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亮,胡府门前贴出告示,一则消息很快在村中传播。
“你听说了没?胡府大发慈悲了,要发抚恤金了。”一个提着菜篮子的中年妇女正在旁边的人说着。
“真的假的?之前不是不肯给吗?”又有人说着。
“这哪能啊,虽说胡林平时恶了一点,但这次可是人命钱,这肯定不能拿的。”
“谁知道他哪根筋错了?之前那几个小孩,不都是被他打出来了?”一个披着孝衣的人依旧不肯相信道。
“之前是之前,现在人家想发钱了,还有什么不好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对对对,走,去胡府门前看看。”
“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到了胡府门前,围着起来看告示。
昨晚堵门的只是穿着孝衣的人,如今天亮,来的人越发的多,渐渐的,人越来越多起来。几乎整个村的人都到了,雷宏他们也不例外。
“晦气。”胡府的家丁站在门前暗暗的骂了一句。
村里人识字不多,一时间到也还不太知道告示内容,最终一身蓝布长袍的私塾先生被推了出来,大声念起告示给大家听。
“天灾无可避免,云村的诸位汉子为了人族,罹难于运粮之路,为了广大云村人的利益,为了让大家赶紧安稳投入生产,特此规定,凡今天结算的可以得六十两白银,明天便只能得五十两,以此消减,诸位莫要耽误······然前线告急,边关危难,运粮之事不可耽误,县令有旨,征召十三岁以上男子继续运粮,胡某保证一定善待大家。同时村中的雷宏一行人,因深得大家信任,能者多劳,县令特批其为运粮队长!”
私塾先生念完,大家一片哗然,不过更多的只是关注白银数额,那可是六十两白银,运粮一年也不过五两银子,这六十两足够以前的云村人一家人生活十年之久!
“听到没,六十两啊,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提着菜篮的那大妈又说着。
“可不是,胡家这次真舍得”
“老头啊,你安心的走吧,大家啊,没忘记你呢,家里有了这六十两,够过了。”另一个身披孝衣的大妈激动的快哭了。
“昨天那消息不是说要一百两吗?怎么才六十两?”
“谁知道消息从哪来的,六十两可不少啦,再说了,就算有一百两,不也要抽四成吗?”
“可这死人钱也抽?”
“去你的,你是胡林那老家伙的表小舅子吧?尽为他说好话。”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但很多都开始接受胡林的举动,一些披孝之人更是激动的满脸通红,其中一些较老的妇女更是热泪滚滚,被周围人扶着,泣不成声。
雷宏一行孤儿,脸色阴沉,人群中还有一些妇女,呆呆的看着榜单,又看着自家的儿子,显得无助之极。
因为私塾先生说的最后面的一行话,他们听的明白,而这是县令的命令,争辩亦是无用,难道还去府里告吗?
按律,越级告状,不论输赢,不审先罚,更何况官官相护,又怎么说的明白。
雷宏亦是心思急转,由于损失了一支运粮队,将征集村中所有的十三岁以上男丁,而自己刚满十二,本不应该去的,却成了云村运粮队队长,这不是胡林自己的主意,而是县令的命令?
十三岁的年纪,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也就是中学时期,在九州大陆,因为太公姜子牙星力三分,让寻常百姓的体质也是强了一些,再加之这时代的人成家早,故而平常的征兵或者正常徭役一般的是以十五岁为界。
十三岁实在是太早,要负担那种苦重的活实在是承受不住,至少二十一世纪来的雷宏便是难以想象,如今云村一时间断代严重,胡林这老贼,竟然能想出令十三岁的孩子去运粮这般丧尽天良的对策也真够可以的。
很快,几乎所有的人开始忘却要去追逐那四十两的事情,都拼了命的想要早点将钱领到
手,因为上面还说了,第一户签的多给五两,其他户每户以此少奖励五十文,下决心越快得越多的现象导致了人群几乎丧失了冷静,开始大肆得挤向签字画押的地方。
那里胡府的人还没出来,却已经开始有人排队。
“滚开,插什么队,削你信不?”
“去去去,别挡路。”
看着这一切,雷宏无奈,胡林这老贼真的抓的太准了,一招便使的大家即少拿了钱还自己内战起来,将来不可能会有足够的凝聚力了。
更何况,领到钱的那些人肯定不会恨他,而前十名领到更多的人甚至会感激他,因为他使这些人看起来比别人领的多!
认得心里便是如此,更何况这些先领到钱的人肯定又是别人议论的对象,显然还能帮他卸去不少火力,一箭四雕啊。
不仅如此,自己已经“榜上有名”,着胡林又为何跟自己绕圈子,想制自己不久像昨晚那般便可以吗?
事实上,胡林一开始也是如此打算,打不死,多打两次就好了,不过在经过墨绿袍男子的对话之后,他觉得在这关键时刻,一条人命,尽管下贱,要让他死还是要有点由头的。再说了,只要将着闹事的头赶走,不久后要来的督察队也就能好好招待了。
“来了来了!”
“我先我先!”
人群一阵嘈杂,在画押的地方不断地推搡起来。
朱红的大门打开,一个约五十左右的半大老者从里面迈步而出,此人名叫李修,是胡府的大管家,如今出来自然是为了抚恤金的事情,他跟随胡林多年,自然相信胡林的手段,故而在内心深处自信满满。
果不其然,刚一出门,村民便是开始大声催促,甚至此时的村民纷纷为了谁第一个领而大吵大闹。
见到此景,李修更是发自内心的畅快。连原本准备好安抚众人情绪的讲话都不必了,直接就可以赔付。
“大牛家的,这是六十五两,你拿好。”
毕竟胡林都开口了,自己的表面文章就得做足,而这李修对此亦是游刃有余,表情温和又有些许哀伤,挑不出半分毛病。
“好······好······好······”
大牛家的妇人一连道了三个好,满心欢喜,不断地感谢,四十左右的妇人竟是激动地满脸通红。
“领好就快点走,别耽误事。”
说话之人带着点火气,却并不是胡府之人,而是排在第二位的村民,之前为这排名可是争了好久,自然都带着些许火气。
连第二名都如此,往后面的更不用说。
雷宏站在一旁,他并没有排队,只是冷冷地看着场中那做作的老者,在他眼里,那李修的嘴脸十分的可恶。
似有所感,正在看着村民画押的李修抬头看向雷宏,四眼相对。
“小雷队长,两天后前往白河渡口”
李修扯了下嗓子,似笑非笑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