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缕阳光散去，天下起了雨。稀稀拉拉，好像哭不出来挤出的泪滴，滴在了比泥地还起伏的一张脸上。
“卖完咯，要买热乎馒头的，明天趁早啊。”包子店老板脸上的横肉难为地挪了下位置，给不满的顾客凑出了一副笑脸。
店前也是稀稀拉拉的几把伞，还在等待着，最终伞面不甘地自转了几圈，还是散去了。不管是去别的店还是回他自己家，这都跟刘胖子没有了关系。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去，身下顿时传出一阵吱嘎乱响。
刘胖子转了下肥大的脑袋，没看到那瘦小的身影，立刻破口大骂了起来：“兔崽子，又溜哪去了，招来才几天就敢旷工，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老顾客们面不改色地吃着自己的早餐，淡定地把豆浆配油条，有几个还打趣地问：“这次是打断哪条腿啊？”
“哈，哪条腿先迈出去的打哪条。”刘胖子大声嚷嚷着，挥舞着手中夹包子的木夹子，在空气划拉了几下，“就像这样打下去，给他长点记性。”
“可别打死咯，不然就没人来你这里吃早饭。”
“哈哈，打死正好让我家的狗开开荤，跟着我真是苦了它了，没吃过肉，哈哈哈哈。”
“别啊，先给我们做几个人肉包子尝尝鲜啊，我可从来没试过那滋味。“
众人纷纷起哄，大声讨论着那个新学徒的下场。令人失望的是，那兔崽子直到刘胖子卖完了早餐，还不见踪影。
见着店里人渐渐散去，刘胖子慢慢地挪动自己巨大的身躯，收拾起了东西。
“这小子不会知道了些什么被吓跑了吧。”胖子一边搬着赚钱的伙计一边嘟哝着，“是不是改天再去那些穷人家招一个呢？”
“要不要下次去招个小女孩换换口味啊？老板。”一个瘦弱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刘胖子视野里，镇定自若地把店门带上。本来雨天已经昏暗了的光线被完全阻隔在了门后，狭小的早餐店里一片漆黑。
刘胖子被突然传出的声音吓了一跳，缓了半响回过神来，看清来人后破口大骂：“你个兔崽子是不是活腻了啊，突然钻出来是想吓死老子啊！看老子不打死你。”油腻的大手往身边一摸，抄起一把木椅就往瘦弱的身影砸去。
“啪”，没有砸中目标的椅子把叠起的蒸笼嗑飞了。蒸笼盖翻滚了几圈，沉闷地扑在了地上，但轻巧的竹圈在天花板撞击了一下，弾中了刘胖子的正脸。瞬间，空气都仿佛静止了。似乎过了一万年，竹圈终于不甘心地离开了刘胖子的脸，滚落在了地上。
“……”
“啊！小王八蛋你死定了!”刘胖子怒吼着，用平时五倍的速度冲向了砧板，抓向上面斜斜插着的切肉刀。
在这店里动手或许会被人发现，但是愤怒地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刘胖子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眸中透出一股血色——他的手指已经碰到了刀柄，接下来的画面，将是他最喜欢的娱乐节目。
就在这一刻，刚刚为了躲避砸过来的椅子而蹲下去的瘦弱身影瞬间站直了身体，眼中闪烁出灵动的光芒——他顺手抄起刘胖子扔来的椅子，砸向了刘胖子脆弱的脚腕。
“咔嚓”，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啊~”，这是刘胖子惨叫的声音。
切肉刀在刘胖子眼中不断放大，但眼神中的嗜血却变成了惊恐。失衡的他一鼻子撞到了切菜的案板，头重重地碰到墙上。剧烈的痛感让他不禁想要喊出来，然后……
没有然后，刘胖子直接被打晕了过去。
学徒扔掉手中的沾血的板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坨肉山发起了愁。过了好一会，他眼睛一亮，想起了刘胖子用来运“货”的推车和盖馒头用的纱布。
……
渐黄昏，风雨吹寒。
空旷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在这种小城尤为冷清。这种天气，却是适合一壶热酒，几叠小菜，自家门前赏雨。品美酒流淌过心脾，看雨花敲打着青瓦，听自然演绎出天籁……
这时候，孤零零的一把油纸伞就显得尤为刺眼。尤其是当看见伞下面的人是城里有名的无赖时，这种情绪就涨到了极点。还好，一会功夫纸伞就钻进了刘胖子家的后院，消失不见。
“小子，你早上来我家说刘胖子找我？”吴癞子挠了挠脖子，一脸醉意地问一边来开门的学徒。
“哦，他说要招呼你吃一顿大餐。”
“就是这里，已经备好了酒菜。”学徒微笑地指了指厨房的门。
昏黄的傍晚配上昏黄的油灯，若是有几碟小菜，一壶好酒，那就得配一个悠长的故事。
厨房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菜，色泽诱人，只是空无一人。吴癞子的字典里没有等人一说，拉开长凳坐下就开始大吃大喝。外面虽然有些响动，却不如眼前的美酒，饮一杯就有醉意，真是极品，吴癞子摇头晃脑地想着。
学徒从厨房外探出半个头，好一会才确认吴癞子已经睡过去了。醉龙草的名头还真不是吹的，号称诸神之下无一幸免，虽然一个月工钱就买了一两，但用来对付一个最低级的神奴还是手到擒来。
学徒从身后掏出特制的绳子，将吴癞子捆了起来，把他拖到了刘胖子的卧室。
“呜！”
刘胖子被捆在柱子上，嘴里塞着块破抹布，两只小眼睛里充满了血色。
“哈，终于放弃挣扎了吗？这绳子可是在搅拌了静默粉尘的水里浸泡了好几天的简易版禁神索哦。”学徒一边说着一边把吴癞子也捆在了另一根柱子上，然后给了他一巴掌，吴癞子也醒了过来。
“其实，我做的事是为了你们两个好。等我剥离了你们身上的混乱神印，你们就能洗心革面，从新做人了！”
在两人惊恐的眼神中，学徒微笑地把手贴在了两人的胸口。
“记住，我叫雷锋。”
