东西充饥吧?其实大头也没有冤枉我们,我们过去常常拿别人的东西的。”阿武谈起过去有点气短。
“所以说,不用太在意过去了,过去的事我是不记得了的,但过去帮过我们的人,对我们好过的人,我们要紧记在心,有能力的时候就把这个情还回去。”
“珠姐,珠姐对我们最好了。”阿武用手指了指脑袋,提醒陈野是他以前不记得的事,道:“我们刚逃到村子的时候,总是能在高叔的船上发现遗漏的鱼,还有米,有时是其他好吃的,开始还以为是他们不小心落下的,后来才知是珠姐有意的。”阿武的眼神有点飘忽,“你说,我们当时就是那么傻,有谁的船每天都遗留着鱼,不多不少,刚好够我们填饱肚子,又会有谁带着米出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